盯着看了半天,我猛然緩過神來,起身將那塊石頭撿到手心仔細端詳。這塊翠綠色石頭雖然無形無態,但其中的色彩就像水流一樣涓涓流動,看得久了竟然讓我產生一種無價之寶的感覺。
想了許久,我纔回憶起來這是在地國沙塔之中的那口寶石棺材裡,骨頭出來時手裡握着的兩塊寶石其中的一枚。當時因爲情況緊迫,所以我並沒有細查看,這塊石頭估計也是骨頭順手塞進我揹包裡的。想到這裡我再次將病牀下的揹包掏出來,裡裡外外仔仔細細翻了個遍,卻並沒有找到另一塊石頭。
看着手裡這塊不知道什麼材質的石頭,我陰差陽錯的就聯想到了骨頭當時賣給老錢的那枚鳳凰眼。
這兩個物件的成色與模樣在我看來差不多一樣,指甲蓋那麼一大塊就能讓光頭賣上一百多萬的高價,如今我手裡的這塊有鵪鶉蛋大小,如果在當地古玩市場出手,沒準也能討出一番天價。這樣一來,解決了經費的問題就相當於解決了所有問題,我也不用坐在這裡望天發呆了。
既然打定了主意那說幹就幹,我撕下一塊衛生紙將石頭裡三層外三層包了個嚴實,隨後塞進懷裡大步流星走出了病房。在走廊裡我和那位給冷琦做手術的年輕女醫生打了個照面,她也碰巧剛從辦公室出來,見到我一臉嚴肅道:“對了,你抓緊去前邊把你老婆的住院費交一下,手術費就不用了,警隊已經替你交了。”
我木訥的‘哦’了一聲,心想現在的醫生真是年輕氣盛,說起話來盛氣凌人,就好像我欠她一百萬似的!
等她走後,我才躡手躡腳出了醫院。
站在外邊,一直緊繃的心情終於有所放鬆,被陽光這麼一照,呼吸着新鮮空氣,我頓時感覺壓力消失了大半。
經過前一天跟胖警察的談話,我已經瞭解到這是陝西省內的一個小村子,不過對更加詳細的情況仍舊一無所知。醫院門前是一大片綠油油的茶樹,茶樹葉生的異常繁茂,遠遠看上去帶給人一種大豐收的感覺。這不禁讓我想起了黑山村,想起了黑山村裡的王老村長。
在我小的時候,經常跟骨頭一起去老村長家的西瓜地裡偷西瓜,偷到了就直接趴在地裡開吃。老村長雖然發現,倒也不揭露我們,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就過去了。眼前這片茶樹就與當年的瓜地頗爲相似,讓我不受控制的沉浸在兒時的回憶之中。
短暫抒情過後,一陣噠噠的發動機聲將我從回憶拉回了現實。我轉頭看去,發現不遠處正有一輛農用三輪車慢慢開了過來。車上坐着個老漢,頭戴草帽身穿布衣,一看就知道是剛剛乾完農活回來。
我伸出胳膊打了個手勢,老漢將車停在我旁邊,睜着一雙烏黑的小眼睛高聲問道:“撒子事兒來?當咯哈?”他說的話我一個字都不懂,只能笑着比劃道:“大爺,我想去城裡,請問應該怎麼走?”所幸的是這老漢能聽懂普通話,在打量了我一番後揮了揮手:“爬這兒來,咱打鉤鄉撒。”
我愣了一下,看到他的手勢就明白估計是說能稍我一程。於是也不管是不是這個意思,手腳麻利的坐在了副駕駛上,心裡琢磨着反正有車就比開十一路強,能少走一會是一會。
鄉間的景色非常漂亮,空氣也非常清新。老漢將三輪車開的很穩,時不時跟我說着什麼。我一邊笑着應喝一邊仔細盯着沿途一些標誌性物體,免得離開以後找不到回來的路。
這一路上幾乎沒有什麼人家,卻有不少鐵柵欄圍在四周,上邊還掛着‘有電危險,禁止入內’的牌子。半個多小時後,三輪車在一個Y型岔路口停了下來。前方有一條柏油馬路和一條土路。老漢指着左邊那條柏油馬路說道:“介格子,沿路咧。”我點點頭,從車上跳下去喊了一聲“謝謝”。隨後老漢衝我揮了揮手,驅車走向右邊的土路。
當我走進城鎮的時候,時針已經過了十二點,火熱的太陽掛在空中使空氣變得十分乾燥。打聽一番後我瞭解到這裡是陝西省榆林縣內的一個小城鎮,雖然距離榆林縣還有五十多公里的距離,不過這裡就有古玩市場,所以我不用再想辦法去榆林。
這個城鎮不算很大,繞了幾圈我就來到了所謂的古玩市場。說是古玩市場,其實就是一條街道,許多商人在路邊鋪上一張毯子,把各種自己的玩意擺在上邊販賣,第一眼看上去和平常的夜市沒什麼分別。
我在整條街上前後轉了一圈,發現這裡賣的雖然是些古董文玩,但無一例外每個攤位上都沒有太大的器物。大多都是一些掛墜或者手鍊,真貨也少之又少。
沒有了光頭的‘專業知識’,在這種地方我心裡就像個無底洞,一點底都沒有。琢磨了半天打算先試探着問問價格,等到真正有把握了再出手也不遲,畢竟以後的所有開銷都被我壓在這塊石頭上了。
三轉兩轉重新走回到街口,還沒等我想好先去哪家攤位探底,就被人在身後輕輕拍了一下。雖然我在國內很多地方做過採訪,但卻從來沒觸及過山西省內,估計應該不會有什麼熟人。我好奇的轉過身細看,發現拍的我人竟然是前一天找我的警察老油!
老油身穿一套便衣,頭上扣着一頂鴨舌帽,若不是照了面恐怕遠遠看去我也認不出來。他見到我露出了個笑容:“張記者,果真是你,怎麼到鎮裡來了,要走?”我擺了擺手:“沒有,我是有一個遠方親戚正好住在附近,所以過來找找,看看能不能幫襯一把。老油警官怎麼也在這兒,有任務?”
老油微微點了點頭:“局裡有消息,過幾天有一夥盜墓賊要在這裡銷贓,所以我事先來踩踩點。對了,你親戚住在哪,要不要我幫你找找?”我連忙拒絕:“不用不用,我自己能找到。到是你們,爲了維護治安簡直太辛苦了,不用管我,你繼續忙吧。”說着我掏出煙遞上去一根。
老油將菸捲推到一邊:“謝謝,我不抽菸,那你繼續忙吧,有事可以找我。”說完大步流星走進了古玩市場內部。
我看着他遠去的背影輕吁了一口氣,幸虧剛纔沒急着出手,不然萬一被他遇上了簡直百口難辯,剛剛洗脫嫌疑估計又得被重新監視起來……
老油在古玩市場內部,我也不好再進去。四下打量一番後,我發現在古玩市場外圍只有一個小地攤,一塊破油布上擺着一堆各式各樣的銅錢,周圍還放着星星點點的幾尊玉質掛墜。一個精瘦的老頭正坐在地攤前一個破搖椅上悠閒喝着茶水。
可能是因爲老錢的緣故,所以我對這種模樣打扮的老頭印象還算不錯,當即決定就這家了,能行就行,不行我就晚點再來,老油踩個點總不能踩上一下午吧。
在確定老油已經走遠之後,我走到地攤前蹲了下來。老頭斜着眼將我從頭到腳打量了一番,發現不是什麼大客戶便出口應付道:“相中什麼您就看看,都能便宜,上好的古玉、辟邪的銅錢一應俱全。”我一聽這老頭說着一口正宗的北京話,感情他也不是本地的。
由於擔心老錢會忽然折回來,所以我將先前放長線釣大魚的計劃全部推翻,直接掏出那塊被包的像卷衛生紙的石頭說道:“聽您這口音是本籍是北京的吧,正好我這有件北京來的玩意,您受累給看看值多少錢?”
老頭聽說是鑑寶,頓時來了興趣,一個鯉魚打挺從搖椅上下來蹲在我面前:“小夥子,不是我誆你,要論這事你還真是找對人了。我敢打包票,就在這市場裡放眼望去,沒有一個眼力見能超過我的!無論什麼質地什麼朝代,打眼一看我馬上就能確定八分,若是你想出手,我也能給你個最高價……”
我半信半疑的點了點頭,將手裡的石頭遞了過去,心裡嘀咕着,這老頭沒準和光頭是爺倆,兩人吹起牛來廢話連篇,就連表情都不差分毫……
東西接在手裡,老頭就像換了個人一樣立馬閉上了嘴,在那塊破油布上騰出一塊地方,將石頭放在上邊小心翼翼的剝開了外層的衛生紙。隨着衛生紙的褪去,那塊翠綠色的石頭露了出來。老頭見到後頓時雙眼一瞪,一口唾沫‘咕咚’一聲順着嗓子眼嚥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