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到老頭這番表現,我琢磨這石頭八成都是個稀有的物件,這次肯定能賺上一大筆。於是往前湊了湊,輕聲問道:“怎麼樣,您看這東西能值多少錢?”
老頭並沒有直接回答我,仔仔細細看了足足有五分鐘才擡頭問道:“小夥子,你這個……想出手不?”我頓了頓,知道不能就這麼爽快的買賣,不然一會連價都擡不上去,便從兜裡掏出記者證晃了晃:“我就是想看看這東西的市場價值,做報道用,不出手,您受累給瞧瞧就行。”
老頭眼珠一轉,嘴角閃過一絲狡黠的笑容:“小夥子,跟我老頭子你不必耍這些個心眼,想出手我定會給你個最高價,虧不了你啦。”
我一聽這老江湖都已經把話說這麼白了,再裝下去也沒用了,乾脆也打開天窗說亮話:“實不相瞞,我確實急等用錢,既然話已經說開了,您看看能給我個什麼價?”
老頭聽到我問價,頓時閉上了嘴巴,把那塊石頭拿在手裡翻來覆去又重新看了一遍,沉默了半天才看着我伸出了四個手指頭。
他這一個動作讓我也皺上了眉頭,不知道四個手指的意思是四萬,四十萬還是四百萬。
老頭見我沒反應,擡頭輕聲問道:“怎麼,少了?”
我也順水推舟:“這價位實在有點低,不過您若是能跟我說說它爲什麼值這個價,我到是也能考慮考慮。”
老頭嘿嘿一笑,又往我面前湊了湊,舉起手裡的石頭輕聲解釋道:“這個咱們行裡管它叫‘流玉’,也是玉石裡邊的一種。這種玉的材質其實非常一般,甚至比最低等的灰玉還要略遜一籌。它的價值全部來源於其表面的紋路,這些紋路與光發生排斥,從而帶給人一種錯誤的視覺衝擊。讓人第一眼看上去就覺得這其中彷彿有某種液體在流動一般。但其實這就是一塊普普通通的石頭,裡邊也沒有什麼流動的液體。你用餘光去看,自然就能發現。“
他這一番解釋讓我把心中的價位瞬間跌到了最低,甚至想到他那四個手指的意思不會是四千或者四百吧?一邊琢磨着我一邊側過臉用餘光去看那塊石頭,果然發現那些涓涓流動的翠綠色液體竟完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許多細小雜亂的翠綠色線條。等轉過來重新正視的時候,那些線條又消失不見,被翠綠色液體所覆蓋。
看到我呆呆的表情,老頭得意一笑:“所以說給你四萬這個價格已經不低了,如果到了別的攤位,我敢打包票,撐死也就兩萬。”
四萬?雖然這個價格距離我最初的預算少了太多,不過此時聽來還算可以,畢竟比兩萬還多上一倍呢。想起光頭曾經在薄利古玩街擡價的手段,我眼珠一轉,從老頭手裡拿過石頭起身就走。
老頭沒想到我會忽然來這麼一招,見我絲毫沒有留步的意思,連忙站起來擋在前邊:“小兄弟怎麼說走就走,價格咱們還可以商量,不會虧着你就是了。”
我撇了他一眼:“我雖然急用錢,不過這四萬太少了,就算賣了也不夠應急,還不如不賣。”說完躲過他繼續往前走。
老頭可能是真的不願放棄這門生意,但無奈價格又不能提的太高,最後一把拉住我咬着牙道:“我再給你翻一番,能行直接現金,不行的話那也恕我無能爲力了。”
看着老頭憋得滿臉通紅的表情我知道這個價位應該已是極限,便當即拍板成交。老頭小心翼翼的從我手裡接過那塊石頭,隨後從破搖椅地下拽出一個破包,裡邊不多不少剛好八萬。我在心裡偷笑一聲,感情這老頭只有八萬,爲了這塊石頭也算是傾家蕩產了。
身上有了錢,走起路來都覺的異常輕鬆。由於擔心冷琦一個人不方便,我找了個飯館打包一些飯菜直接租車往水靈村趕去。抱着懷裡裝有八萬大洋的破包,我心裡盤算着接下來應該如何分配,想着想着睏意上頭。正當我昏昏沉沉即將睡去的時候,司機忽然一個急剎車停在了原地,我坐在後邊狠狠撞在了副駕駛的椅子靠背上。
不等我開口抱怨,司機轉頭說道:“走不了撒,裡個是禁區,你自個想法子吧。”我擡頭向外看去,發現路還是那條路,只是不知道什麼時候多了一個崗樓,幾個持槍警衛站在兩側一連嚴肅,其中一個正在舉手示意我們掉頭離開。
我從懷裡掏出那盒剩了沒幾根的人民大會堂下車走了過去,這些警衛十分警惕,見我過去都下意識舉起了槍口。我連忙笑着開口解釋:“各位警官,我就是這裡的,上午剛剛出來,現在準備回去。”爲首的一個警察將我從頭到家打量了一番,隨後問道:“有通行證嗎?”
我搖了搖頭,那警察隨後厲聲說道:“沒有通行證誰都不能進去,這是上級的命令,你們回去吧!”那出租車司機也聞聲從車裡探出腦袋衝我喊道:“原來你沒通行證啊,怎麼不早說撒,他們不會讓你進的,上車回去吧,我算你單程路費撒。”
聽到他們這番話我算是徹底傻了眼,雖然胖警察告訴過我水靈村已經被全面封鎖,可是他也沒跟我說範圍啊。這下好了,出的來進不去,我不回去,冷琦還不得餓死在醫院裡邊!越想越急,我從包裡掏出一萬塊錢遞到警察面前:“警察兄弟,您給通融一下,我朋友在裡邊的衛生院,我不去就沒人管她了啊。”
那警察依然義正言辭:“趕緊走趕緊走!別整那些沒用的,這是上級的命令,沒有通行證一律不能放行!”
沒有通行證一律不允許放行,可是我又必須得過去。見到警察不通融,我也只能一邊軟磨硬泡一邊想着其他辦法。十分鐘後司機等得不耐煩了,向我要了車費以後掉頭離去。我坐在距離崗樓不遠的地方一臉苦相,心裡琢磨着自己是跟陝西犯衝還是跟警察有緣,自從來到這裡以後跟我打交道的全都是警察……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太陽已掛在頭頂,我穿的背心已經被汗水浸透。一方面因爲天氣炎熱,另一方面也有着急的因素,冷琦已經接近兩天沒有吃飯,剛做完手術又需要補充營養,如此等下去肯定不是個辦法。於是我決定最後再嘗試一次,實在不行就側着走看看能不能找條遠路繞過去,總不可能整個水靈村一圈都有警察吧。
走到崗哨前,還是那個警察,他見到我也是一愣,嚴肅道:“你怎麼還沒走?閒雜人等一律不允許入內,否則我們有直接擊斃的權力!”我擦了一把額頭的汗水:“警察同志,我進去真的有急事,我那個朋友兩天沒吃飯了。要不你們派一個人跟着我去,我把飯送進去再出來還不行麼?”
那警察依舊是那個動作那個表情:“不行,沒有上級的命令或通行證,閒雜人等一律不允許入內!”
我算是徹底服了,若不是那把普羅米在冷琦病牀地下,我真想給他們來上一梭子!
正當我焦頭爛額準備放棄這個選擇另選出路的時候,遠方響起一陣汽車馬達的嗚嗚聲音,不一會一輛軍用吉普車就開到了我的面前。我站在一邊呆呆看着,心想就是不在這進去我也要看看那該死的通行證到底長什麼樣子!
車裡似乎是個軍銜挺高的人,那警察小跑到吉普車窗前行了一個標準的軍禮。開車的人隨即遞出了一個綠色的小本,警察看完以後再次行了個軍禮,高聲喊道:“油長官慢走!”
這句話喊的我心中一震,油長官?這個姓氏不太常見,警察局裡同時有兩個姓油的長官,這機率應該不大。想到這裡我連忙衝到吉普車旁邊猛的拉開了車門,正如我所料,駕駛室裡坐的正是上午在古玩市場跟我相遇的警察——老油!
老油見到我也是一愣,兩秒鐘後纔開口問道:“張記者,你怎麼在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