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原本那嬌弱的模樣,他更喜歡如今帶了刺的喬念惜,側臉看着她跟喬欣雨笑着鬧着,似乎小時候的記憶又回來了,這樣的笑容原本就應該是屬於這孩子的。
上次銀針的事情讓林氏和喬初穎吃了虧,這段日子倒也安分了不少,喬念惜平日裡沒有什麼事,每日聽喬欣雨這個小八卦說道府裡府外的事情,撿着對自己有用的記在心裡,那些沒用的只當樂子來聽。
加上文化不同,喬念惜不得不重新學習這個地域的文化,好在她之前也練過毛筆字,也算是有了基礎。
大瑞朝,喬念惜從來沒有聽說過這個朝代,也不知道這是在哪個時空夾縫裡,不過所幸這裡的文字也跟古代翻體相差無幾,有些文化甚至是交叉的,學習也來也沒有那麼費勁。
喬念惜每日晨昏定省十分勤快,在老夫人跟前又表現得乖巧可愛,雖然不及喬初穎常常孝順貴重的物件,可她這受到過現代薰陶的嘴皮子也是哄得老夫人歡心不已,短短數日,已經讓老夫人對她的態度逆轉了許多。
又是一日陽光滿屋,喬念惜睜開眼睛,這一晚睡得很好,醒來精神氣爽,總感覺會有什麼好事發生。
“三小姐醒了!”
春媽媽帶着白珂白梨進來伺候,臉上較平常更添了幾分興奮。
“嗯!”
喬念惜應一聲,自己下了牀,張開手讓白珂給穿衣服,她不習慣別人伺候,可這古代的衣服穿起來太繁瑣,學了好幾天也沒有學會。
“今兒早晨老夫人院子的紅葉來傳話,說是讓小姐們早些過去,奴婢這剛想喊小姐起,您自己就醒了。”
春媽媽一邊說着,身後將收進遞給喬念惜。
喬念惜面上一頓,眼珠轉了一圈,看着三人臉上似乎也帶着喜色,問:“可是有什麼好事?”
“豐元宴會近了,老夫人給衆位小姐做了新衣裳,這次過去應該是挑料子。”
春媽媽是老人,對這其中的程序門清,說起話來也就可靠幾分。
白珂白梨無話可說,索性也就站在邊上不說話,看喬念惜對春媽媽的讚賞,眼底飄過一不爽。
“我說早晨起來怎麼聽到喜鵲在叫,原來真的是有好事,祖母送的東西,定是極爲精緻的。”
喬念惜將三人臉上的神情收進眼底,知道她們心裡想什麼,卻不多說,只依舊跟春媽媽親近幾分。
“三小姐說的是呢!這無念一輪的豐元宴會在咱們侯府舉行,老夫人可是專門找了好的料子給小姐們!”
春媽媽伺候完了喬念惜洗漱,又陪着坐在了銅鏡跟前,自然拿起梳子,兩邊的白珂白梨就像是兩個擺設一般,除了遞東西接東西也沒有什麼用處。
喬念惜透過銅鏡看着兩人都成了青柿子一般酸澀的臉,脣角悄無聲息的勾了起來。
喬念惜洗漱好,喬欣雨也到了,和往常一樣,兩人一起往老夫人院子裡走,一路上有一句沒一句的聊着,相對於今日的衣服料子,喬念惜似乎對這豐元宴會更加感興趣。
春媽媽跟在後面,滿臉恭敬地解說,背地裡又不屑的撇撇嘴,尼姑庵裡回來的小姐什麼都不懂,就是個土包子。
自己一個二等媽媽讓她一個庶女使喚真是屈了才,越是想越是不甘心,春媽媽在人看不到的時候,那眼皮都快翻到天上去了。
說話之間,喬念惜和喬欣雨已經到了延壽院,許是衆人都知道早來的緣由,連平常不喜歡早起的喬初憐也早早地到了。
喬念惜看喬初憐的同時,喬初憐也朝着喬念惜看過來,四目相對,只見喬初憐哼的一聲轉了臉,動作太大,一腦袋金簪珠翠晃得丁當亂響。
對於喬初憐這般傲慢無禮,喬念惜倒也不在意,轉移目光,正要拉着喬欣雨往裡走,背後傳來一聲溫柔的聲音。
“三妹妹回來還習慣嗎?”
溫軟的話語傳進喬念惜的耳中,讓她猛然間收回了目光,轉過臉,剛好撞上了喬初穎那溫柔含笑的目光。
“母親平日裡忙於瑣事可能照顧不到,你若是有什麼需要的儘管提,都是自家姐妹,一定不要跟姐姐客氣。”
說話之間,喬初穎往前幾步,伸手拉住了喬念惜的手,滿臉和煦溫柔,讓人離不開眼睛。
喬念惜眼睛微動,脣角勾起一抹笑:“一切都好,就多謝大姐姐了。”
喬初憐向來看不慣喬初穎這般做好人的樣子,一個白眼翻上去,眼珠子都快飛出去了,可人家是郡主的身份,又不敢造次,這火氣就轉了方向,朝着喬念惜來了。
“雖說三妹妹是剛回來不懂規矩,可是見到姐姐也不行禮不打招呼,即便是佛祖也不會教出這樣的禮吧?”
話說完,喬初憐用手帕稍稍遮掩了嘴,剛好露出那手上的翠玉鐲子,陽光之下更是盈透潤澤,讓人羨豔不已。
不過,衆人現在可沒有什麼心思去欣賞她身上的名貴首飾,夾槍帶棒的話直衝進人的耳朵裡,讓人臉上變了顏色。
昨日喬念惜已經徹底顛覆了衆人心裡那個懦弱膽小的形象,讓人知道這個被扔出去十年的三小姐並非軟柿子,如今看來,兩位小姐這是要掐起來了。
喬初穎脣角微動,一臉左右爲難的模樣,心裡卻是忍不住冷笑,巴不得喬念惜就此闖了什麼大禍被老夫人趕出去。
然而,就在衆人以爲喬念惜會炸毛的時候,她卻勾起脣角笑了!
“我這不是正在等着二姐姐呢嘛!”
說話之間,喬念惜斜眼瞥了瞥在一旁站着的喬初穎,隨即又轉向喬初憐,見她一臉茫然,抿嘴淺笑一聲,不緊不慢的解釋。
“不管是在寺院還是在家裡,理應都是長者爲先,二姐姐過來還沒有跟大姐姐請安,我怎麼好搶先呢,你說是不是,二姐姐?”
“你!”
喬初憐兩眼一瞪,伸手指着喬念惜,可就是說不出一句話來,憋得滿臉通紅。
“二姐姐都沒有給大姐姐請安,還有臉說別人!這臉皮也真是厚的可以!”
喬初喜見喬初憐吃癟,心裡頓時爽快了,昨日的憋屈可算是出了一口氣。
“你算什麼東西,哪裡有你說話的份兒!”
喬初憐瞪眼睛朝着喬初喜一橫,轉臉看到她額頭上的傷,臉色轉晴冷笑一聲:“說起臉皮厚,可沒有人能比得上你,祖母剛賞了三妹妹一套頭面,轉腳你就去搶了,看看你這腦袋上的傷,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不就是說你嗎?”
“你少在這裡含血噴人!”
喬初喜被人說的瞬間紅了臉,聲音也尖利起來,說話間就要上去動手。
喬念惜原本站在兩人中間,見喬初喜這盛氣凌人的樣子,想都沒想,邁開腿往旁邊挪開兩步。
衆人看着不由得倒吸一口涼氣!
原本還以爲喬念惜怎麼也得勸一句吧,誰知道人家非但不勸,還給讓出地兒來了!
喬初喜也愣住,邁出去的腿就那麼僵在原地。
她原本就是羞惱成怒,在聲勢上找補回面子,並沒有想真的動手,可如今卻是騎虎難下了!
這下是非得動手不可了!
氣氛一時緊張,旁邊的丫鬟媽媽們也繃緊了神經,這可是老夫人門前,真的動起手來誰都沒有好處!
喬初穎一直站在邊上看熱鬧,餘光看到崔媽媽從裡面出來,緊忙幾步走到中間勸:“好了好了,今日祖母給我們姐妹們選料子做衣裳,咱們還是趕快進去吧,別讓祖母等急了。”
喬初穎這句話算是提醒了衆人,剛纔就顧着吵架竟然將正事給忘了!
喬初憐和喬初喜這個時候也看到了崔媽媽,緊忙收斂了幾分,互瞪一眼,緊步朝着裡面走,生怕晚了一步就被被人搶了好的。
“我們也進去吧!”
看着兩人你爭我奪地進去,喬初穎轉向喬念惜,依舊是那般活菩薩一樣的柔和。
“大姐姐請!”
喬念惜依舊平常那般模樣,似乎剛纔的事情絲毫沒有影響她的情緒。
看着喬初穎往裡走,一直沒有說話的喬欣雨在背後拉了喬念惜一把,見她低頭,壓低了聲音:“三姐姐別生氣,等會兒我告訴祖母,讓祖母罰她們!”
瞧着小姑娘瞪着眼睛,一臉打抱不平的模樣,喬念惜心裡一暖,卻搖了搖頭:“這點小事也要你幫我告訴祖母,這個家我可是待不下去的。”
喬欣雨一愣,眼睛轉一圈琢磨着喬念惜的話,倒也有幾分認同:“我是覺得三姐姐很厲害的,可娘說凡事都要忍一忍。”
喬念惜低頭,看着喬欣雨滿臉的不甘心,心裡嘆一口氣,根據原主的記憶,陸氏原本三朝元老陸閣老的長女,雖出自書香門第卻也是個耿直的性子,向來是有話直接說,哪裡忍過?
可世事難料,陸閣老死後,陸家敗落,兩年後原本世襲的丈夫也發生意外,她和喬子辰母子便徹底沒有了依靠,將世襲之位讓給喬宏遠也是無奈之舉。
收回思緒,喬念惜伸手摸着喬欣雨的頭,面上帶出幾分柔和:“你娘是怕你受到傷害才忍的,三姐姐什麼都不怕,不用忍着。”
喬欣雨擡頭看着喬念惜,似懂非懂的點點頭。
一邊說着,喬念惜和喬欣雨進了屋,兩人給老夫人行了禮,擡頭的瞬間,這才注意到老夫人旁邊站着一個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