鋒刃上金光閃爍的鉤鐮槍被擎起,徐寧探手一探一帶,先是將迎面攔路的僞齊軍官胸膛搠出個血窟窿,鉤鐮槍閃電般被收回的同時,槍頭上的倒鉤鋒刃又從斜側兩個步軍士卒的喉頸間劃過,按着家傳槍技鉤撥、搠、分招式變化,徐寧渾然不似尋常把細持重的模樣,他施展出渾身解數,最先槍挑馬踏的衝撞進城門當中;
幾道寒芒夾裹着淒厲的風聲呼嘯射來,當即又有三個領兵的僞齊軍官左眼、喉頭、眉心分別被明晃晃的飛刀搠入;李應這邊精神抖擻,急催胯下戰馬疾竄而至,施展出也端的奢遮的槍法如急電般驟然探出,接連在周身左右的敵軍步卒身上搠出一個個血洞;
再到欒廷玉也撞殺至城門口處時,他也將手中那杆鐵棒舞動得猶如小風車也似,殺神一般縱馬闖來闖去的衝殺時,倒也撞見兩個看來敵軍中有些身份的騎將截殺過來。
當初渾噩得只顧投身地方大戶做個教師過後,先後與青州兩山、水泊梁山好漢結怨,也皆蒙蕭唐哥哥提攜厚待,煞費苦心的教我先投蕭家集,後從羣豪共做大事...如今爲捍衛華夏山河能盡得分力,方纔不負畢生苦學,如今用命竭力的廝殺靖平投虜奸賊,我又怎還會有半點遲疑!?
欒廷玉心中慨然念罷,又大喝一聲,催馬掄起勢道雄渾勁猛的鐵棍便朝着那兩員僞齊騎將趟殺過來,所過處敵軍步卒自是碰着死、挨着亡,待先與一員騎將短兵相接時,欒廷玉雙臂掄起,手中鐵棍兜頭也直朝那員僞齊騎將砸將下去。
那敵騎但聽得凌厲的風聲席捲突至,他倉皇中舉槍格擋,槍棍相交發出激烈的金鐵交鳴聲,那騎將頓感雙臂顫抖、虎口發麻,眼見無法抵擋下欒廷玉連綿不絕的狂攻時,從斜側他的同僚嘶聲怪叫着,也已然策馬殺至。
同樣是用棍的好手,欒廷玉比起膂力過人,且使得四十斤重渾鐵棍也能舉重若輕的山士奇而言力氣稍有遜色,可他使棍的招式變化卻更爲精妙,雖然從旁又有敵騎殺至。欒廷玉微微扭腰做了個於馬上騰挪的動作,然後手中鐵棍只在半空稍作停頓,旋即跟着欒廷玉的動作棍隨身轉,沉重的鐵棍當即朝斜側橫掃了出去。
那員從旁殺出的僞齊騎將手中鋼刀雖也劈出,可距離欒廷玉尚有兩三尺遠的距離時,他驚覺面前那使棍的敵將款扭狼腰,掄棍後發先至,倉皇中再要招架或躲避時已是來不及了。勢大力沉的鐵棍當即狠狠的抽在那騎將的眼角,眼眶骨骼被砸得碎裂,一顆眼珠也在激濺的鮮血當中迸射飛出!
眼見自己的幫手遭一棍打翻墜馬,剩下的那一員騎將大驚失色,然而欒廷玉瞧也不瞧被他打殺的那敵騎,雙臂掄圓了綽棍又朝着眼前的僞齊騎將猛劈下去,根本不給他喘息之機。隨着周圍涌殺過來的士卒越來越多,前前後後人頭涌動,便是那騎將打算縱馬逃脫也是難上加上,情急下也只得硬着頭皮與欒廷玉繼續鏖戰。然而一棍接着一棍的攻勢下,那騎將下意識的又要舉槍格擋,然而夾雜着殷殷風雷之聲作勢欲砸的鐵棍忽然招式變化,欒廷玉雙臂發力直把鐵棍往前狠狠搠出,一頭棍的頂端直搠中那騎將頸部,直將他的喉結頂得碎裂,去勢未竭的這一棍也幾乎是要硬生生搥進那廝的脖子裡去!
而起先引發城內騷亂打開城門,如今手綽雙斧奮力廝殺的那個青壯漢子親眼目睹徐寧、李應、欒廷玉等人英勇剽悍的戰姿頓感熱血沸騰,他又挺起了巨靈神也似的身軀,暴喝着揮動雙斧又向那幾員義軍頭領的方向衝殺過去,一個個驚懼震恐的僞齊軍卒被他剁得血雨橫飛,也有幾人當即被那青壯漢子劈成兩段!
直到那青壯漢子與徐寧等人堪堪殺到一處時,劉唐也率所部義軍將士衝殺入城,基本也將城門口處的僞齊軍馬殲滅得盡。諸部步軍在搶佔城門後立刻開始清剿城內其餘僞齊餘部兵馬,弓弩手立刻列隊綽弓,專往目所能及處潰逃的敵軍敗卒乜將過去,緊接着鋪天蓋地的瓢潑箭雨一通狠厲打擊,遍地當即又多出無數具身上插着許多箭支的死屍;而各支騎軍健兒沿着市井街坊來回穿馳,但凡撞見了潰走的守軍,除非是棄械跪地乞降的,其餘人等,自然也難逃上去被亂槍亂刀招呼的下場。
徐寧、欒廷玉、李應連同殺進城門剛吩咐麾下步軍務必將城內餘孽清剿的劉唐聚攏過來時,徐寧最先下馬上前,對那使雙斧的青壯漢子說道:“壯士,原來是有你襄助內應打開這北海城門,我等若是強取,傷亡也必然不小,卻不知高姓大名,又是否有意投效我家蕭唐哥哥,與我等兄弟一併伐虜誅惡,共襄義舉而成就大業?”
這纔對路嘛!
先是被李逵罵得一臉懵逼的那青壯漢子登時面露喜色,他立刻把雙板斧插到身後,並上前朝着徐寧等頭領剪拂唱喏道:“小弟名爲孟邦傑,本是河南孟家莊出身,自幼得家父聘請名師習文練武不輟,好歹學成了些本事,因見不得劉豫那奸廝裡通賣國,當初便曾攛掇些鄉中勇壯至京東路來,意圖投奔蕭任俠做抗金鋤奸的大事,叵耐至京東路時,恰逢僞齊奸廝勢衆作歹。
小弟因見勢孤,趁着劉豫那狗賊大肆招募投從軍馬,遂假意投順,專等義師來時裡應外合,以協助衆位好漢剷除這幹投從外虜的廝鳥。小弟久慕蕭任俠與衆位成名豪傑的名頭,若蒙收錄,自當竭死效命以順從大義,咱這一腔熱血,也自當交託於蕭任俠!”
眼見孟邦傑爲人粗豪爽朗,再言語間也大致能看出他是個實誠的磊落漢子,徐寧、李應、欒廷玉等人自也欣喜,然而孟邦傑忽的又念起方纔李逵作怪的態度,他也是直來直去的性子,有話便問。而在旁的劉唐聽孟邦傑說罷,他唾了一口,說道:“哼!從當初到如今都是一個鳥樣,那黑廝,兄弟你不必理會他!”
劉唐冷哼說罷,旋即向後一乜,倒又朝身後狠狠的瞪了一眼。
因爲這個時候的宋江,也正率一小撮人手趕將上來,眼見城內做爲內應助義軍兵馬順利奪下這濰州治所的義勇孟邦傑是條奢遮漢子,宋江也不由又似以往那般想湊上前來與之攀交情。然而覷見劉唐目光不善,又聽見他口中言語,宋江又如何聽不出那赤發鬼教孟邦傑不必理會的黑廝,不但是在說那黑李逵,同時不也正包括自己這黑宋江?
宋江嘴脣微張、欲言又止,他臉上掛着尷尬的笑意,到底還是訕訕的退去了。孟邦傑瞧着直感鳥悶葫蘆猜不破,遂又直率的出言相問,未過多時,他便一拍腦門,說道:“原來如此!俺說呢,那黑漢子果然是黑旋風李逵,倒真曾聽過他的名頭!還有那黑矮子便是宋江?蕭任俠卻是胸襟寬廣,聽聞那黑廝投從朝廷反曾侵害水泊梁山,然如今爲抗金大事,蕭任俠倒肯收容這廝。”.......
山東半島自東以西,蕭唐所部義軍已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兵發登、萊、濰、青,似以閃電戰之勢一舉收復四州幾乎已成定局。此時位於劉豫僞齊中心濟南府僅剩下淄州一處軍州,然而也正與義軍攻取濰州治所有孟邦傑內應協助的經歷相似,淄州內亦有僞齊兵馬反正,再收復那處軍州,也已是板上釘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