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慕容澈的身影漸漸消失在夜色中後,冬雁身後忽然出現一人。
“王妃的離開並不全是王爺的錯,他也很難過。你不該這麼對他。”炎一輕嘆。
“我沒法不這麼對他!”冬雁霍然轉身,高昂起頭,好叫他清楚看見她臉上的怒氣。“只要一想到憐兒孤身一人在外頭,下落不明都是他造成的,我就恨不得衝上去給他幾十刀!”
是的,下落不明!
剛剛他進天下第一樓的確是爲了打聽羅憐的消息,畢竟在她看來,憐兒是不會有那個勇氣獨自離開京城,她定然來過這裡。
可誰知當她問掌櫃羅憐在哪時,卻得到她根本就沒有來過的消息!
掌櫃茫然又古怪的表情在眼前閃過,冬雁雙眸微眯,透出危險的氣息,她咬牙道:“我會盡快找到憐兒,但是在他作出決定之前,我決不會讓他找到憐兒!”
堅定地說完,她拂袖離去。
……
在慕容鷹的攙扶下,田依依小心翼翼地下了馬車。二人並肩走入澈王府,但在那一束束怪罪的目光全都投在他們二人身上時,慕容鷹嘴角的微笑便愈來愈僵硬,愈來愈難以維持。
好不容易,他們來到大廳。
“你們的王爺呢。”慕容鷹冷冷開口,到如此地步他還沒爆發,已經是奇蹟,但別想他還能有什麼好脾氣。
趙伯上前,微微一拜,恭敬道:“回太子殿下,王爺在後院。”
“叫他過來。”
田依依上前,扯住了他的衣角,微微搖了搖頭,以眼神示意慕容鷹稍安勿躁,旋即轉過身對趙伯道:“我們自己去就行了。”
話落,拉着慕容鷹便徑自前往後院。
望着他們二人緊緊相扣的雙手,趙伯向來精明的雙眼也難得露出一抹困惑。
當慕容鷹、田依依二人來到後院時,見到的,便是衣衫不整,滿身酒氣的慕容澈。他倚着假山,面上蓋了張紙,彷彿沒有察覺到人的接近,他始終一動不動。
“四弟。”慕容鷹冷冷的聲音響起,但等待良久,他還是沒有迴應。
“澈。”田依依蹙眉地開口,上前,想要奪下那張蓋在他面上的紙。但白嫩柔夷還未碰觸,慕容澈自己便揭去了,徐徐睜開雙眼,淡淡地看着他們。
田依依眼尖,只淡淡一掃,便窺見了那張紙上的一角。娟秀的字跡,似是女子。雖沒看清,但以慕容澈的反應和珍重的態度來看,她已然猜出了個大概。
“有事?”慕容澈懶洋洋地起身,輕問。
慕容鷹回道:“這個問題正是我們想問你的。你沒事吧。”四弟對那女子的心意,他不說十分熟悉,但也有些感受到。如今那女子離開,想必他心中定不好過。更何況,被女子所休,身爲男子,自尊心也定是受到了損傷。
“沒事。”依舊是那樣滿不在乎的神色,慕容澈回道。
“看你的樣子,根本不像是沒事。”田依依皺眉地看着他邋遢又頹廢的尊容,嘆道:“澈,你該相信我們。當初要不是你,我們現在根本走不到一塊兒。現在你有麻煩,我們也理當該幫你。”
“你們幫不了我。”他回絕。嘴角微微上揚,與那髒亂的摸樣絲毫不符合的笑容出現在俊顏上,分外的耀眼奪目。“放心,這點難題,難不倒我。”
聞言,田依依和慕容鷹對視一眼,紛紛詫異地問:“莫非你已經有了主意?”
“嗯。”頷首,他毫不掩飾心中的愉悅心情。
田依依輕笑:“不愧是澈王爺,這麼快,就已經從愁雲慘霧的哀傷裡脫身,甚至還想到了解決之法。說說,你想這麼找回她?要是有用得着我們的地方,但說無妨。”她豪氣地許下承諾。
“你就這麼確定,我是要尋回她?”微微挑眉,慕容澈眼帶笑意地瞅她。
“當然!”田依依亦是回以動人微笑:“我認識的澈,不是個蠢人。”
慕容澈的笑容愈發擴大,“你說的不錯。”溫和輕柔的聲音傳入他們的耳中:“我不會蠢得,讓我喜歡的女人離開我。”
……
“也只有這裡了。”望着眼前的幽靜小道,羅憐低嘆了聲。
從皇陵離開後,她四處遊逛,絞盡腦汁,卻始終想不出個可去之處來。雖然說,能夠容納她的地方有許多,但她卻必須得顧慮到不同方面的問題。
好比說,收容她的人能否按耐住好奇,不逼問她休夫的原因。好比說,收容她的人能否按耐住怒氣,不殺去京城去爲她報仇。好比說,收容她的人是否有足夠勇氣,不去告訴孃親她已經休掉夫君的事情。
如此,一番思索下來,衆多的地方便被排除在外。
因爲那些人們,哪個不是對她萬般寵愛,哪個不是頂級護短?
最後,她思來想去,還是毅然決定來此——蓮谷,二姐羅湘的‘隱居之地’。
只有生性冷淡傲然又懶得要死的二姐纔不會問她爲何休夫,也不會無謂地殺去京城爲她報仇,更不會浪費時間去給孃親報信,爲自己招惹麻煩。
隨意地躲開幾處機關,她輕而易舉地便進入蓮谷。當二姐的竹屋出現在眼前時,她那多日來緊繃的心終於稍稍放鬆了。
“你是誰?”忽然,右方出現一道好聽的男聲。
她一驚,倏然轉身望去,只見一名年約二十出頭,相貌俊逸的男人正在遠處驚奇地看她。看見男人,羅憐有瞬間的怔忡,好不容易反應過來,第一個動作卻是四下看了看,當確認自己並沒有走錯地方時,方纔擡頭,對那人說道:“你是誰,爲什麼會在我二姐的蓮谷裡?”
“你二姐?”男子怔了怔,旋即釋然笑道:“原來你是她的妹妹。”
羅憐蹙眉,男子上前,對她和善笑道:“我是冷逸塵,因爲招惹到了些許麻煩,多虧你大哥羅摯幫忙,纔來此避難的。”
聽他說出大哥的名字,羅憐也不疑有他,對其展露笑顏,道:“我是羅憐,排名第七,是最小的那個。冷大哥,我二姐呢?”
當聽聞羅憐報出名字的剎那,冷逸塵的眼中掠過一絲詫異,但隨即隱沒,他無奈笑道:“在屋裡睡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