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夕謹被知畫嚇了一跳:“知畫,你家姑娘我還活得好好的,你就擺出這麼一副樣子來,豈不是詛咒你家姑娘我早點去見閻王爺嗎?”
知畫一聽,連忙用力的擦着眼睛:“姑娘,我,我只是被風吹得迷了眼睛……”
“欲蓋彌彰!”顧夕謹冷冷的哼了一聲,扭頭看着知竹道,“知竹,我們走,回家睡覺去!”
“……”知竹實在想不明白,這刀已經架在了脖子上,顧夕謹不去想辦法自救,反而……,知竹突然發現,自己真的很不瞭解自家姑娘。
高逢春恭敬的送顧夕謹離開,當顧夕謹出現在鋪子門口的時候,人羣自動的閃開了一條通道。
笑話,這可是神醫的東家,若是得罪了,不讓神醫給自己看病,豈不是自討苦吃。
剛纔那個爲難過顧夕謹的少年公子,看着顧夕謹,更是臉色瞬息萬變,就在顧夕謹舉步要離開的時候,少年公子像是突然下了決心一般,幾步走到顧夕謹面前,深深的彎腰作了一個揖:“剛纔小可唐突,得罪了姑娘,還請姑娘大人大量,不要與小可計較。”
顧夕謹擡起頭,直勾勾的看着少年公子,良久,輕輕的嘆了一口氣,幽幽的開口:“能活着多好!這人啊,要珍惜生命!畢竟這生命只有這麼一回,浪費了,可是沒有地方去買後悔藥去。”
少年公子聽了,臉色又變了好幾次,突然像是醒悟了什麼,又彎腰深深的給顧夕謹行了一個禮:“姑娘高論,小可銘感於心。小可徐明愷,家父是工部尚書,姑娘……”
“徐明宇,徐大人和你可有關係?”
“徐明宇正是小可的兄長,姑娘認識家兄?”
“也不能說是認識,不過和徐大人見過幾次面而已。”顧夕謹說着就要離開。
徐明愷卻上前一步,站在了顧夕謹的面前:“既然姑娘認識家兄,那小可厚着臉皮求姑娘一件事,還望姑娘能夠應允。”
“不知徐公子所求何事?若是我力所能及,看在徐大人的份上,我一定會幫忙的。”顧夕謹說這句話的時候,眼前浮起了徐明宇的模樣,那是一個真性情的人,現在這種人已經很少見了。
不知怎麼的,顧夕謹突然想起了獨孤傲天,當初獨孤傲天這麼殷勤的勸她回大乾,他可否知道讓她回大乾,就是讓她前來送命?
徐明愷見顧夕謹答應了頓時大喜,臉紅了紅道:“我祖母這些年來一直臥病在牀,不知道請了多少神醫去,卻沒有一個能讓我祖母好起來,昨兒個我聽說這裡來了一個神醫,這才帶着家丁過來……,沒想到這裡竟然有這麼多的人,因此見姑娘不排隊,纔會口出惡言……”
“徐公子想讓高先生替貴祖母問診?”顧夕謹沒有想到是這麼一件簡單的事情,高逢春在這裡開了門看病,自然不會挑挑撿撿的給這個看,不給那個看,她替高逢春答應了也沒什麼。
徐明愷猶豫了一下道:“家祖母久病在牀,不能下地,所以小可想請高先生到府裡去,可是……”徐明愷爲難看了一眼長長的人羣,嘆了一口氣,“這才求姑娘幫忙。”
顧夕謹沒有立刻答應徐明愷,而是扭頭看向高逢春:“先生怎麼看?”
高逢春笑道:“不要說姑娘,便是徐大人,我也有一面之緣,老夫人的病我自然要去瞧的,只是……”高逢春朝着徐明愷歉意的笑道,“徐公子也看見了,我這裡這麼多的人,白天是沒有時間的,若是徐明愷能等的話,等我這裡關了鋪子,再過府去,徐公子意下如何?”
徐明愷原本就沒有想着讓高逢春立刻就去,因此聽得高逢春答應晚上過去,頓時笑得連眼睛都不見了:“行,行,那就晚上過去,今兒白天,我就在這裡替先生幫忙。”說完,也不管高逢春是不是答應,擡腳就走出了隊伍,大聲吆喝着,替高逢春管理起隊伍來。
高逢春也不去管他,恭敬的送了顧夕謹一行人離開,轉身進了鋪子。
顧夕謹回到家中,果然一句話也沒說,就進了自己的屋子,卸了釵環,扯過錦被蓋在身上,閉上眼睛就睡覺了。
方婆子心中奇怪,忙把知竹拉到一邊,問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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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竹心中正生獨孤傲天的氣,看見方婆子自然而然的就想到了獨孤傲天,頓時就沒有了好臉色:“姑娘剛纔走得累了,就睡覺了。”
“……”方婆子自然不相信知竹的推託之言,頓了頓道,“知竹姑娘,發生什麼事情了?難道是剛纔出去,姑娘受人欺負了?”方婆子說着,頓時有些激動起來,“知竹姑娘告訴我,我去找九殿下,替姑娘出氣!”
“如果欺負姑娘的就是你家九殿下,難不成你也去把他抓來,打一頓出出氣?”知竹挑眉看着方婆子,那眉角眼梢的輕鄙之意,連掩飾一下,都不曾。
方婆子想不到,好端端的,竟然被知竹搶白了一頓,頓時臉上就有些下不來臺,可是卻又不能發作,聽着剛纔知竹說話的語氣,顯然是受了殿下的氣。
方婆子低下頭,不再說話,若真的是九殿下得罪了姑娘,她再廢話下去,很有可能就成爲那個被殃及的魚池!
只是無緣無故的,九殿下怎麼就得罪了姑娘呢?按理說,這個時辰,九殿下不可能會出現在這裡的!
不過世事無絕對,她這麼一個小人物,還是消失在這些大人物的視線之外比較好。”
“對了,方媽媽請留步。”看着方婆子離開的背影,知竹突然像是想到了一件事情,“還有一件事情,麻煩媽媽。”
方婆子連忙堆起滿臉的笑容:“知竹姑娘客氣了,不知姑娘有什麼事情吩咐我去做?”
所謂伸手不打笑臉人,知竹在方婆子討好的笑容掩飾下,看見了方婆子的小心翼翼,輕嘆了一口氣:“藥鋪那邊,高先生一個人看診,忙的不可教,所以想着,請沈總管想法子,多請幾個醫術好的郎中,替高先生分擔一下,否則就要把高先生累壞了。”
方婆子連忙恭聲應了:“姑娘放心就是,我這就去跟他說。”方婆子說着,轉身就要離開,可是猶豫一下,還是又加了一句,“姑娘若是心中不痛快,就讓姑娘發泄出來吧,若是一直悶在心中,要出事情的。”方婆子說完,這一次真的走了。
知竹卻被方婆子的最後一句話觸動,轉身進了屋子。
等顧夕謹睡醒,已經是下午了。
她也不起身,擁着被子,一臉雪白的坐在牀上。
剛纔這一覺,她睡得累人至極,一直迷迷糊糊的在做噩夢,每一個噩夢都是一些個凶神惡煞一般的陌生人,舉着剪刀,猛地刺進了她的胸口,頓時漫天的紅色飛濺起來,她整個人都被血腥氣包圍了,連呼吸都困難起來,差點就這麼窒息在睡夢當中。
顧夕謹擡手,摸了摸脖子,深深的嘆了一口氣,她差點成了第一個死在睡夢中的人,若是真的就這麼睡過去了,不能在醒來,那她就成了大乾整個京城中最大的笑話!
知竹進來見顧夕謹蒼白着臉窩在牀上,一臉的落寞,全身上下沒有絲毫的生氣,那模樣,就如,就如……就如失去了生機,那種萬念俱灰的感覺……
知竹被這樣的顧夕謹嚇住了,緊走兩步抓住了顧夕謹的手臂:“姑娘,你怎麼了?不要嚇我……”
顧夕謹朝着知竹勾了勾嘴角,扯出一個慘淡的笑容:“知竹,我這個人是不是很失敗?”
知竹心中一緊,挨着顧夕謹在牀沿坐了下來,緊緊抓着顧夕謹的手,一臉的擔憂的開口:“姑娘……”
顧夕謹卻沒有理會知竹,嘴角的笑容越發的慘淡:“知竹,你不用安慰我,我自己知道,我是一個特失敗的人,自從記事以來,沒有一件事情,是做成的。”
“姑娘,你不能這麼想!”知竹這時是真的急了,“你還有我們,你還有……”
顧夕謹這時候卻已經收拾了剛纔的頹唐心情,使勁的搖了搖頭,用力地咬了咬牙齒,眼中閃出一抹堅毅來:“知竹,你放心,我雖然是一個特失敗的人,但我這人別的不咋樣,有一點卻是不錯,那就是不認命!”
知竹見顧夕謹突然之間就像是變了一個人一般,那精氣神不但霎時全都回來了,還露出一種往日沒有鬥志,愣了一下,剛要開口說話,卻見顧夕謹已經掙脫了她的手,掀開被子,下了牀:“起來了,能這麼偶然頹廢一下,已經是一件很奢侈的事情了。”
顧夕謹一邊說着,一邊拿過放在一邊的衣服,開始拾掇自己。
剛纔還一臉頹喪的人,現在忽而間又鬥志滿滿的,這須臾瞬變的情緒,讓知竹一時間有些轉不過彎來:“姑娘,你,你真的沒事了?”
顧夕謹一邊和身上的衣服做着鬥爭,一邊扭頭朝着知竹翻了一白眼:“怎麼,你希望我有事嗎?”
知竹連忙站了起來,走過去替顧夕謹整理衣服:“姑娘,你一會兒一變的,真的嚇到了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