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名滿長安的李自成離開,竟無人相送。你家裡的婆姨心真大。”崔成在城門口等着,看見李誠打趣了一句。
“別提了,現在腿都是軟的,差點從馬上掉下來。”李誠真是一把辛酸淚,最近三個晚上,過的不是人的日子。秋萍和崔芊芊都快瘋掉了,晚上沒命的索要,不到下半夜不安生。
尤其是崔芊芊這個新婦,屢敗屢戰,就算渾身沒力氣了,也用眼睛盯着李誠下面。
崔成聽了哈哈大笑,李誠苦笑:“早起兩女人哭的稀里嘩啦,安撫好一會才走脫。”
說的也是,新婚燕爾,你要出遠門,太不合情理了。李誠搖搖頭:“時不我待啊,一萬年太久,只爭朝夕。”
奔着灞橋而來,迎面東風送來脂粉的香味。李誠是狗鼻子,遠遠就嗅到了,嘆息道:“得,這還有一波,早知道就不告訴她們了。”
灞橋頭還挺熱鬧,送別的人分了兩撥,一邊是平康坊的娘子們,一邊是幾十號紈絝。
“哥哥身邊怎地不帶幾個丫鬟,這路上沒人伺候不行啊。”張大象現在是兄弟會的二把手,平時一幫二代,都是他來代表。
“滾蛋,帶個丫鬟在路上,旅途勞累病了,是我照顧她,還是她照顧我?”李誠笑罵一聲,一羣紈絝二代紛紛笑了起來,李誠一一拱手致意,感謝送別之情。
“怎麼沒見着處弼?”李誠好奇的問一句,這傢伙一貫的對湊熱鬧很積極。
“怪了,這廝明明說了要來的,怎地沒到?難不成昨晚上被丫鬟榨太狠,傷了元氣?”尉遲寶琪一開口就是挖苦人,這傢伙跟程處弼的關係怎麼說呢,有機會挖苦肯定不會錯過。
“沒想到寶琪也學壞了!”李誠感慨一句,尉遲寶琪笑嘻嘻的挺得意:“那是,去年屋裡的丫鬟又壞了倆個,平康坊也是常客。”
衆人聽了哈哈大笑,這夥人對這種事情不但不覺得丟人,反倒覺得光榮。
“你算個甚麼?上回屈突銓自誇一夜七次,你幾次?”李思文在一旁笑着打趣。
尉遲寶琪慫道:“誰跟他比,那個禽獸。”李誠聽了忍不住笑道:“誰知道是七次還是七下?反正嘴長他身上,他自己說的,沒人看見。”
屈突銓在一旁被躺槍,很委屈的低聲道:“哥哥想看,下回小弟提前告知便是。”
現在二代們都笑瘋了,屈突銓真是個老實人。至少當着李誠很老實。
“怎麼起的這麼早?說了不用送的。”李誠來到明月跟前,沒看見若兒,李誠安心了,不然還真的尬尷。
明月拉着李誠的手,走到一干娘子面前道:“妾身道不用送,姐妹們不答應。”
一干平康坊的娘子紛紛上前行禮,李誠客客氣氣的一一回禮道:“多謝各位娘子厚意,待李誠回來,一定好好請大家聚一聚。”
“我等恭候李郎君回來。”鶯鶯燕燕的一羣娘子,說話卻是很整齊。
兩邊都備下了酒水,李誠都喝了。崔成過來道:“自成可有詩作,叫娘子們唱了。”
一干娘子殷切的看着李誠,都覺得李誠此刻應該作詩。
李誠笑道:“某素不喜離別,離別苦,旅人愁,就不要再唱出來了。”沒有離別的詩麼?有是有的,就是不應景,比如《陽關三疊》,比如李叔同的《送別》。
尤其是送別,唱的是江南的黃昏,友人登船遠行,離別依依。放在這裡,就鬧笑話了。
抄也是要有講究的,不能胡亂的抄,抄的不對地方,就是個笑話。
陽關三疊裡頭,第一句是啥,渭城朝雨浥輕塵,你看下雨了麼?
通往潼關的大道,全力趕路,一天能走二百里。李誠倒也不幹路,崔成也不着急趕。
就算崔成想趕也趕不了多少,他帶了兩個幕僚,七八個隨從,騎馬的有,騎騾子也有。不像李誠才帶三個人,都是一人雙馬。
再怎麼不快,不一會也沒了影子,送行的人紛紛轉頭回去時,李誠卻還得勒住繮繩。
前方的路邊,程處弼在等着他,邊上還有一個大鬍子老流氓。
“哈哈哈,自成,老夫在此恭候多時了。”得,這還沒完沒了了。
“盧國公榮升幽州總管,怎地在此?”李誠笑着翻身下馬見禮,程處弼一臉的不好意思。
“老夫這也是去上任,正好與自成同行。”老流氓真不拿自己當外人,誰願意跟你同行?
“哦,盧國公去幽州,走的是雁門關,在下去登州,走的是洛陽道,如何同行?”話是這麼說,心裡在打鼓,這老流氓不會要走洛陽吧,拼着繞路也要一起走麼?
程咬金雖然不知道李誠爲何如此提防他,還是爽朗的大聲笑道:“那不能,出潼關老夫往北,渡河北上。潼關之前,倒是同路的。處弼的意思,跟着李家哥哥一起走一趟登州。”
真實目的暴露出來了,這是讓程處弼跟着一起去登州啊。李誠倒是無所謂的笑道:“好啊,一起去見識一番也好。只是我這邊沒帶下人,自己要照顧好自己。”
程咬金笑道:“無妨,老夫派兩個老卒跟着,不會給自成添麻煩。”
李誠這才點點頭道:“好,那就一起走。”程咬金起身上馬,擡手指着前方:“那還等什麼,上路。”李誠聽到這話,忍不住心裡吐槽:換個詞不行麼?
程咬金也沒帶女眷,七八個幕僚,幾十個老卒,規模不小,都是騎馬行走。這樣速度上不受影響,這一路同行,老程也沒有太主動的套近乎。他是想跟李誠打好關係,但也知道過猶不及,欲速則不達。
一路上曉行夜宿,兩日後夜宿潼關,第三日早晨出潼關時,岔道上告辭之際。
“自成,老夫自詡爲人還算可以,不像某些人外面傳的義薄雲天,肚子裡全是彎彎曲曲的腸子。”程咬金一開口,李誠就有點暈乎,這說的是誰呢?
“嗯,盧國公的話,誠不解。”李誠看看四周,程咬金把老卒們都支開了,崔成等人也在遠處沒過來,只有程處弼在一邊。程咬金笑道:“不解便不解,沒啥意思。自成到了登州,有用的上老夫之處,只管派人捎個信來。”
“盧國公客氣了!”李誠還是很謹慎,這傢伙的名聲被演義搞的太離譜,李誠反倒充滿戒心。程咬金自然看的出來,笑道:“來日方長,處弼拜託自成了。老夫這就告辭,走了!”
說着一點都不拖泥帶水的,轉身就走。
李誠繼續上路,程處弼也跟在一邊,走了一段李誠纔想起來問一句:“處弼,你家大人說的是哪個?”程處弼笑道:“還能是哪個,瓦崗寨裡一起出來的。”
李誠聽的身子使勁一搖晃差點掉下馬,瓦崗寨裡出來的,要說義氣之名的,只有秦瓊了。
要說這秦瓊,在演義裡的名聲可是太好了。怎麼程咬金的意思,不太對勁啊。
這一路上,李誠有點走神了。特麼的,這是啥節奏?自己仔細的回憶看過的演義,腦補了一些東西,倒是有點心驚膽戰的。便是演義裡頭,對秦瓊恩情最重的人單雄信,最後也沒落下個好下場。當初的好兄弟王伯當,也沒個好結果。
秦瓊和程咬金,在演義裡都是山東草根的出身。絕對的正面人物。但是仔細再一想,就隋末那個亂世,從瓦崗寨到李密,從李密到王世充,這兩位能一直活下來,並且善終了。哪有一個是簡單的。
算了,不去想了,跟我沒關係。凌霄閣裡頭,秦瓊的排名最後,也許是有道理的。
出了潼關,洛陽就不遠了。這一路沒什麼存在感的崔成,總算是能李誠並肩而行了。
“自成,盧國公似乎很看重你,可別小看盧國公啊。河南舊人裡頭,就他最得寵了。”崔成一句話,提醒了李誠。還真是這樣啊,河南舊將,只的是王世充被幹趴下之後,那些投降了李唐的人。
仔細看看歷史不難發現,貞觀朝最受重用的還真是程咬金。別人都差點意思。李績真正被重用,都是高宗時期了。
還有一個比較被重用的是張亮,也是凌霄閣成員之一。但是張亮是靠能捱揍,死活不咬李世民纔得到的信任。李建成的鞭子可不好受啊,打的要死要活的,死活不鬆口。
距離洛陽不足二十里的時候,天色已經不早了。前頭開路的錢穀子快馬回來,老遠就喊話:“家主,有人在前面迎接。”
有人迎接?李誠有點懵,他可沒打出什麼旗號來,這一路也是安心趕路。
把程處弼叫來:“不是你家大人的手筆吧?”程處弼使勁的搖頭:“那不能,我家大人不能給哥哥找麻煩。”李誠點點頭:“那是誰呢?”
錢穀子總算是靠近了,李誠上前問一句:“可問清楚是哪個在迎接?不是迎接崔知州吧?”錢穀子翻身下馬,上前抱拳:“回家主,確是來迎接家主的,人還不少,認得兩個是武家兄弟,餘者都不曾見過。”
武元慶和武元爽這兩個傻逼要幹啥?作死麼?嫌哥的事情少對吧?
李誠暗暗惱火,也不知道這兩人帶的什麼人來迎接自己。洛陽這邊不可能有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