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候,師爺在陳縣令耳邊耳語了幾句,陳縣令聽完,開口道,“既然天沒大亮,你是如何看見壽字的?”
周全這下子笑了,“大人有所不知,天沒大亮,月還在呢,照下來,那漆上的字,反着月光哩。”
“如此說來,”陳縣令向師爺偏過頭去,“宋兄,此事你怎麼看。”
師爺想了一下,“周全,棺材擡哪個方向去了?”
“香豐閣後門的那條道子,直接通過去的,拐沒拐彎小人就不知道了。”
“來人,”師爺明白了,樑捕頭聞聲站了出來,“你帶幾個人,順着城西出去,一路上多留意哪裡的野草有異樣,注意哪裡有新墳,都標記上,回來稟報。”
“是。”
樑捕頭隨手一招,他的四個跟班很快出列,一起行動去了。
在太陽落山前,樑捕頭一行人找出了那座新墳,挖出那具棺材,由仵作開棺驗屍。證實棺中女子面部發青,手部發紫,腿腳卻顯紅潤之色,乃身中孔雀膽而死,毒性發作之時,全身筋脈混亂,血液淤塞不通,導致心口缺血絞痛,不治而亡。
既然知道女子死因不同尋常,又知道屍體來源之地,陳縣令立即下令逮捕香豐閣掌櫃李某興入獄。
本來陳縣令還想怎樣才能抓住時機,在任期的最後一段時間做件驚天動地的大事,好讓上級加深對自己的好印象,以便今後升職所用。現在機會來了,當然是快馬加鞭,連夜提審李掌櫃,李掌櫃被帶走時知道事情不對,就吩咐管家趕往州里找人幫忙,不管陳縣令怎麼盤問恐嚇,都拒不認供。
可惜呀,李掌櫃前幾天還爲陳縣令任滿這件事高興呢?但現在,千算萬算,恰恰沒算中一點,也就還是陳縣令下個月真的要任滿走人了。
陳縣令心裡着急得很,盤問不行就拿李掌櫃的家人恐嚇,偏偏這李掌櫃是一人吃飽全家不餓的主,妻子早年就死了,留下個兒子。後來娶了姨娘帶着,不到成年,卻也夭折了。姨娘自己生不出兒子來,一年前,已經自個上吊尋了短。沒辦法了,先來一遍夾手指,不行就再上一邊老虎凳,還不行那就來一個辣椒水灌腸,灌完嘴還硬就直接上一個點天燈,就不信了,陳縣令還真想看看,李掌櫃是真有種,還是假逞強。把所有的刑具都上一遍,看他還抗不抗的住?
果不其然,陳縣令失望了,在用完第五種刑具過後,李掌櫃已是皮開肉綻,血肉模糊,處於半昏迷狀態,宋師爺對着樑捕頭使了個眼色。樑捕頭會意,接過宋師爺擬好的口供,抓起李掌櫃軟塌塌的手,沾上紅泥,一把摁了下去。
見案子已經解決了,陳縣令催師爺準備好案宗,第二天一早就派人呈報州府。
過了十日有餘,陳縣令更急了,上面再不下發文書,只怕自己的任滿調職公文都要下來了,這麼好的案子,那獎賞豈不是便宜了下一任姓李的。
終於,在月中旬,州府批文下來:
“犯人李某興姦污女子云煙,在得知雲煙因此有孕後,畏罪將其毒害。證據確鑿,罪人李某興供認不諱,今定秋後問斬。”
陳縣令順利將李掌櫃收監,打入死牢,帶着上級對其斷案如神的讚譽,官銜再升半品,加賞一個月的俸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