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姑娘知道他的來歷了,那肯定是要重用他了!他想到這裡,嘴角就禁不住勾了起來。
張五跟在顧夕謹的身後進了院子,顧夕謹也沒有囉嗦,徑直走到椅子上,坐了,然後擡起頭來,靜靜的看着張五。
張五見顧夕謹一句話都不說,就是這麼靜靜的看着他,在顧夕謹恍如明瞭一般的目光下,張五突然不自在起來,只覺得渾身上下的寒毛一根根的直樹了起來,心中萬分的忐忑起來。
“說吧。”終於顧夕謹開口了,只是言簡意賅的兩個字。
“啊,說什麼?”張五一時間沒有回過神來,一臉茫然的看着顧夕謹。
“你真的沒話跟我說?”顧夕謹斜着眼睛瞅着張五,“這無緣無故的,納蘭侯爺怎麼會遣你來保護我,這其中到底有什麼隱情?”
“納蘭侯爺?!”張五是個粗枝大葉的,他的想法和切入點跟正常人很是有些不同,抓住納蘭侯爺四個字,猛地跳了起來,“姑娘,我原先覺得你挺不錯了,可是現在卻不這麼覺得了!將軍可是你的生父,你竟然連一聲父親都不喊,竟然稱呼爲納蘭侯爺,難道你就不怕天打雷劈麼?!”
“……”顧夕謹的臉色頓時陰沉了下來,她不過喊了一聲納蘭侯爺而已,連這個都要給天打雷劈的話,這世上就已經沒有活着的人了!
“你可知道將軍爲了你……”張五還處在憤怒之中,把納蘭榮臻的叮囑,就拋到了腦後。
顧夕謹眉心微微的跳了一下,納蘭榮臻爲了她?顧夕謹不由得有些好笑,聽這個張五的話外之音,似乎這個納蘭榮臻爲了她做了很多,可是自從她出生以來,這個納蘭榮臻在何處?!
或者說,那時候,他連她出世了,也不知道!
她在大胤的武安侯府,朝着別的男人喊父親,他在大乾,抱着他的妻妾喝酒取樂,她在大胤被逼嫁給生死不明的男人,他在大乾,想着法子治病生子嗣,她在大胤……
張五見他滿腔的氣憤填膺,可是顧夕謹卻明顯的在出神,心中越發的惱怒起來:“你,你這個不孝的女人!”
顧夕謹想也沒想,當即擡頭朝着張五脫口而出:“既然我不孝,就應該在我出生的那一刻就把我按在水盆裡溺死!只可惜,納蘭侯爺便是想要這麼多,也是手長夠不到!或許那時候,他還不知道他竟然多了一個女兒吧?”
張五看着那用滿臉譏嘲的笑容看着他的顧夕謹,張了張嘴,突然所有的話,全都被堵在了喉嚨裡,滿腔的話說不出來,憋得臉疼的漲紅起來,伸手指着顧夕謹:“你,你,你這個不可理喻的女人!”
顧夕謹臉騰的沉了下來:“我看在你是納蘭侯爺人的份上,纔對你一再忍耐,若是你依舊滿口的胡唚,你信不信,就喊人拿了打棍子,打了你出去!”
張五對着顧夕謹陰冷的臉,指着顧夕謹的手,猛地僵了一下,漫天的氣焰,霎時就就萎靡了許多:“你,你……”
“我就是這麼一個人。”顧夕謹盯着張五,突然開口說道,“我這裡廟小,容不了你這麼一尊大菩薩,你請吧,回去跟納蘭侯爺說‘我和他並不是很熟,他的這個關懷,實在是不敢受,我這裡心領了。’”
張五見顧夕謹不但不認錯,反而要趁這個機會,把他給退回去,還給將軍!這怎麼可以?!這讓他怎麼向將軍交代?!將軍因爲信任他,纔會把保護姑娘的重任交給他,可是他不但沒有把事情做好,反而……搞砸了!
張五這時候真的是一臉的沮喪。
他怎麼就這麼倒黴?!碰到這麼一個不按常理出牌的主子?!
“來人!”顧夕謹根本就沒有再看張五一眼,朝着外面揚聲喊了一句。
“姑娘。”候在外面的小廝聽見了,連忙小跑着進來,恭恭敬敬的站在顧夕謹的面前。
“送張先生出去,讓你知竹姐姐給張先生拿一個特等的封兒,跟你知竹姐姐說,雖然我們不需要他,但是這該做的步驟還是要做到的,否則豈不是讓人笑話我們不知禮儀。”
“是。”小廝應了一聲,轉身走到張五面前。
張五見顧夕謹這模樣根本就不像是在說笑,頓時急了,伸手就把小廝扒拉在一邊,上前一步,走到顧夕謹面前,梗着脖子道:“姑娘,你不能把我遣回去。”
顧夕謹看着張五,突然笑了:“爲什麼?”
“爲什麼?這哪裡有什麼爲什麼?”顧夕謹的問題,讓張五猛地怔住了,原本就不怎麼靈光的腦袋飛快的轉動起來,許久纔想出一個理由來,“我,我是你老子遣來的!我和你老子稱兄道弟,按道理你還要喊我一聲叔叔!”
顧夕謹怎麼也想不到張五想了許久纔想出來的理由竟然是這個,臉上的笑容越發的燦爛起來:“老子?誰是我的老子?”
“你,你這個……”張五霎時又開始激動了,“你這個不孝女,竟然,竟然連老子也不認……”張五怒視着顧夕謹,“你老子就是納蘭榮臻!大乾的戰神!”
“納蘭榮臻?”顧夕謹斜着眼睛,瞅着張五,“還請問這位先生,納蘭榮臻他姓什麼?而我又姓什麼?”
“納蘭將軍自然是姓納蘭,而你是姓……”張五說到這裡,突然卡住了,就這麼瞪着眼睛瞅着顧夕謹,下面的話,卻是怎麼也說不下去了。
“納蘭侯爺姓納蘭,而我自姓我的顧,這姓納蘭的怎麼可能是姓顧的父親?”顧夕謹挑眉反問,“先生滿口的仁義孝道,這筆帳應該算的比我清楚纔是。”
“可是,可是……”張五嘟囔了好一會兒,終於開口道,“可是將軍確實是你的父親!”
“納蘭侯爺是我的父親,這話到底是誰說得?是納蘭侯爺說得,還是我娘說得?”顧夕謹嘴角的冷笑更盛,“還是先生你做夢的時候夢到,卻把它當真了?”
“你,你這個女娃兒好伶俐的嘴皮子了!我老五不是你的對手!”張五被顧夕謹攪得頭腦發脹,立刻就意識到若是繼續說下去,必然會被顧夕謹繞昏,最後不由自主的陷入顧夕謹設置的陷阱中去,當機立斷的就停止了這種在他看來毫無意義的爭辯,猛地一揮手,對着顧夕謹道,“任是你說破了天,你的身上都流着將軍的血,不論你是不是承認,你都是將軍的親生女兒!”
“……”張五這兩句出口,說不出話的,立刻就變成了顧夕謹,她倒是想否認,可是血脈這種東西,卻不是她否認就不存在了的。
“怎麼?你說不出話了吧?”張五見他終於堵住了顧夕謹的話,頓時有些得意洋洋起來,他還是第一次在口才上佔別人的上風,頓時那得意勁兒怎麼也控制不住,“你可知道,將軍爲了你,連自己的命都不想要了。”
張五這句話出口,頓時恨不得立刻就撕了自己的嘴!納蘭榮臻的病是絕密,不要說顧夕謹,便是獨孤傲天也只是一知半解!納蘭榮臻曾經下過死令,若是誰敢把他的病泄漏出去,那可是要軍法從事的!
現在他不但泄漏了,還在這個絲毫沒有防備的院子裡,大呼小叫……,這若是讓將軍知道了,怕是要死無全屍了!
顧夕謹聽到張五的這句話,也愣住了。
張五的這話,顯然話中有話!什麼叫做納蘭榮臻爲了她,連命也不想要了?!她難道已經危險到要納蘭榮臻以命相護的境地了?
顧夕謹把自己到達大乾之後發生的所有事情全都回想了一遍,發現並沒有絲毫的與衆不同!也沒有受到絲毫的性命危害!
如果她的性命無礙,那麼性命有礙的難道是那麼性命有礙的難道是納蘭榮臻自己?!
應該要說的是,顧夕謹這次真相了,她已經納蘭榮臻性命有礙的事情,猜了個八九不離十!
“納蘭侯爺性命垂危了?”顧夕謹擡起頭,面無表情的看着張五,“所以才遣了你過來找我?”
“你這女娃兒爲什麼不論什麼事情,都要往壞的那方面想?”張五真的被顧夕謹氣到了,“將軍遣我過來保護你,只不過是怕你一個人在京城受人欺負而已,哪裡就帶着什麼別的目的!”
“沒有別的目的?”顧夕謹可是一點兒都不相信的!便是她的那個便宜親生父親,自小浸染在豪門爭鬥之中,心中還剩下多少親情,她真的不敢奢望。
“自然是沒有別的目的!”張五這句話說得真的是斬釘截鐵的!反正,他是真的沒有從將軍口中聽到有別的意思!再說了,他相信將軍!將軍能對他這麼一個毫無血緣關係的人,都關懷備至,對他自己唯一的親生子嗣,怎麼可能會有別的意思呢?!只是這個女娃兒,她怎麼就不明白呢?!
顧夕謹盯着張五看了好一會兒,見他臉上並沒有絲毫的異色,心中也不禁有些打鼓起來,難不成她的那個所謂的親生父親,真的是雷鋒式的爛好人?!
顧夕謹想到這裡,忍不住搖了搖頭,不可能!若是真的如此,他怎麼可能成爲戰神?所謂戰神,哪一個不是智謀出衆之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