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楚月牙和簡水柔同進同出的友好生活便開始了,相處下來,簡水柔是一個相對單純的女孩,相對單純是指和那些從小便在深閨中成長起來的小姐相比。
而且,她有一個極大的優點,勤勞,因此,楚月牙的獨立計劃又一次宣告破滅,凡是她能代勞的,全都順便幫楚月牙給代勞了。
五日,一晃便過。
這幾日也算是過得風平浪靜,除了有三五個同學找上她,問她關於暗香十里的事情之外,她低調的學習生涯進行得很順利,沒有遇上不開心的人也沒有不開心的事情,禮儀課雖然嚴苛,但到底面對都是些官家子弟,很多事情,講師也只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便過去了。
除開那些詢問暗香十里的人之外,五日間,只有楚月琴來找過她一回,給她送來了她的丫頭從府中拿來的一食盒小吃。
“今日得閒,我們去那邊院子看看我的丫頭吧,她叫嬋娟。”這日一早起來後,楚月牙便開心的對簡水柔道,“她昨日捎信給我,說她今日一早便去買福錦記小點,還有萬福閣的烤鴨,我們去吃個夠。”
太學院每過五日便有一日的休息日,所以,今日不用去上禮儀課,她們又不能外出,只能在六藝院的範圍內晃『蕩』。
“好。”簡水柔笑着點頭。
簡水柔並沒有帶丫頭,丫頭住在大院的開支要另付,她家境不算好,自然沒有帶。
兩人收拾停當,便朝着丫頭住的大院走去,剛纔走到門口,便被一陣喧鬧之聲給打斷了。
“來,給本公子親個小嘴。”喧鬧聲中有個顯然是事件主角的在說話,聲音輕浮放『蕩』,一聽就讓人覺得此人欠抽,“躲什麼?你一個賤婢,本公子看得上你,是你的福氣。”
“怎麼回事?”楚月牙皺起了眉頭,對着簡水柔低聲咬耳朵,“這不是還在上禮儀課嗎,怎麼就有人這麼囂張的不顧禮法在這裡調戲丫頭。”
“誰知道呢?”簡水柔搖搖頭,“這些少爺是閒得無聊吧,纔會到着院子裡頭來找茬。”
“我們去看看。”楚月牙拉着簡水柔就朝着人堆中扎進去。
“就是,做了我表哥的房丫頭,總也好過給我那不要臉的四妹做奴婢強。”楚月牙還在人羣中鑽來鑽去,這個聲音便冒了出來,讓她覺得十分耳熟,“她嫁不出去,你也不想嫁了不成?”
“小姐在哪兒,我便在哪兒。”有一個清脆堅定的聲音答道,“且我家小姐的人生纔不是嫁給一個公子然後生小孩兒等死這般簡單無趣。”
是嬋娟!楚月牙的心一抽,別人的聲音她可以聽不出,但是嬋娟的聲音是絕對不會聽錯的,好丫頭,口中總是念着讓她嫁人,把她在幽院中的胡作非爲不當一回事,但沒想到,卻將她說的話句句記入了心中,就算再怎麼離經叛道,她都能勇敢的當着這麼多人的面說出來。
楚月牙很感動,但更多的是憤怒……該死的楚月珠聯合她表哥來調戲她家嬋娟,幸好她來了,若是晚來一陣,嬋娟勢單力薄,跆拳道防身術尚且還未學成出師,身份又低微,肯定不抵對方兩撥人。
“嘖,這丫頭還挺忠心嘛。”那男子的聲音又響起了,更加的不懷好意,“這樣我便更喜歡了,收了你,做個房丫頭玩玩,表妹你覺得如何?”
“行啊。”楚月珠微微一笑,“這丫頭到底是我楚府的,這個主我還是有權力做的,今日就當着大夥兒的面,將嬋娟許給我表哥做房丫頭了,也算是美事一樁,大夥兒覺得如何?”
“我的丫頭,何時輪到你做主?”楚月牙終於從人牆擠入了這個包圍圈中,地上摔壞了兩個食盒,糕點烤鴨都灑了出來,面前站着一個面『色』白得跟抹了幾層麪粉似地少年帶着他的小廝,楚月珠緊緊站在旁邊,身邊站的是人高馬大的環翠,楚月牙把目光定格在楚月珠身上,“你算哪根蔥?”
楚月珠連着環翠身子俱是一顫,楚月牙的眼神立刻就讓她們想起了那日在幽院中“兵刃相見”的一幕,想起了這主僕二人不要命的行爲。
“振雄表哥……”楚月珠往她表哥李振雄的身後縮了縮。
“小姐……”這邊,嬋娟驚喜的喚了一聲,站得更加筆直了一些,走到楚月牙和簡水柔旁邊,三人站成一排。
“二姐的表哥,你聽好了,我的丫頭要嫁也是她瞧得上眼的,品行皆優的男子。”楚月牙無比諷刺的道,“像你這種一看便被女子掏空了身體的男子,配不上我的丫頭。”
“你……大膽!”李振雄雙眼鼓起,表情猙獰,“楚月牙是吧,你說話可得好好掂量掂量清楚了,我是李家之子,豈容你隨便侮辱,你侮辱我,便是侮辱我李家,這個罪你擔不起!”
“我侮辱你了嗎?”楚月牙微微一笑,聳聳肩環視了大夥兒一圈,道,“我說的難道不是事實嗎?”
周圍頓時響起嗤的鬨笑之聲,李振雄的名聲不太好,據說不到十四歲,便在花街柳巷頗有名氣了,信陽都各大花樓也都逛了個遍,加之看這蒼白的面『色』,說被掏空了,也並非是不可能。
楚月牙是無所謂的,她和楚月珠以及她娘、她外公的樑子就早結下了,也不怕再多惹一點回來。
“月珠,你怎麼會有這種妹妹。”李振雄氣呼的道,“這般張狂不知禮數,你怎麼不管教管教?”
“我也想管教,看她這德行,誰管教得了,不僅不知禮數,還不要臉。”楚月珠這才從陰影中拔了出來,想起這裡許多的人,楚月牙也不敢『亂』來,氣勢便又回來了,指着楚月牙的鼻子道,“賴在泰王府上徹夜不歸,真是不知羞恥。巴巴的往泰王殿下身上貼,以爲這樣泰王殿下就會要了你嗎?告訴你,你給泰王殿下提鞋都不配!”
周圍立刻是嗡的議論之聲,關於楚月牙留宿泰王府的消息早就傳遍了,傳聞歸傳聞,第一回見了當事人被人指責此事,在場諸位還是很激動的,八卦之血是火熱而沸騰的,期待着楚月牙的迴應。
“給他提鞋?”楚月牙冷笑一聲,很想說,都是他給她提鞋的,不過到底還是有一絲理智,原本就結下樑子的李家不怕,但這事關皇族的話就不能『亂』說了,楞是嚥下了後面一句,對楚月珠道,“二姐,你是不是很想黏上泰王殿下,是不是很想也去王府過上一夜,是不是很想給泰王殿下提鞋?”
“你……”楚月珠的臉“唰”的就紅了,被人當衆拆穿這種心思她接受不了,到底是古代女孩子,臉皮再厚,說起心上人也是一樁死『穴』。
周圍的議論聲音更大了,楚月牙的話分明就是指楚月珠也心悅泰王殿下,這種消息激發了觀衆更強烈的熱情,楚月珠跋扈的『性』子是出名的,關於誰能馴服她的猜測從未斷過,今天卻意外聽到了答案,沒想到是泰王殿下。
“你想你就去呀,你看看你能不能黏上泰王殿下,能不能讓他準你在王府中過夜,穿不穿你提過去的鞋。”楚月牙諷刺無比的道,“二姐,你平日不是這麼張揚嗎?怎麼心悅泰王殿下還不敢說出來?怕泰王殿下不搭理你,不要你,連個房丫頭都不給你做嗎?”
“你你……”楚月珠雙眼通紅,狠狠的跺了跺腳,一副快要哭出來的樣子,扯着環翠跑了。
“你竟如此侮辱我表妹,毀我表妹的清譽,氣哭我表妹。”李振雄雪白的臉,竟然透出幾絲黑『色』來,“來人,給我掌嘴。”
“你敢!”
“有何不敢,你是我表妹的妹妹,論起來,我便也是你的長兄,你如此侮辱於人,我教訓教訓你……”李振雄猙獰着道,“想必楚相也不會計較。都是他的女兒,他不會偏向於誰的。來人,去。”
他身邊的那小廝,便氣勢洶洶的走了上來,一邊走,一邊扁起袖子。
“月牙……”一直悶聲不啃,站在楚月牙身邊的簡水柔輕輕喚了一聲,語氣中帶着一絲恐懼,“這……”
“不怕,一個人而已。”楚月牙也扁起了袖子,不退反進,迎着那小廝走上一步。
“可是……”簡水柔清秀的臉上透出幾絲驚慌。
“小姐說別怕你就別怕。”嬋娟安慰道,她家小姐的暴力能力,她還是有譜的,一塊結結實實的木板都能讓她劈毀,“來,我們站遠點。”
簡水柔很無語,從嬋娟一開始的說話,到現在的行爲,完全顛覆了她對大門大戶中丫頭的看法。
那小廝愣了愣,大約沒想到,她竟然還敢自己走上來,不過,只是微微一愣,便恢復了氣勢,手擡起,朝着楚月牙扇過去。
“哇……”這是圍觀的驚呼,只見那看上去還稱得上瘦弱的楚四小姐,手一擡,眼都不眨一下,便將那小廝的手給擒住了,接着往後一撇,“咔”的一聲脆響清晰入耳,那小廝慘叫不已。
“哦……”圍觀羣衆繼續驚呼,只見這一刻,楚四小姐輕輕鬆鬆將那小廝掀翻在地上。
“噢……”只見楚四小姐對着那小廝拳打腳踢,一頓海扁。
“哼,我的丫頭誰敢欺。”楚月牙發泄夠了,很有氣勢的拋下這句話,撂下滿地打滾的小廝,驚慌失措的李振雄和目瞪口呆的一干觀衆,帶着嬋娟和簡水柔出了院子。
另一處,一間裝飾極好的寢房中,楚月珠正雙目通紅咬着嘴脣。
“往日如同害蟲一般的人,膽敢如此欺你,我定要叫她好受!”楚月珠對面,坐了個紅衣勁裝的女孩,正是上官可,“你剛纔說她還帶了個小姐是吧,是她同房的?”
“對。叫簡水柔。”
“好,我們便從此人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