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夕謹聽了,冷笑一聲:“果然心中早已經來不及了,既然如此做甚麼還要做出一副無所謂的樣子來,豈不是生生的讓人看輕。”
納蘭榮臻正在前行的身子,猛地一震,停頓了一下,旋即又開始緩緩的向着前面行進,彷彿剛纔什麼都沒有聽見一般。
高逢春扭頭看看緩緩前行的納蘭榮臻,又扭頭看看顧夕謹,突然長長的嘆了一口氣:“姐姐,我原以爲你是一個講道理的,沒想到你不講道理起來,比一般的女人越發的難纏!”
“……”顧夕謹怎麼也想不到高逢春竟然會給她這麼一個評語,一下子怔住了。
知畫正沉浸在知竹失蹤的噩耗中,忽然聽見高逢春正在刻薄顧夕謹,頓時不肯依起來,跳着腳罵道:“高逢春,你個小癟三!你竟然敢說我家姑娘不講道理!那姑奶奶就讓你看看不講道理的女子,到底是個怎麼樣的人!”
“……”高逢春一見知畫跳了出來,連忙後退了一步,紅着臉道,“知畫姐姐,我不是這個意思,我只是覺得侯爺對姑娘滿腔真誠,怎奈姑娘卻一點兒都領情。我瞧着侯爺那滿臉失落的模樣,心中有些不是味道。”
“你不是味道?你不是味道關我家姑娘什麼事情?你若是過意不去,你就給侯爺當作螟蛉義子,也好以後替他養好送終!”知畫把滿腔的怒氣全都發泄在了高逢春的身上,高逢春成了無辜的炮灰!
“知畫姐姐,你這話說到哪裡去了?”高逢春漲紅了臉,怒瞪着知畫,“我,我,我只不過是……”
“好了,你們兩個都少說一句。”顧夕謹開口喝止了兩人的爭論,擡起頭,目光落在納蘭榮臻離開院子的背影,那挺直的背影,不知怎麼的,竟然給了顧夕謹一種孤寂的感覺,那種遺世而獨立的感覺,讓顧夕謹心中猛地泛起一絲兒苦澀來,胸口酸脹的難受,那種說不出感覺的難受,讓顧夕謹突然覺得渾身冷颼颼的,再這麼坐下去,整個身子,就要成雕塑了!
顧夕謹騰的站了起來,由於站起來太急,身子踉蹌了一下,把椅子擠翻在地,發生“咚”一聲巨響,真的顧夕謹身子一僵,那種不舒服的感覺頓時蔓延了整個身子,搖晃了一下,僵硬着轉身,朝着屋子走去。
“姑娘,你怎麼了?”正和高逢春鬥雞眼一般爭個高低的知畫,被顧夕謹嚇了一跳,連忙上前一步,伸手就攙住了顧夕謹,觸到顧夕謹的雙手,卻發現顧夕謹的雙手冰冷,忙開口道,“姑娘,你不要嚇我。”
“我,沒事。”顧夕謹輕輕的怕了拍知畫的手腕,轉身,對着高逢春道,“你安排一下,或者明天,或者後天,不要在拖延下去了。”
“這個,我……”高逢春沒有想到顧夕謹竟然會這麼心急,頓時支吾着,“姑娘,你也知道這事情,並不是我能作主的,不如……”
“弟弟,或者我還是應該喊你高先生。”顧夕謹的臉色瞬間就冷了下來,“我不知道你到底是誰,但是自大胤你出現在安南侯開始,我就一直真心待你,對你從來沒有欺心,我只希望,我的這一份心意,不至於換來一份惡意欺瞞和算計。”
“……姐姐,我……”高逢春漲紅着,聲音有些結巴,“我,我一定不會讓你失望的。”
“那就好,我累了,要歇息了。”顧夕謹對高逢春的話,並不置可否,只是淡淡轉身,淡淡的開口,一身雲淡風輕的轉身,然後就進了屋子,把高逢春扔在了院子裡,兀自呆呆的站着。顧夕謹在一隻腳踏進了屋子的時候,站住了身子,轉身,看着高峰花又說了一句話,“我知道這解毒的事情,你能做主的,你不要讓我失望。”
高逢春擡起頭,對上了顧夕謹的眼睛,點了點頭:“我盡力。”
顧夕謹再一次深深的看了高逢春一眼,便轉身,擡腳進了屋子。
簾子放下來,把屋內和屋外隔成了兩個世界。
顧夕謹在屋內,高逢春在屋外,剛剛心意相通的姐弟兩個,這一刻,幾乎是相同陌路!
“姑娘,你方纔這些話,是什麼意思?”知畫一臉不解的看着顧夕謹,“高先生他跟着我們從大胤來到大乾,一直以來都沒有什麼問題,剛纔姑娘你怎麼會……”知畫的聲音停頓了一下,“他發現姑娘懷疑他,豈不是會很難過……他,他還喊姑娘一聲姐姐呢!”
顧夕謹擡起頭眼睛,淡淡的看了知畫一眼,笑道:“你放心,他不會難過的。”
“不會難過的?”知畫心中怪異,把剛纔顧夕謹的這句話,再一次咀嚼了一遍,這才稍微有些回過神來,把剛纔所有的場景全都仔細的回憶了一遍,突然像是醍醐灌頂一般,猛地驚醒過來,瞪圓了眼睛,不敢相信的看着顧夕謹,“姑娘,難道說,說,高,高先生,他,他會和侯爺同流合污?”
“人心隔肚皮。”顧夕謹幽幽一嘆,“但願是我錯了。”
“嗯,高先生不會是這種人。”知畫想用很有力的語氣把這句話說出來,怎奈是知畫再說這句話的時候,底氣不足,連自己都很難說服自己,所以這句話,底氣不足,說得虛假至極。
高逢春在院子裡站了一會兒,眼睛盯着珠簾不足的晃動着,知道這珠簾平靜下來,高逢春才緩緩轉身出去了。
“姑娘,高先生已經走了。”綢穿過窗戶眼尖的看着高逢春離開,心中涌起一種說不出的情緒。
“歇着吧。”顧夕謹卻沒有理會這件事情,“今兒個,折騰了這麼一會兒,也應該是累了。”
高逢春從顧夕謹的院子出去,不知怎麼的,心中那麼苦澀越來越濃烈,站在小徑的盡頭,低頭想了想,腳下一轉,朝着前面不遠處的屋子走去。
人心中有事,這時間過得就特別快。
顧夕謹和高逢春約了兩天的時間之後,她就一直等着高逢春過來告知,什麼時候替納蘭榮臻解毒,只是這時間飛一般的過去,兩天過去了,卻沒有等來高逢春。
“紅衣。”顧夕謹看着剛從外面進來,還帶着一股暖風的紅衣,問道,“你去瞧瞧,高先生可在?若是在,請他過來這邊,我有話要問他。”
紅衣笑着應了,把手中的水果放在顧夕謹的身邊的桌子上:“姑娘,這是莊子裡新送來的果子,姑娘吃吃看,若是喜歡,明兒個再讓莊子裡送來。”紅衣說完,轉身出去了。
知畫看着紅衣離開的背影,開口說道:“今兒個高先生在這裡,並沒有出門。”
知畫住了這幾日,已經把這裡的丫鬟僕婦們認識了一大半,她嘴兒甜,手兒鬆,又不知散了多少銅錢出去,散了多少零嘴兒出去,很快的就已經和這裡的丫鬟僕婦們打成了一片,這裡的家長裡短,八卦私隱,也不知道從這些人嘴裡聽來了多少,只不過這兩日,顧夕謹心不在焉,知畫沒有機會和顧夕謹顯擺而已,現在見顧夕謹讓紅衣去找高逢春,她自然要賣弄一下靈通的消息。
顧夕謹擡頭看向知畫,卻沒有說話。
知畫連忙討好的笑了兩聲,一臉得意的道:“姑娘,如今你可知道了,那些個銅錢和零嘴兒沒有白白花費出去,是不是?”
知畫那自得的模樣,顧夕謹忍不住笑出聲來:“那些許的銅錢和零嘴兒難不成就買了這麼一個消息?”
知畫笑道:“哪能!我可是探聽了許多消息來。顧夕謹若是喜歡,我就告訴姑娘聽。”
顧夕謹倒也不曾反對,反正閒着無事,便讓知畫說說,也算是解悶。
知畫見顧夕謹想聽,頓時來了興致,連說帶比劃,那說的是繪聲繪色,引人入勝。
顧夕謹在一邊瞧着知畫笑,雖然是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但是知畫說得開心,顧夕謹聽得也算是開心。
知畫的這一番訴說,顧夕謹才知道,這個院子,竟然就在馬車出事不遠處;這個院子,雖說是納蘭侯府的別院,平日裡,並沒有人居住,只有這段時間,這院子裡纔有人氣。
納蘭榮臻這段時間,雖然也住在這院子裡,但是經常不在,反倒是這院子裡,前面不遠處,有一個屋子,那個屋子裡住着一個怪人……
之所以稱他爲怪人,是因爲這院子裡,不論是丫鬟,僕婦,還是小廝都不曾有人見過他!也不見他出過門!那個屋子除了高逢春,誰也不能跨進去半步,否則就會上吐下瀉,渾身不適……
知畫言語之中全都是好奇:“姑娘,你可知道,我昨兒個也曾經朝那邊去過,但是還沒有靠近那屋子,就聽見有人在耳邊警告,不許靠近。”
知畫說着,一臉的驚惶:“姑娘,你可知道,我問和我同去的丫鬟,她可聽見了什麼,她卻說什麼也沒有聽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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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夕謹的心中猛地閃過一個詞“傳音入密”!記得當初武俠書中,就描述了這麼一種奇妙的本事,這聲音想讓誰聽見,就誰聽見,難道說,住在屋子裡的人,也會這麼一種奇怪的特異功能?!
難道說,住在那院子中的人生,是一個武林高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