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昭歡有些猶豫,“這位姐姐,你們主子真的在此?”
宮女腳步不停的往內走,“顧小姐跟着來便是。”
因着已經是傍晚,加之殿內燈光有些微弱,所以視線有些暗,大殿之上半靠着一名女子,雍容華貴,細看去,竟是皇后。
顧昭歡趕緊下跪見禮,“昭歡參見皇后娘娘。”
皇后鳳目半睜半睡,絲毫沒有方纔不容人侵犯的威儀,“知道我爲什麼叫你來此嗎?”
顧昭歡畢恭畢敬,“昭歡不知。”
皇后勾脣,似笑非笑,“有一個人想見你。”
顧昭歡心中疑惑,是誰,居然請的動皇后來找自己?
隨着皇后話音落下,一名身穿便服的男子步入顧昭歡眼簾,他約莫四十左右,平平無奇的面容中帶着些陰柔,咋一看,顧昭歡總覺得他有些眼熟。
男子居高臨下看着顧昭歡,雖是恭敬的話,卻總讓人聽着極不舒服,“顧三小姐,久仰大名。”
顧昭歡皺着眉頭想了半晌也沒想到他是誰,試探着,“請問這位大人是……”
男子眼中難掩對顧昭歡的排斥,但仍做出一副客氣模樣,“在下方正。”
顧昭歡驚呼,“我母親的父親?”這個母親,自然是指方氏了。方正既已自報身份,顧昭歡便對他的來意清楚了幾分,雖不知爲何他會與皇后攪在一起,但面上卻佯裝疑惑,“不知大人來找昭歡是爲何事?”
方正暗暗冷哼,“在下只是好奇,不知顧三小姐前幾日破的那樁大案,是如何破的?”
顧昭歡聞言,一五一十將案件的調查過程說了出來,對蠱蟲一事隻字不提。
方正走到皇后下方的椅子上坐下,“如此聽來,顧三小姐真是睿智非常。”
顧昭歡如今只想着該如何脫身,“大人過獎了,昭歡只是運氣好罷了。”
皇后適時打斷了顧昭歡與方正的對話,看了眼她頭上戴的簪子,“如今聽來沒想到昭歡竟是如此聰穎睿智,想來我的賞賜太單薄了些。”隨後輕輕拍了拍手,三四名宮女從皇后身後的屏障走出,手中端着精緻的檀木盒,裡面裝滿了金銀細軟跟瑪瑙翡翠一類的寶石。
顧昭歡連忙婉拒,“如此厚重的賞賜,恕昭歡不敢收。”
方正面無表情,“顧三小姐謙虛了,這賞賜,也只有你才擔的起。”
皇后讓那四名宮女將金銀擺在顧昭歡眼前,“今兒相處下來,本宮覺得昭歡你是名聰明的女子,懂得分寸,知道甚麼該說,甚麼不該說,甚麼該看,甚麼不該看,這些物件便是賞你識得大體。”
顧昭歡也明白過來,今兒這賞賜,她若收了,便是才名兩全,若是不收,日後等着她的,怕只有死路一條。只能硬着頭皮道:“昭歡謝皇后娘娘賞賜。”
皇后滿意的點點頭,“果然是個懂事的。”
方正猶不放心,“既然收了這些金銀,看到了不該看的東西,不管顧三小姐是否真的知道些甚麼,日後也最好閉緊自己的嘴。”
顧昭歡垂首斂眉,“昭歡明白。”
等顧昭歡走出大殿後,方正不屑的拂袖,“不過是個無權無勢的庶女,我還得跟她客氣,哼!”
皇后道:“她如今風頭正勁,若是突然暴斃,難免惹人生疑,倒不如取個折中的方式保險。”
方正卻不買賬,“她跟那七皇子關係不清不楚,難保在知道我們與他的關係不會臨時倒戈他。”
皇后氣定神閒笑笑,“我不會給那個機會的。”
隨後又喚來一名自己身邊的嬤嬤,在她耳邊低聲道,“將那丫頭與七皇子的事情,想辦法傳入德妃耳中……”
“是。”嬤嬤領了命,當即出門。
方正這才作罷,又與皇后閒談幾句後離去。
顧昭歡坐在馬車內,內心久久無法平靜,她千算萬算也沒算到皇后和方正竟是一條船的,並且如今的自己知道了他們的秘密,日後若是稍有差錯,恐會招來殺身之禍,袖子下的手緩緩捏緊,如今她已經不得不去想辦法建立一支屬於自己的勢力了,即便不能與哪些位高權重之人對抗,也必須讓自己能有個安身立命之所。
若是她沒猜錯,今兒茶會怕也是皇后爲了見自己特意舉辦的,不禁苦笑,沒想到如今的自己竟有能讓當今吏部尚書與皇后如此大費周章的能力了。
看了眼身旁整整四大盒的金銀細軟,嘆了口氣,這個恐怕不能帶回國公府了,只能先放在章玥哪裡,讓她與楚義存放好,以備不時之需,畢竟給都給她了,若是不拿來好好利用,也是浪費。
馬車回到顧府後將顧昭歡送回了她的香櫞院,一入院,便見明月春荷等一衆丫鬟垂首立在一側,順着她們垂首的方向看去,楚行慶不知何時到了顧昭歡的院兒內,坐在香櫞樹下的石桌旁,吃着糕點品着茶 好不快活。
明月見顧昭歡回來,面上一喜,忙去迎她,“小姐,你回來了。”又輕聲對她道:“楚世子在此等候你多時了。”
顧昭歡如今對楚行慶的態度有些微妙,一方面仍是放不下他前世連同顧昭婉將自己害死,但另一方面又不得不承認他確實救過自己。因此有些煩躁,“他怎麼來了?”
“怎麼?”一旁聽到顧昭歡問話的楚行慶拿起桌上的摺扇“啪”一聲打開,晃着扇子玩味的看着顧昭歡,頗有些風流模樣,“顧三小姐不歡迎楚某?”
顧昭歡既不想與他多說,也不想過於怠慢他,一時不知該如何回答,“不知世子找昭歡有何貴幹?”
楚行慶指了指石桌對面,示意顧昭歡坐下慢慢說,顧昭歡站着不動,他也不惱,對着明月一衆丫鬟道:“既然你們主子回來了,那你們都下去吧。”
明月春荷等人站着不動,偷偷看眼顧昭歡,見她微微點頭後,方纔下去。一時間,不大的香櫞院內只剩顧昭歡與楚行慶兩人。
顧昭歡態度不卑不亢,對着楚行慶有些淡淡的疏離,“丫鬟們都下去了,世子若是有什麼話可以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