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空的箭矢對射,宋夏兩軍的廝殺聲震天,雙方呼嘯的箭簇穿棱於密林中穿梭着,有的釘入樹幹發出咄咄的悶響聲,有的則正中對方的身體要害,只一會兒的功夫便有兩三百人在山谷中橫死。花榮、李孝忠、李永奇等將官各循章法,指揮麾下軍健一面向彎弓搭箭向對面的夏軍射去,一面徐徐前行向武松所在的方向弓身移來。
眼見堵截住後路的那幾隊夏軍在花榮麾下宋軍弓手的阻擊下死傷甚重,武松立刻又背起劉法也向花榮的方向疾奔而去。一些夏軍士卒見了也紛紛從兩側的草叢中暴躥出來,並悍不畏死的撲向武松!
“找死!”武松雙臂輪轉起雙刀,火刺刺的也向擋住自己去路的數十個夏軍士卒衝殺過去,他如虎如羣羊一般,掄起膀子就是一刀斬斷了身側一名夏兵的手臂!那夏軍兵卒捂着膀子還沒等喊出聲來,武松又是飛起一腿將他給蹬飛了去,旋即雙刀寒芒閃現,一陣急促的金鐵交鳴聲後盪開了十來把襲至身前的兵刃,還順手又剁翻了七八個軍卒!
現在武松擎着雙刀奮戰,也騰不出手來勾住雙腿腿骨折斷的劉法,是以他在輾轉騰挪間不敢發力太猛,生怕雙手只能勉強摟住自己脖頸的劉法被甩飛出去,一方面又要提防有敵軍繞到身後,趁着伏在自己背上的劉法重傷虛弱而突下殺手,百般顧慮下武松的武藝也打了幾分折扣,只是仗着自己精絕的雙刀本事,一時間倒也能殺得夏軍近身不得。
前來堵截的夏軍兵卒倒也甚是剽悍,雖然武松勢如瘋虎,可是他們仍抱着必死之心全力撲來。武松狠狠一咬牙,揮刀猛磕開對面敵軍劈來的彎刀,旋即探步揮刀一撩,割破了他的咽喉。可是此時卻有四五個夏軍步卒躥到了武松後側,挺起槍便朝着劉法的後心搠去!
說時遲、那時快,鵰翎箭簇驟然橫空,颯颯破風聲響,那幾個本欲偷襲劉法的夏軍兵卒旋即撲倒在地。在遠處有李孝忠等人指揮弓手與夏軍對射,一時箭雨往來,對方彼此都被壓制得不敢探出身來衝鋒。花榮正好能與麾下燕雲騎射大顯箭技,一手數箭的連珠箭不止是快得教人眼花繚亂,也幾乎是例無虛發。花榮等十餘箭術精湛的好漢在遠處策應武松與劉法,前去圍攻夏軍兵馬又是慘叫連連,紛紛倒地斃命!
武松見狀忙又拔足護着劉法向山崗南麓奔去,他雙目赤紅,一邊躥步疾行一邊拼命揮舞雙刀格擋,雖然一身傷痕累累,連番激戰也早已殺得武松精疲力竭,可是但憑包身的義膽、滿腔的血性支撐着自己的戰意,無論如何也不能讓劉法將軍在此處被壞了性命!
弓弦狂鳴,箭聲呼嘯,幾支利箭幾乎是擦着武松的頭皮疾射而過,他時候回身揮刀格擋開激射而至的箭簇,護着劉法不被流矢射中。又是幾支由一品弓施射出來,在百步之內可射穿鐵鎧的弩矢驟然又激射而至,武松雙刀旋舞將大多數利弩擊落墜地,忽然又大喝一聲,竟然甩開臂膀要用血肉之軀替身後的劉法擋住他不及盪開的弩箭!
“噗”的一聲有兩支弩箭釘進了武松的手臂,好在是百步開外的距離,強弩之末,不能入魯縞,那兩支弩箭並沒有貫穿武松的臂膀。武松也是渾然不覺疼痛,再度拔足奔跑,終於冒着弩矢箭雨、敵軍截殺而衝到了距離花榮統領的軍卒僅三四十步遠的位置。
忽的有幾個宋軍軍健躥出,攙扶着劉法到了樹石後方的隱蔽處,同時又有十個部步卒衝上前去架起盾櫓護住了武松與劉法。
花榮也收了弓箭,急忙奔到武松面前,眼見他打着赤膊的精壯軀體上有數道血肉模糊的傷口,手臂上插着的那兩支箭簇處仍有鮮血泊泊涌出,便立刻道:“哥哥傷重,且先將歇,待我等殺退那撥夏賊,再帶挈恁與劉經略去見蕭唐哥哥。”
“殺賊要緊,區區小傷,打甚麼緊?”
武松乾脆的說罷,隨即伸手抓住弩矢箭桿再一發力,連接“啪嚓!”的兩聲便將那質地十分堅韌的箭桿給折成兩斷!武松旋拿手中雪花鑌鐵寶刀一撩,乾淨利落的將入肉不深的箭簇鋒尖給挑除了去!
“周圍不知還有多少敵軍兵馬,也須速戰速決。派些弟兄護住劉經略,花榮兄弟弓箭策應,助我再去殺賊!”
武松說罷也不等花榮回話,便縱躍如飛的又返身折回往夏軍的方向殺將過去!眼見武松剎那間便已經奔出十餘丈遠,花榮也只得又擎起弓來,拽動弓弦再次施展起連珠快箭的本事,專往要暗箭偷襲武松的夏軍兵卒的方向疾發利箭。
“那漢子便是蕭節帥的結義兄長武松?果真不是凡人,端的是條豪俠烈漢!”
在不遠處的李孝忠眼見武松捨命護住主帥,此時又要去與夏軍浴血廝殺,雖然今日只是初見還並不曾與他傾心吐膽,可是李孝忠卻已然因武松這般悍勇絕倫的氣概而心悅誠服。生怕武松有失,李孝忠也發了聲喊,與麾下的民壯軍健向前方夏軍步跋子、擒生軍等部曲衝殺了過去,而花榮挾着羽箭覷定冒頭的敵軍將官,抽出幾枝箭來一起搭在弦上,一扣數箭拉動弓弦如懷抱滿月,反覆的動作下鋒利的箭簇接連疾射而出,登時將五六個喝令麾下兵卒放箭的夏軍官將射得仰面栽倒。
似乎也是因爲蕭唐率軍趕至,夏軍其餘部曲也須前去應戰,是以搜山巡捕劉法的兵馬約莫只在一兩千人上下,在花榮等人指揮弓手激射的掩護下,武松與李孝忠率領一彪兵馬很快便與敵軍短兵相接,但凡撞見中箭倒地還有口活氣兒的,宋軍將士便如殺雞一般過去補上一刀,近戰慘烈的廝殺再度上演,宋夏雙方的軍卒接連倒在血泊之中,可是從戰局的形勢來看,宋軍也已經開始漸漸佔據了上風。
花榮也收了弓箭,又忙奔到劉法面前,說道:“劉經略傷勢如何?我這就差人擔恁回去,喚郎中爲劉經略調治醫救。”
死地還生的劉法本來體力枯竭,腿骨折斷的疼痛也幾乎令他昏死過去,可他仍強自按捺住,並沉聲對花榮說道:“蕭節帥是何時來的?雖然我這條命也全憑他與二郎救下,可是統領夏國大軍的察哥是個足智多謀的人物,只怕蕭節帥能夠率軍來到此處,卻也是他有意爲之,要誘使蕭節帥一併中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