卻說朝廷下旨傳詔,勒令北面各地禁軍偃旗息鼓,不得與金軍諸部再生出衝突。
然而隨着蕭唐振臂高呼、連下軍令,諸部義軍勁旅逢山開路、遇水疊橋,浩浩蕩蕩的直望北面僞齊佔據的各處軍州揮軍挺進。完全將宋廷按甲休兵的旨意只當做是個屁,不但要打,而且更是要全面收復遭外虜宋奸侵佔的京東路全境軍州!
是夜,位於京東東路東北部與鄧州接鄰的萊州治所掖縣,位於四面城牆當中一處隱蔽的角落,一名僞齊軍卒咽喉處赫然被一支鋒利的箭簇搠中,整個人當即軟綿綿的倒了下去。正當周圍另有一名軍卒驚覺有異時,很快的,便有一隻手飛快的梧住了在場他的嘴巴,鋒刃雪亮的解腕尖刀當即割裂割開那守卒的喉嚨。
待那名僞齊軍卒如癱爛泥也倒在了地上,驚恐的眼神向前望去時,就見有一團矮小的身形飛快的又朝着城牆上另一角掠去,陸陸續續竟然又有七八道人影從城牆的另一頭利用撓鉤、探爪等物件攀上牆頭,旋即又在夜幕的掩護下四散行事。這時那癱倒在地的軍卒也才發現,不遠處也早有幾個同僚先後遭偷襲斃命,幾具屍首躺倒在城牆上,也早已發不出半點聲響......
那個僞齊軍卒就算想高聲示警,可是他的喉頭泊泊鮮血涌出,便如同一隻被割開了喉嚨的雞,根本發不出半點聲響。已是情知必死,他也仍不禁驚恐念道:便是這處看覷的軍卒不多,可此間城牆高聳平滑,便有敵軍殺來,就算動用些飛爪撓鉤,饒是生出雙翅飛上城頭...也應被我等先撞破行蹤......可方纔那矮小的漢子,卻又如何避過我等巡視?竟能神不知鬼不覺的摸上牆頭,那廝...到底是甚麼來頭?
然而正當那軍卒絕望念時,一道黑影已悄然踅至他的身前,被黑布包住整張面龐,只露出一對流露出冰寒殺機的眸子乜將過去。那身着夜行衣打扮的漢子眼見癱軟在地的那僞齊廝鳥尚有一口氣在,他雙眼一眯,低聲說道:“饒是我等沒時遷哥哥那等身手,好歹也能助他當得些用處,只這等城牆,我家哥哥踅進潛出,自是隨手拈來!”
那漢子低聲說罷,旋即又擎起手中尖刀,直罩着癱倒在地的那軍漢連攮數下。而時遷此時又施展出他小巧騰挪的功夫,神不知、鬼不覺的摸至掖縣城門口處。漆黑的夜幕當中忽的有烈焰竄起,但見烈焰沖天、火光奪月,等到城內驚慌的僞齊守軍連聲呼喊走水救火之際,未過多時,張掖縣另一處城門口處也躥起幾團猛火,而緊閉的城門也發出吱嘎聲響,緩緩打開,城外驟然間殺聲四起,人吼馬嘶、蹄聲如雷,看聲勢多大數千騎的軍馬便如一股怒濤洪席捲殺出,已直撲搶將進城!
整個張掖縣立刻已陷入一片混亂當中,被驚醒的百姓們出來探覷過後,也有些人滿街哭嚎奔逃,餘者將門窗緊閉,到處都是衝進城騎着高頭大馬來往衝殺的義軍騎士,當中也有頭目高聲叫喊蕭任俠所部義軍殺入城池,尋常百姓切莫驚慌,只顧各安家小。然而催馬奮進的義軍勁騎在城郭市井當中橫衝直撞,但凡是撞見身着衣甲打扮的僞齊軍卒,便當即二話不說催馬直衝殺上去,呼嘯的箭矢四處亂飛,張掖城內本來便軍心士氣低落的僞齊兵馬更是如沒頭芥蠅一樣滿城亂躥,幾員驚慌震恐的軍官來不及指揮約束,也只能任由着衝進城來的義軍逐漸吞噬殲滅!
鼓上蚤時遷的身形忽的又出現在張掖縣城樓上方,他索性坐在樓頂,翹起二郎腿,一邊探手捻着嘴角上兩撇細長的鬍鬚,一邊居高臨下俯視着城郭內殺聲喧囂,己方弟兄的幾撥騎軍自衝殺進城便穩穩佔得上風的戰況。時遷嘿嘿一笑,心中暗付道:城中撮鳥着了道,既又教我以善使的本事放火生亂,再有幾個弟兄幫襯打開城門...這萊州治所張掖,看來已是唾手可得,再趁勢席捲治下諸縣各坊,此處軍州,應也要落入咱梁山好漢的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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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坐落於京東路東北部治下渤海海域,南鄰黃海,北瀕渤海,而與遼東半島隔海相望的登州治所蓬萊城外,海畔間伴隨着一艘艘船舶乘風破浪而至,先行直要圍堵住登州水師營寨船面三四長的海口船塢時,戰事便立刻爆發開來。
伴隨着翻江軍正將阮小五的一聲暴喝,周圍大小船舶上那些身着緊身短打而已,教踏麻鞋子,或是乾脆做赤膊赤腳打扮的掌舵船工與水班軍卒也盡皆高聲響應。各個生得精壯結實的勇健一邊搖槳撐舵,駕船分浪疾進,一邊從船上細網擋牌的縫隙間探出弩機,勁弩上早被扣上機括的弩矢鋒簇寒芒閃爍,也早往前方覷得分明。
“射他孃的!”梁山水班好漢短命二郎又一聲令下,早被探出一把把弩機當即被扣動,但聽淒厲的弩矢破風聲密集如雨,片刻過後對面那些倉惶中正收攏船塢內海舶的僞齊軍卒一排接着一排的直墮入水中!
阮小五繼續指揮着所部水軍往船塢內駛去,不但要截殺住甚有可能走水路逃離的僞齊兵馬,他先是放下手中強弩,旋即又從船板上提起一把厚背板刀來,銅鈴也似的那對招子來回睥睨一番後,阮小五隨即又對身旁的偏將巡江夜叉鄭握下令道:“再往前殺去,也正是登州蓬萊城水門所在,且周圍城防也有孫立兄弟事先知會過,教弟兄們不必顧慮,殺散了前面戳鳥,便只顧放手駕船撞上去,砍斷水關門栓,便可趁勢殺進城裡!”
而周長九里,城牆高三丈五尺、厚二丈的登州治所城牆外側,馬步軍諸部義軍兵馬也已打起火把、綽起軍械,也是蓄勢待發,準備從陸路向城郭發動猛烈攻擊。
“登州蓬萊城郭地勢傍山依海,此時有阮小五兄弟率翻江軍水班勇健專顧攻打西北面水門,旱地上再攻取南面山崗間低窪處城門,如此佈置也也最爲穩妥......”
孫立驟馬提槍,先是率領一彪軍馬踱至眼見要強攻城郭的諸部雄軍陣前,隱隱的陣陣喊殺聲也傳入耳中,他淡黃麪皮上的那對招子也倒映着登州蓬萊城郭靠海處的船塢間星星點點的火光搖曳,孫立一時有感,又念道:“當年身爲登州兵馬提轄鎮守一方,是要防備得海寇賊人侵害寇鈔,城郭幾處水路旱路城防要害處,我也早是爛熟於心,如今故地重遊,卻是勢必要攻取下此處故地......當年鎮守的軍州倒淪陷那幹投虜的宋奸廝鳥手中,於情於理,按說也的確也須當我這個當年把守此處要地的軍將復奪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