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和莫凌天這幾日倒是挺忙的,他們奉皇上之命,協助監督今年的金科考試,整個大興王朝從四面八方趕來京城考試的有很多年輕有爲的少年。
這日,陽光比較溫暖。太子和莫凌天從很多考生聚集的客棧,微服私訪出來。
兩個英俊的男子走在街上,還是非常的呃扎眼,很多年輕的女子都會頭來讚賞的目光。
好在,他們早已經習慣了這樣的目光注視,也不以爲意,一邊走一邊聊天。
“大哥,看到有那麼多的考生努力拼搏,想要爲朝廷效力,我們大興王朝何愁不繁榮昌盛。”龍錦氣勢滂沱,心中一片大好。
莫凌天道:“可是,那些普通人,有的窮極一生也沒有金榜題名,最終鬱鬱寡歡,直到年邁離世,一生都不得志。”
龍錦卻道:“考試自然要分個名次,有贏必有輸,敢考就得能承受打擊。”
“對,所以說,生活際遇是多麼重要,你我生來就高人一等,本來覺得好似應該就這樣,今日看了他們的努力和艱辛,我覺得,我們也必須加倍努力才行。”莫凌天感嘆。
“行啊,大哥,我覺得你最近變得成熟了,不像之前那般嘻嘻哈哈了。”龍錦笑道。
“人大了自然就成熟了,過幾年你也會這樣的。”莫凌天說。
龍錦不以爲然道:“我一直都很成熟,你看不出來嗎?”
莫凌天笑道:“看出來了。”
兩人繼續肩並肩的有一搭沒一搭的聊着,兩人的兄弟友情,多年來一直如此,淡淡的卻又親切的。
莫凌天有時候特別珍惜這樣的時候,總是不願意打破它的美好。而龍錦卻從來沒有這樣想過,他覺得他們倆也許會成爲史上第一對會互相扶持的好兄弟。
兩人正說着,突然一個白色的身影從側面而來,帶着凜冽的殺氣,手持鋒利的匕首,以白馬過隙的速度,向龍錦襲擊而來。
幸虧莫凌天替龍錦擋了一下,不然,那一擊必將致命。
龍錦迅速的反應過來,也迅速的朝着那人反擊。龍錦雖然武功不是太高,但是平時輕功練得好,反應靈敏迅速。
那突襲的白衣人,頭上也紮了白色的面巾,見一時之間難以取勝,便朝着龍錦灑下一些藥沫之後,騰空而起,越過幾個屋頂在大庭廣衆之下逃離而去。
“太子,你沒事吧!”莫凌天緊張的問。
“大哥,我覺得我全身無力,怕是中毒了。”龍錦虛弱的用劍撐着地。
“我送你回宮,讓御醫醫治。”莫凌天抱起龍錦運用輕功快速的朝皇宮跑去。
路上耽誤的時間少,加上莫凌天進宮後直接將龍錦送進了御醫院。白御醫趕緊查看,診斷太子得的一種罕見的毒藥。這種毒白御醫只是聽說過,幾乎應該是失傳的。
莫凌天急問:“可有解藥?”
“沒有,但是我知道配方,不過眼下卻沒有合適的藥材,我只能先開個解毒的方子,讓太子喝下,拖住毒性的發作,再想辦法。”白御醫遇到這般棘手的問題,處理起來還算穩重。
莫凌天又將太子移到景仁殿,已是傍晚。太子喝了白御醫開的藥,暫時已無生命危險,莫凌天又是照顧了一番,等到皇后趕到的時候,他才離去。
走之前皇后跟他千恩萬謝的一通虛僞的話語,莫凌天基本也沒有聽進耳裡。
他在這個傍晚走在皇宮,腦子裡閃現着今日出現的白衣刺客。心裡已經大體有了眉目。
走着走着不知怎麼就走到了浣衣局,浣衣局本是皇宮當中偏僻的地方。這裡並不是出宮順路的必經之地。
他看着浣衣局的大門,竟有些愣了。即便到了這裡,自己又有什麼理由能夠進去呢?
想了想,他還是轉身回了。
只是,在他轉身的那一刻,藍月正好將原本擋住臉的衣服放進懷裡,然後便看見了那個孤傲的背影。
藍月便定定的停在那裡,她知道那是莫凌天的背影,只是不知道,他怎麼會出現在這裡,他是最不應該出現在這裡的人。
“姐,你看什麼呢?”藍夢走過來問。
“沒什麼!”藍月看了眼已經完全沒有影子的遠處道。
“那你發什麼呆呢?”藍夢又問。
“想家了。”藍月說。
“姐姐,你要是想家了,那我怎麼辦?我就更想了。”藍夢說着就要哭了般。
藍月便頓時氣結,原來有個妹妹在身邊,就容不得自己有一點的多愁善感,怕影響妹妹的情緒啊!
好吧!收好情緒,繼續幹好小宮女應該乾的。
“走,我們吃完飯去。”藍月拉着藍夢轉身走了回去。
而她們剛轉身,莫凌天便又從門後面閃出來。原來,剛纔他聽到了腳步聲才故意走遠,但是又運用輕功折回,在後面偷偷的聽着藍月說話。
然後,偷偷的看着她的背影。看到她又瘦了,好像一陣風便能將她吹走似的。
有時候,明明下定決定想要放棄,卻更加的不依不捨,心懷貪戀。
其實他並不知道,愛上一個人或許容易,但是忘掉一個人卻真的很難,更何況,他一點都不願意忘記,他甚至將藍月視爲自己心裡的永恆。
但是永恆未必能夠擁有,這一點令他苦悶了許久、許久。
直到後來的後來,他說,那段他試圖忘記的日子,是他認爲今生最不快樂的日子。
而那時候聽到此話的藍月,已經今非昔比不能同日而語了,當然那是後話。
這一夜,夢雨輾轉反側,不能入睡。因爲今日她聽從虞貴人的召喚,再次去了欣怡苑,虞貴人告訴她,已經幫她打點了關係,可以去欣怡苑當使喚的宮女。
人生軌跡的改變讓她有點焦慮,看不清的未來有些茫然。
她看見浣衣局的宮女都睡下了,這才趁着月光悄悄的從牀底下拿出一個盒子,再從盒子裡面取出一個布包,布包裡面裝的是一個晶瑩剔透的玉鐲子。
在銀色月光的照耀下,折射着晶瑩剔透的光芒。這一看便知是上等的翡翠,並非她這等宮女所擁有的。
的確,這原本並不屬她,但是自從她得到了這個玉鐲,她便深深的相信,只有好的東西將來才能幫到她。
自己思忖了一會兒,才匆匆的將玉鐲收起來,又四下看了看四周確定並沒有人醒來,這纔將玉鐲收好,放進自己的懷裡。
只是她的舉動被原本就淺眠的藍月看到,藍月剛纔藉着月光看到了那個玉鐲,隱隱約約看的並不清楚,卻也讓她借景生情,想起了十年前的一個夜晚。
那個夜晚,蓮香阿孃拿出一個翡翠鐲子,靜靜的發呆。
藍月看見了,雖然小但是也知道那個鐲子一定價值不菲,但是小小的她不知道蓮香阿孃爲什麼會擁有這麼值錢的東西,更不知道她爲什麼不拿來換錢治病。
那時候的她當然是瓏忻,她問阿孃:“阿孃,爲什麼你不把玉鐲當了換錢?這樣你就可以去治病。”
蓮香阿孃久咳的毛病一直拖延着,令瓏忻非常的擔憂。但是蓮香阿孃告訴她,這是比她的生命還要珍貴的東西,就算是死也不能動的東西。
直到現在,藍月也不知道哪個玉鐲的來歷,更不知道蓮香阿孃的病,現在好些了沒?
想着想着藍月不知什麼時候睡着了,夢裡或許是夢見了蓮香阿孃,她露出幸福的微笑。
第二日,後宮傳來懿旨,讓夢雨去欣怡苑伺候,李嬤嬤過來傳的旨,雖然李嬤嬤總是冷着一張面孔,但是言語裡也是頗有幾分暖意。
叮囑了她去後宮要格外的注意言辭,雖然在後宮伺候聽起來要比在浣衣局做苦力好,但是實際上卻是如履薄冰,稍有不慎便是萬劫不復。
夢雨聽着,有幾分得意的點點頭,然後收拾了自己的小包袱就自己一個人離開了浣衣局。
那天,浣衣局的幾十個姐妹都站在浣衣局的大門口,目送她離開,有的人羨慕,有的人不屑,有的人沉默,藍月和藍夢站在人羣裡,靜默無語。
在回去的路上,藍夢問:“姐姐,我們什麼時候也能離開浣衣局?”
藍月說:“也許在浣衣局呆上五年是我們最好的選擇。”
“爲什麼?”藍夢顯然並不這樣想:“可是我覺得去後宮好,那樣我們就不用每天從早到晚不停的洗衣服,你看我的手都粗糙的不能看了。”
藍月輕聲道:“或者就如李嬤嬤說的,待在浣衣局是最安全的。”
藍夢卻道:“有什麼危險的?我們去後宮也只不過是打掃一下衛生啊,幫小主們端端茶水啊,就像在方府裡的丫鬟一樣,總比在這裡好。”
藍月沒在勸說藍夢,每個人的見解不同也是常事,現在力圖說服藍夢也是徒勞,反正她也沒有機會出去。
再說藍月幾日後聽人說太子龍錦遇到了刺客,中了劇毒,至今昏迷不醒。心裡不無擔憂,焦急如焚。
但是,她卻只能看着冰冷的浣衣局大門,毫無辦法。想起曾經和龍錦發生的種種,想起他對自己的呵護備至,雖然自己無意,卻也對他非常的感激。
此時此刻他昏迷不醒,而自己卻無能爲力,心裡總覺得很是愧疚,再一次體會到深宮當中,一切都不是她這等弱小的宮女所能夠左右的,甚至每行走一步都非常的艱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