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州那個鬼地方,怎麼比的了長安?自成,這是你的意思,還是陛下的意思?”崔成一臉的鬱悶,他這個長安縣令做着確實憋屈,但是比起登州知州來說,級別上變化不大。
關鍵還是現在的等候,等於老少邊窮地區,去做個知州,每天守着一堆鹹魚麼?
“是陛下的意思,只是我沒有反對。”李誠動手給崔成倒了一杯酒,崔成去登州,李誠樂見其成。登州這個地方,現在太重要了。
因爲海平面的關係,現在山東包括蘇北很多地方,其實是在海平面之下的。合適作爲港口的地方,暫時來說登州最佳。
登州在這個時代的地理位置很重要,至少李誠是這麼看的。
崔成不說話了,看着李誠等待下面的話。兄弟二人的關係在崔李聯姻後,變成了一種利益關係。看起來更牢固了,但是李誠並不喜歡。反倒覺得,當年在草原上的關係更喜歡。
在草原上,大家是可以互相爲對方擋刀子的關係,過命的交情。
“大兄可不敢小看這個登州知州,我向朝廷諫言,興水師,三五年後也許朝廷對高句麗用兵,登州水師責任重大。大兄在登州很容易做出成績來,不必長安,累死累活顯不出來。”
崔成聽了嘖嘴道:“本想着放下去,怎麼也是個刺史吧?做知州,上面還有婆婆呢。”
李誠聽了呵呵一笑,端起酒杯道:“放心,大兄好好做,三五年之後,一個刺史跑不掉。”
崔成自然是放心的,以李誠現在的聖眷,幫着說好話敲邊鼓,一分成績能吹出三分來。
“拜託自成了!先乾爲敬!”崔成端起酒杯,仰面喝掉。
李誠摸着下巴笑道:“大兄,登州可是個聚寶盆啊。”崔成一愣:“登州靠着大海呢!”
“大海就是個聚寶盆,具體怎麼做,回頭我跟陛下請個假,陪着大兄去上任。原本我向陛下要水師總管的位子,陛下沒給。大兄上任,我去登州呆兩個月,把情況摸清楚,安排好該做的事情再會長安。”
一番話說完,崔成的眼珠子就亮了,這裡頭可蘊含的信息量太大了。李誠不是在開玩笑。
登州,在李誠的眼裡,就是個守着聚寶盆的地方。
崔成喝的差不多了,滿意的回去了。李誠送到門口,回來時對崔芊芊道:“更衣,我要進宮見陛下。”崔芊芊也沒問啥事情,趕緊伺候換了一身衣服。又去了趟廚房。
李世民倒是很意外,李誠主動來求見,這事情可不多見。
正月尾巴上,朝廷開始準備春耕了,正是忙碌的時節。李誠求見,一定有啥要緊事。
“見過陛下!”李誠抱手見禮,李世民坐在椅子上,斜着身子審視李誠:“又要搞事?”
“去掙錢啊,我的陛下。您要修大明宮,臣幫着去弄錢。”李誠對症下藥。
李世民的身子瞬間坐直,眼珠子發亮:“這個,說說,怎麼掙錢?”
李誠道:“我去登州呆兩個月,差不多就能安排妥當了。幾年以投入爲主,年底能回本就算賺了。明年,至少是三五萬貫的收益。”
李世民奇怪了,就算李誠有化腐朽爲神奇的本事,他也想不出登州能有啥掙錢的辦法。
“出去搶?”李世民本能的問粗來了,這年月搶別人的搶糧和女人很正常。
“陛下,能有點出息麼?就知道搶!”李誠翻白眼,李世民怒道:“豎子,你說的搶。”
“登州能搶到啥?去做海盜麼?搶一船鹹魚回來?”李誠一點都不客氣,但是李世民就吃這套。恭恭敬敬的臣子見的多了,跟李誠說話可以隨意,很爽!
“那你說,能掙點啥錢?”李世民悻悻的反問,李誠道:“紙筆伺候!”
大太監立刻出現,送上紙筆。李誠低聲道:“陛下,法不傳六耳,悄悄的動手,悶聲發大財。”說着話,李誠先在紙上寫了個“鹽”字。
李世民皺眉道:“登州煮鹽,算上運費,對比解州的池鹽,價格上沒優勢。別欺負朕不懂這些。”李誠呵呵一笑:“陛下要說粗鹽,臣無話可說。”
說着話,從懷裡摸出一個小紙包:“這是臣家裡用的鹽,陛下看看吧。”
李世民打開一看:“這是青鹽啊,不稀奇。”李誠笑了笑:“陛下看清楚在說話。”
再仔細一看,這鹽真的不一樣,雪白雪白的。李世民似乎明白了什麼,壓低聲音道:“怎麼,海里的鹽能做成這樣?”
“嗯,增加幾道工序而言,關鍵這粗鹽不能靠煮,要用曬的。其實最好的鹽場在兩淮,登州附近並沒有,倒是長蘆那地方還不錯。”
李世民正在想呢,李誠又在紙上寫了個“魚”。李世民又迷糊了:“魚?長安人也不愛吃魚,這渭河裡的魚,大河裡的魚,捕了也賣不了幾個錢呢。”
李誠搖搖頭:“臣說的是鯨魚,渤海有鯨魚,捕之可獲得鯨蠟。就是處理起來很麻煩,陛下不用知道太清楚,知道有這麼一回事就行了。這兩樣,做好了,就是兩座金山。”
李世民的呼吸沉重了,李誠還沒完了,繼續道:“陛下,這些都不是大頭,大頭是臣要派人出去探尋海路,畫出海圖。積累造船經驗,打通海上的貿易線路。海貿纔是一本萬利。”
李世民也不說話了,思索良久道:“自成只管去做,兩個月的時間,朕準了。這樣,掛個巡查御史的頭銜,出去可以嚇唬地方上的官員,免得他們招待不週。”
李誠嘖了一聲,點點頭答應了。李世民這是不放心呢,他打着巡查御史的旗號,地方上就得上報,知道他的行蹤。
“這樣,內府派幾個人跟臣一起走,別總惦記着戶部那點錢。那才幾個錢?”李誠語氣聽着李世民想打人,結果還是忍下來了。別人說這話,李世民噴他一臉。
李誠說這話,李世民只能當真,過去的經驗已經無數次證明了這個。
“對了,陛下既然手頭很緊,臣給內府弄個買賣,一年十萬貫有的賺,以後陛下就別老惦記臣的那點買賣了。”李誠想了想,還是拿出了一個王炸。
李世民被炸的渾身一顫,哆嗦着低聲問:“什麼買賣?”李誠在紙上寫了兩個字“雪糖!”
“臣去登州期間,陛下先讓人內府去建作坊,再派人悄悄的把市面上的灰糖都買回來,囤積一批作爲原料。等臣從登州回來,就動手製作雪糖。”
李世民使勁的點點頭,灰糖這東西,也算是糖,但是賣相太差,口感也很感人。不是以甜爲主,而是苦中帶甜。
“等到雪糖製作出來了,陛下讓人給馮盎這個老匹夫送一包去,告訴他,在嶺南種甘蔗,熬灰糖,送到長安有多少要多少。保準那老匹夫屁顛屁顛的把兒子送長安來做人質。”李誠輕描淡寫的語氣,李世民卻聽的心頭激盪。
“一包糖就能讓他放棄做個土皇帝?”李世民也覺得很神奇。
“陛下,想什麼好事呢?這是糖的事情麼?還得看臣的鋼鐵產量,糖只是一個手段。本質是國力能以泰山壓頂之勢俯瞰馮老匹夫。他要聽話就算了,不聽話,水師直接過去,嚇死他。”李誠又把話轉回來了,嶺南那地界,靠的就是地利。
沒有了陸上的險峻爲依仗,嶺南也好,高句麗也罷,都是大唐的盤中的菜。想吃哪塊吃哪塊,這纔是李誠一門心思要做的事情。
有時候李誠也很苦逼,明明是爲了國家好,怎麼就不理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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實在是中原王朝太特別了,這麼說吧,華夏文明霸佔了東亞所有做合適耕作的地方。因爲地裡位置的緣故,強敵永遠是來自北方,就沒人把大海當一回事,覺得這是天壤的屏障。
這個思維延續下來兩千年,太特麼的要命了。關鍵是中原王朝靠着農耕文明,就能過的很滋潤,缺乏來自海上的危機感。到滿清入關,一切都特麼的晚了。
某種意義上來說,近代中國的落後,幾乎是一種必然。兩千年的慣性,力量太大了。
反過來看,落後的近代中國,新中國建立後,短短不到百年的時間,就回到世界的領先行列之中。不能不說,那羣兔子如同吃雞遊戲中的掛逼。
好吧,李世民覺得雪糖就是王炸了,李誠心目中的王炸,則是面朝大海!
思維不一樣,無法互相理解,這種痛苦,穿越者註定要獨自承受。
李世民這邊說通了,接下來的事情就不難辦了。正月一過,崔成就得去上任,李誠自然跟着一起走。這一趟出行,李誠沒帶多少人,就帶了三個老卒,還是他們死活要跟着去的。
家裡的女人,自然是要死要活的一番鬧騰,崔芊芊的意思,非要把鶯兒帶上。
李誠考慮到這年月的旅行也不是個輕鬆的事情,還是按住了崔芊芊。
隔壁的武家也是一陣鬧,武約想跟着一起去,武順則認爲這一去要好久,姐妹們的詩會就要黃了。李誠好一番勸說,纔算是安撫下來。
灞橋楊柳抽出嫩芽了,跟着東風搖擺的時候,李誠等人離開長安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