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那株茶花拔了。”如意走到花匠那裡,指着七品夫人道。
花匠順着如意手指的方向看了看,因爲七品夫人太過名貴,那個地方就只中了這一株植物,周圍都是空地,不敢讓其他花花草草爭奪了七品夫人的養分。花匠不敢相信,眼神逆着如意的手收回來,“姑娘不要開玩笑了,拔了那東西,我老農可擔待不起呀。”
“是水姑娘讓拔的。”如意一下子把王牌丟出去。
“水姑娘?”花匠搖搖頭,“如意姑娘,你可別給老頭我開玩笑,要是水姑娘到時怪罪下來,我可不擔待不起。”
“愛信不信,不信就問水姑娘去,”如意瞪了老頭一眼,“愛拔不拔吧,都隨你,別給我找麻煩就行。”
如意走開回去覆命,水沁笑而不言。
老花匠坐在七品夫人跟前,呆呆地望着。七品夫人原本是一株常綠牡丹,但上面嫁接了七種不同品種、不同顏色的山茶,現在這些花開的如此漫爛,也不知在他之前,原本照顧七品夫人的花匠有多大的能耐,竟然可以成功培育這樣的奇蹟,世間少有,更怕是奇特之處,便凝聚着靈氣,成了精了。
老花匠真覺得下不去手,等到太陽下山,才挖開了七品夫人的根,把山茶整棵完完整整地移出來,也沒打算丟棄,或是燒成花肥繼續利用,而是不動聲色地跟廚房拉來一輛送菜用的驢車,原本後花園也有一輛運花泥的車子,但七品夫人如此名貴,老花匠重了這麼些年花,知道這些花都是有靈性的,什麼樣的花就得遵從什麼樣的服侍。該富養的富養,該窮養的窮養,一旦顛倒了順序,只怕是養不活。
老花匠特地用一個比較舒適的驢車偷偷把七品夫人運回家,又怕這樣嬌滴滴的山茶花種在田地裡會遭殃,就選了塊自家院子中最肥沃的地,拔了那塊地上種着的一些油麥菜,然後開始挖坑。
花匠的老伴原本是在裡屋等着老花匠回來的,只不過老花匠將因爲今晚要運七品夫人,路上耽誤了一些時間,回來晚了,老婦人補着衣服竟已經打起了瞌睡。
老花匠挖土的聲音,一下子驚醒了裡屋的老婦人,她趕緊出來,差點沒氣暈過去,自己好端端種着的油麥菜被拔出來堆在一邊,原本還想着再過兩天就可以吃的。
“老頭子,你鼓搗啥呢?我的油麥菜呦,”一邊責備着,一邊滿心的心疼,老婦人疾步小跑到那堆油麥菜跟前,蹲下來,用手去撿,“這可全完了,全完了。”
“你來的正好,”老花匠看到老伴來了,自己正缺個幫手,“快快,幫我把這山茶花扶着,我好填土。”
“花花花,你就知道花,”老婦人是一千個一萬個的不願意,但看着老頭一手扶花,一手填土,生怕他這樣又閃了腰,趕緊過去幫忙,“這花能吃啊?咱的油麥菜也會開花呢,也不見你這麼勤快。”
“這個不一樣。”老花匠解釋說。
老婦人環顧了四周快被塞滿花花草草的院子,又看看自己這塊僅有的小菜地,“佔地方的都一樣不是什麼好東西。”
“你不懂。”
“你懂,你懂,就你懂,行了吧?”老婦人是真生氣了。
老花匠不理她,繼續填土。
那天夜裡,老花匠也不知道,自己種下的是一個因,誰也不知道這株山茶會結出怎樣的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