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秀之所以向蕭唐連聲道喜,是因爲蘇瑾娘現在已於汴京府邸中產下一子,如今母子安康,皆無大礙。
現在自己初爲人父,蕭唐心中驀的生出股異樣的感觸,畢竟自己前後兩世都不曾有過照顧自己子女的經驗。只可惜雖然當初率諸部官軍開赴至河東之前蘇瑾娘已是分娩在即,三軍準備停當,蕭唐也是費了番心思爭取到朝廷放權使得他經略河東,只因自己家事耽誤了出使的日期,這不但與朝堂舊制不符,也甚容易遭人非議口舌。
雖說其中有些許遺憾,可是想到在回汴京府邸之後便能見到自己的骨肉,這也使得蕭唐心中更多了一層期盼。
不過石秀又曾說及蘇瑾娘現在只以乳名稱呼誕生下來的愛子,還須蕭唐這個當爹的人爲孩子取個姓名。這倒也讓蕭唐一時間犯起了嘀咕,按說他魂穿兩世,當年蕭老爹爲其子取名做蕭唐的寓意是遷居宋地、歸於漢唐,那麼自己如今也有子嗣,如果取華夏、中華之意取名做蕭華似乎倒也合適。可是後世在籃球迷中也算是耳熟能詳的名字,如此叫法畢竟還是有些彆扭......
取名之事倒也不急於一時,蕭唐又聽石秀報說如今朝廷已得了軍吏報說河東匪患猖獗,危害遠超乎朝臣預料的消息。高俅與他的心腹爪牙,也的確趁機在朝堂上抨擊說蕭唐先前貪功急進,如今卻剿賊不力,有負皇恩,可是蕭唐當初只統領萬餘人馬開赴河東,而田虎統領的賊衆卻多出數倍,現在仍有進一步擴大勢力的趨勢。因無米難爲炊,趙佶與目前執掌樞密院的鄭居中便議定喚樞密院官,再調撥禁軍官兵一萬五千,保薦銀剪戟韓存保爲先鋒、四腳蛇徐京爲合後、老風流王煥爲領軍主帥,原鄭州團練使,新兼汴京禁軍槍棒教頭王文斌接應糧草,限日下起行,開赴至河東路輔助蕭唐征剿河東賊衆;
與此同時,有大宋西軍戎衛的永興軍路與河東路毗鄰,樞密院頒令至永興軍路帥司,另調動六營人馬做爲偏師經絳州、晉州至威勝軍與蕭唐所部會師,協同大軍征討河東路西、南面的諸路強人賊軍;
至於汴京蕭府之中,許貫忠也會做爲節帥幕僚隨大軍趕赴至銅鞮縣來,與蕭嘉穗一併爲蕭唐出謀劃策。至於曾至蕭府中拜謁蕭唐的龐萬春,他本待返回兩浙路助蕭唐在綠林中行事,可是當他聽聞蕭唐因河東匪患勢大而向朝堂請援,龐萬春一番躊躇之後,他這個原是綠林中的強人寨主的小養由基竟也願扮作蕭府的家將,與許貫忠一併隨軍前來爲蕭唐助陣。
話說到這,石秀也拍着胸脯說道:“現在汴京府邸中諸般事宜有楊序總管、小乙哥以及鄭天壽、侯健、時遷等幾個兄弟照管,哥哥也無須掛心。我隨哥哥也頗學得本事,休道一些不成器的賊鳥廝,便是千百人的兵馬中,只憑我這身本事也不懼他!兄弟也是閒了多時,戰陣上才更好打熬本領,哥哥要剿盡河東那幹蟊賊,我也願留下助恁一臂之力!”
如今有樞密院、西軍以及自家府邸調派來支援自己的心腹兄弟與禁軍兵馬,這也讓蕭唐有足夠的軍力排兵調遣,由現在與田虎的戰略僵持階段轉爲分批逐次的征剿在河東各處作亂的賊軍。現在的田虎雖然仍算是兵強馬壯,使得河東各路州府軍司不敢拿正眼瞧他,但是現在他已經進入朝廷的視線,田虎那廝即便還打算侵州佔府,心想佔了河東地界的五州五十六縣,而拉起反旗過一過他的皇帝癮,恐怕也已是不可能的了......
蕭唐心中又暗付道:田虎確實是四大寇之一,但是論眼界與器量,也註定了他最多隻能蠻橫一時,根本沒有能力去改朝換代。雖說或早或晚他終將會落得個因造反而被夷族誅殺的下場,可是畢竟河東路也是抵禦北部外邦侵襲的戰略要地,田虎多在河東肆虐一時,大宋民力與軍力的內耗就多加劇一分...爲了能夠速速在此處拉起一支善戰之師,在抵禦金軍南侵時多一分的保障,也須儘早蕩平肅清隨田虎作亂的賊軍,纔是要緊的大事。
正當蕭唐思付時,石秀忽然又想起一件事來,他忙對蕭唐說道:“對了哥哥,梁山泊李宗正兄弟那邊也曾有書信傳至汴京府邸:那宋江被晁蓋等人在江州法場上救下,並打破無爲軍殺了黃文炳,又夥同了不少綠林中人投了山寨,現在已坐得梁山泊第二把交椅,前些時日也將他父親宋太公與胞弟鐵扇子宋清從鄆城縣都接上了梁山大寨去。
隨後幾日,寨中頭領公孫勝也向晁蓋、宋江請辭想返至薊州回鄉省視一遭,一來免致他老母掛念懸望,二來也須聆聽他恩師羅真人法旨,說暫別衆頭領三五個月,再回梁山泊相聚;咱們當日曾在江州會過的李逵那黑廝也大鬧了陣,見公孫勝返鄉照拂老母,那黑廝也定要返鄉將他老孃接到山寨中快活,而那宋江也應允了他。”......
京東東路沂州地界內,從沂嶺通往沂水縣的官道路旁,有個黑凜凜的莽漢便似頭髮怒的黑熊般暴吼一聲,他發力一掙,竟將綁縛在他身上的麻繩盡數掙斷了!那惡漢紅着雙眼,突然又從身旁個火家那劈手奪過一把朴刀,並照着面前一個呆若木雞的華服老者心窩狠狠一搠,口中還大罵道:“你這老驢鳥便是甚麼曹太公?直娘賊,爺爺回鄉接老孃上山,又幹你這廝鳥事,也敢報官前來抓俺!?”
眼見那惡漢一刀搠死那個喚作曹太公的,邊上有個髻鬢邊插野花,搽臉胭脂鉛粉的婦人嚇得嘶聲尖叫,立刻轉身欲逃。可是那惡漢三步並作兩步,直衝過去追上那個沒逃出幾步的婦人,並一把抓住薅住了她的頭髮,又瞪圓赤紅的雙目怒道:“你這賤婆娘那短命相公李鬼,先是冒俺的名目壞爺爺的名頭,俺還道那廝也是個養老孃的人,不但饒那廝性命還與他銀子,偏生你們這對狗男女恁的歹,顛倒着要來害俺,又是你這鳥婆娘攛掇着驢鳥要來捉拿爺爺!你相公早已被我剖了烤着吃,正缺了你還沒殺!”
罵聲未絕,那婦人也已被一刀割開了喉嚨!那惡漢殺得性起,又剁翻個沂嶺的里正並着幾個獵戶,周圍的莊客見狀嚇得嘶聲哭嚎,只恨爹孃少生兩隻腳,都望深村野路四處逃命去了。那惡漢仍是意猶未盡,他揮刀照着三十來個躺在地上的官兵排頭兒一味猛搠過去,惡漢黝黑兇蠻的五官早被赤淋淋的血液濺得滿臉都是,打眼望去,真就似是一頭剛生吃過活人的人形巨羆!
“直娘賊,少了爺爺那兩柄趁手的板斧,殺人也不覺爽利!”
雖說只不一時的功夫,便有三十四條人盡數被那生得兇悍的惡漢給殺了,可是他口中兀自忿忿的嘟囔着。而這個惡漢,當然便是現在梁山泊上第一殺星,江湖人稱黑旋風的李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