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起確實被問住了。
因爲他若是承認遼國和西夏皇帝無能懦弱,那之前連連吃了敗仗的大周皇帝豈不是更無能更懦弱?
可若是不承認遼國和西夏無能懦弱,那他就得承認自己錯了,承認自己考慮問題太過簡單片面。
好在關鍵時候朱韜站了出來,“莫非陸將軍的意思是爲了不讓女真和蒙古得利,所以遼國和西夏主動放棄和大周的爭鬥,敢問陸將軍,這番話是遼國的新帝說的還是西夏的李乾德說的?”
這話可就明顯是刁難陸呦了,因爲誰都清楚,陸呦不過是一個小小的從四品宣威將軍,即便他參與了兩方的和談,但以他的資歷是無法見到這兩位皇帝的,況且,和談並沒有去對方的京城,只是在邊境線上。
因而,明擺着是陸呦不想再打下去,所以找了這個理由來搪塞大家並彰顯他自己的遠見,說白了,不是契丹也不是西夏無能懦弱,而是陸呦懦弱了,或者說他黔驢技窮了。
當然了,也有可能是陸呦慈悲,不想看到生靈塗炭,所以想早點結束這場戰爭,可巧遼國國主新喪,新主守喪,也給了陸呦一個好藉口,在自己功成名就的巔峰時退下來,他想要的聲譽和聲望也都有了。
這種人,說白了也是懦弱,怕輸,偏還找了一堆冠冕堂皇的理由,朱韜豈能容他放肆?
更何況,朱韜早就想站出來懟理由幾句了,方纔陸呦對他兒子的那番輕視他都看在眼裡,還有這幾年顏彥帶給他妹妹的那些傷害和難堪,因而不管是爲兒子還是爲他妹妹,他都不希望陸呦坐大,不希望陸呦被重用。
“朱侯,這話是誰說的不重要,重要的是它就是事實,否則,遼國和西夏何以非要提出一個這樣的附加條件。”孟諾總算插進一句話了。
“非也,遼國只是提了一個附加條件,並沒有說是針對女真,要知道遼國和女真本就是盟國,遼國若這麼做,豈非也是背信棄義的小人,我們又憑什麼相信他們能信守承諾?”朱韜駁道。
“朱候放心,若真有這麼一天,我們一樣可以把遼國打回去。”說到這,陸呦又轉向李琮,“啓稟皇上,臣以爲,燕雲十六州回到大周手裡,這場戰爭的初衷我們達到了,臣不贊成再打下去,做人做事最忌貪婪,因爲貪婪的後果往往和愚蠢接近。”
多餘的話陸呦沒再說,該說的那些理由他都說了,再強辯下去,仍是那些車軲轆話來回倒,沒得浪費時間。
因着陸呦最後一句話火藥味比較濃,基本把朝堂上一多半的官員牽扯進來了,李琮怕又引發新的矛盾,忙清了清嗓子,把話接了過去,“朕來說幾句。”
李琮先問的戶部尚書,國庫還有多少存糧多少庫銀,緊接着又問兵部尚書,這幾年的戰爭死了多少人傷了多少人,每年前線的糧草需求又是多少,最後又問工部尚書,楊師傅對火炮的改良研究有和進展。
最後得出的結論是以大周目前的國力勉強還能支撐個一兩年,可誰敢保證,一兩年之內大週一定能拿下契丹和西夏?
到那時,大周必將陷進一個進退兩難的境況,進,國力難以再支撐這場戰爭,除非不顧百姓的死活強徵暴斂,如此一來,只怕又將田地荒蕪餓殍滿地;退,若契丹和西夏不配合,那就得大周單方面認輸。
更危險的是,若是彼時契丹、西夏和大週三敗俱傷,女真聯合蒙古南下,別說契丹和西夏,只怕大周也難以抵擋,畢竟火炮也不是萬能的。
因而,最後的結論是大周可以把火炮給遼國和西夏,也賣一定數量的火炮彈藥,但不賣彈藥方子,每年他們可以用一定數量的戰馬來換取一定數量的彈藥。
此外,可以開放邊境城市,互通有無。
解決了這個議題,大家以爲朝會要散場時,李琮忽然提出了下一個議題,論功行賞。
儘管顏芃和陸端兩位主帥還沒有從邊境回來,但李琮肯定了他們的功勞,也肯定了陸鳴、陸呦和其他幾位別的將軍的功勞。
當然了,毫無疑問的,這場戰爭陸呦的功勞最大,因爲他不僅收復的城池最多,火炮的研究也屬他功勞最大,偏他之前又是一介平民,因而,他的嘉獎最爲特別,需要放到朝堂來討論。
不過具體怎麼做,李琮沒有直接說出來,而是看向了堂下,命兵部尚書和吏部尚書會同左右丞相一起拿出個章程來。
“趙愛卿,你先來,你是兵部尚書,陸愛卿的功勞你最清楚。”李琮先點了趙平的名。
趙平站了出來,“啓稟皇上,依臣之見,陸將軍小小年紀便有治軍之大才,理應連升三級,封爲雲麾大將軍,鎮守北部防線。”
沒等別人開口,工部尚書甄瑞站了出來,“回皇上,臣有異議,陸將軍不僅有治軍之才,還工於各種軍事器械的研究,臣以爲,既然前方已休戰,莫不如把陸將軍留在京城做一個京官,興許,陸將軍還會帶給我們更多的驚喜。”
李琮聽了這話略點了點頭,見此,聰明的吏部尚書忙出列附和。
徐良興見陸鳴的目光微微掃了過來,只得站出來:“啓稟皇上,臣也有異議,臣以爲,陸將軍鎮守邊關更能彰顯其大才,因爲軍事器械的研究在哪裡都可以做,可邊關卻非陸將軍不可,再則,在邊關研究軍事器械,更能因地制宜,也能第一時間用到戰場上。”
“啓稟皇上,臣也有異議,軍事器械研究不是某一個人閉門造車的功勞,是集衆家所長反覆研磨反覆試驗的成果,邊關哪有這條件?”依舊是工部尚書甄瑞站了出來。
“啓稟皇上,臣有話要說。”陸呦站了出來。
“陸愛卿稍安勿躁,王相和溫相還沒開口呢。”李琮猜到了陸呦想要說什麼,攔住了他。
王實修和溫文山見皇上點名了,只得出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