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宇一幫人走走停停,足足用了半月功夫,才終於回到京城。慕容澈、羅憐,冬雁和炎一四人與他們在城門口便分道揚鑣,回了王府。
目送慕容宇一幫人消失在街角,坐在馬背上的慕容澈轉首,淡淡地看向一路似乎都有意躲着他的羅憐,默默伸出手。“上來。”
羅憐聞言詫異地看了他一眼,貝齒咬緊了下脣,似乎有些掙扎。
冬雁見狀,識趣地扯了扯炎一的衣袖,道:“王爺、小姐,我和炎一先行一步,到王府去知會大家一聲。”話落,一不管羅憐是何反應,拉着炎一便走。不過片刻,融入人海中消失不見。
羅憐見躲不過去,也只得伸手握住慕容澈的大掌,仍由他用力提氣,將自己拉上馬背。
慕容澈默默無言地一夾馬肚,讓馬兒緩緩前進。
“夫君……”最終還是羅憐承受不住,主動打破這有些僵持的氣氛。
“唔。”慕容澈回以單聲鼻音。
“對不起。”
回答她的是慕容澈的沉默。
不知是不是錯覺,她竟然覺得慕容澈投在她腦後的視線竟然滿是怒氣。
“你做錯了什麼。”慕容澈冷冷地,淡淡地問。要是羅憐再聰明敏銳些,就能聽出慕容澈在說這話時還帶着種咬牙切齒的味道。
“我……我不是故意要躲着你的。”她該慶幸兩人現在的姿勢,背對着他,就不必面對,也就不必太驚慌。
慕容澈輕哼。“你也知道啊。”他暗諷。但是當感受到前頭人兒一瑟時,又不禁緩下了語氣。“那你說說,爲什麼躲着我。”
“因爲……因爲,我的心好亂。”掙扎猶豫半響,她的回答棱模兩可。“有些事,我不知道該什麼做。娘跟五姐教了我很多,冬雁也出過意見,我自己也知道一些。但是,真的好亂,我不知道眼前該怎麼做。”
身後,沉默了良久。慕容澈語含無奈:“我也不知道該怎麼做,因爲我根本沒聽懂你在說什麼。”
“就是、就是我不知道該怎麼做嘛!”羅憐解釋。
“那是什麼事讓你不知道該怎麼做?”慕容澈問。
羅憐沉默片刻,驀然道:“不能跟你說的。”
一陣無力感涌上心頭,慕容澈覺得,自己快要被她打敗了。虧他還以爲,只要自己耐心點,就能給身前的小女人指點迷津,解開謎團,她就不必再這麼整天躲着他,弄得他心情極差,幾乎連嘴角那抹習慣性的微笑都保持不住!可誰知道,繞了一大圈,他們又回到了原點!
“跟我有關?”強自鎮定後,他決定再進行問答遊戲,問出她的彆扭原因究竟在哪裡。“不許撒謊。”
良久,羅憐點點頭。“嗯。”
“是不是你娘說,我要納妾,會休掉你?”聯想起曾經在南河城,她悶悶不樂地問他是否會娶田依依,他疑惑地開口。
又是良久的沉默之後,羅憐回答:“一半是。”
慕容澈無力地哀嘆。“我記得我發過誓,沒有你的同意,我不會休你。”他是個言出必行的君子,她無需擔心他會食言。
“可是……你還是要納妾的……到那個時候,你就是不休我,我也不能留在你身邊。”羅憐委屈地說。
慕容澈呆了呆,茫然不知。“什麼意思?”
“娘說,我的夫婿,不能納妾。因爲如果他納妾,我的日子會很不好過,因爲我會心痛,會難過,還會被欺負,被冷落,最後變成怨婦。如果再可怕點,我會變成壞女人,勾心鬥角,變得醜陋不堪。”
慕容澈怔住。
“五姐也說,世上有東西是堅決不能與人共用的——那就是男人。所以,如果你納妾,要娶依依姑娘,我就不能再呆在你身邊了。我要離開,哪怕再捨不得你,捨不得趙伯,捨不得王府裡的每一個人,我也必須得離開。”
羅憐說完話,靜靜地垂下頭,等待慕容澈的回答。
她還有一段話沒有說出口。因爲那個秘密,她還沒有足夠的勇氣開口。
“我明白了。”良久,身後傳來慕容澈平靜的聲音。
平靜的語氣,沒有半點詫異或怒氣,那樣的淡然,理所當然,好像她剛說的事十分平常,一點也不驚世駭俗似地。
羅憐的心,漸漸沉澱。她想開口,但慕容澈突然在此時加速,馬兒突然撒蹄狂奔,嚇壞了羅憐,嚇壞了許多路人,大街倏然敞開一條寬敞的道路,慕容澈策馬飛馳而過。
轉眼間,到了王府。冬雁、炎一果然先到一步通知諸人,此刻王府門前圍滿人羣,全是歡迎他們王爺和王妃回府的。
慕容澈率先下馬,隨即又伸手抱下羅憐,對着一衆圍着羅憐的侍女道:“伺候王妃好好梳洗,晚上還要參加宮中晚宴。”話落,他又翻身上馬,在衆人詫異眼光下,飛馳而去。
所有人都是一呆。
“小姐,王爺他這是……”冬雁瞠目問。
羅憐神色黯然,怔怔地站在原地,望着慕容澈離去的背影,久久不能回神。
看見她那失落的表情,諸人有志一同地閉上嘴巴。趙伯開口,掃去有些尷尬的氣氛。“還愣在這裡做什麼,還不趕緊帶王妃去梳洗打扮,沒聽王爺說遲些要進宮嗎!”
一衆侍女這纔回神,忙將羅憐迎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