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回老家了,弟弟和弟媳要結婚了,他們孩子也快出生了,家裡父母身體不好,我得回家多幫忙料理,要不然弟媳一個人忙不過來。”我平靜地說道。
“伊北,你知道爲了培養你,我在你身上耗費了多少的心力嗎?本來你的合同到期之後,我打算和你續簽三年的,你怎麼在這個節骨眼上提出辭職?”馬蓉蓉並未領情,她的語氣也變得尖銳起來。
“對不起,蓉姐。我也沒想到,只是在北方這麼多年,一晃父母都老了,家裡接連這麼多的事,哎!”我繼續編排着理由,還是一臉的平靜。
“伊北,恐怕不僅僅是這樣吧?你是不是覺得我沒有把主管的位置給你,所以你心裡有怨言?我不是不想給你,只是你過去的經歷你也知道,你能不能勝任我還需要一段時間的觀察,我覺得你應該體諒我。一個合格的員工不應該在公司把她全方面培養好之後提出離職,這樣做我覺得不太合適,你不這麼認爲嗎?”她的語氣越發生硬起來,不過我能明白她此刻的心情。
當初陳沖離開便出乎她的意料,不過那時候因爲很多事情都是我和陳沖共同負責的,所以陳沖走後對公司不會產生太大的影響。可是現在部門的新任主管人選還沒有確定,我此時一走,很多事情她一時找不到人來接手,再加上她根本沒有想過我會離職,一時間方寸大亂,說話便沒有留任何情面了。
“我很感謝蓉姐您對我的栽培,但是我自認爲在工作的這段時間裡我也一直在努力回饋您對我的栽培。只是家裡真的有事,希望蓉姐您能諒解。”我不卑不亢地迴應道,既然打算要走,也不想在有些事情上據理力爭。
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立場,她認爲我虧欠了,我認爲我並沒有虧欠。這種事情本來就說不清楚,只是個人的理解問題。
“我覺得你是在故意給我出難題!伊北,以前我覺得你是個率直爽快的姑娘,能力雖然不行但是我覺得有潛力可以培養,所以在別的公司都不肯要你的情況下我選擇了你。你現在在我這裡鍛鍊得差不多了,業務都能上手了,你就說要走,我覺得你真的太容易忘本。我明白之前你被陳沖壓着,陳沖走後你也沒有得到提升,你心裡有積怨,我明白,但是,不要用辭職這種事來威脅上司。一個公司離了誰都能轉,但是你離開了公司能怎麼樣,這個還真不好說。回去工作去吧!今天你的話就當我沒有聽到過,以後也不要再提了。用心工作,該是你的自然會你的,不努力的人沒有資格談條件!”
“蓉姐你真的誤會了,我不是這個意思……”我見她完全曲解了我的意思,連忙申辯,但是很快被她打斷了:“行了,我還要出去一趟,今天的事情就先這樣,你有空的時候也好好想想我所說的話。做人不要太一意孤行,要給自己留後路。我看伊北你的性格還是一點都沒有變!以後和大家一樣,叫我馬總吧!”
她說完,面帶慍色地從椅子上站了起來,拿起包就往外走去,走到門口的時候回過頭來又狠狠地看了我一眼,然後說:“對了!我之前讓你做的那個新能源公司的展會設計你這兩天抓緊做出來,一週的時間估計等不及!”
我望着她的背影,不禁苦笑,默默地回到了工位上繼續忙活起來。看來……想要離職不是那麼容易了。
人一旦決定要離開,等現在的一切便不能再安然地對待了,一整個下午我的心都毛毛躁躁的,思慮很多,無法靜心,於是乾脆開着q,和柴悅有一搭沒一搭地聊着。
我告訴了她我要回家的決定,她聽聞後自然十分開心,她一個人在那邊待着,伊南天天上班偶爾還要加班,也沒有多少時間陪她。我能回去,她當然巴不得。
我把現在的情況告訴了她,我說馬蓉蓉不讓我走,她說很正常,當初她辭職的時候也是最後和領導翻臉了才離開的,沒有哪個公司會捨得輕易讓一個熟手離開。我聽她這麼說,心裡頓時豁達多了。也是,就算公司挽留再三,一個要走的人,領導也是深知留不住的。她現在變本加厲地給我增加工作量,也無非就是想在我走之前最大程度榨取我的剩餘價值罷了。
柴悅讓我做好心理準備,她說一旦和領導提出了離職就意味着之前的關係已經決裂,接下來的時間無論她是讓你走還是不讓你走,這件事都會成爲她內心的一道疤,所以這一段日子不好過,但是既然已經說出口的話也千萬不要再收回來了,辭職這種事兒就像潑出去的水一般無法回頭,就算回頭也沒有好果子吃了。柴悅說我,還是太輕率了一點兒,如果等到合同期快到的時候提出來,那樣會好很多。
是啊,我的經驗還是太過不足了,很多事情考慮的還是不夠全面。不過……至少心裡下了決定,心就能放鬆許多,省得總是在那裡翻來覆去地想自己該怎麼辦。現在只有一條路可走了,反倒不會彷徨了。
我又告訴柴悅瞿溪和葉婉婷的事情,柴悅聽聞後卻如釋重負地發了個奸笑的表情過來,她說早看出來你們之間不會有結果了,現在這樣更好,省得總是吊着你。既然他已經找到了別人,你心裡也可以徹底地放下了。
心原本像有根木棍在攪動一樣無法安寧,但是和柴悅聊完之後卻安心了許多。我想,但凡是好朋友,一定是懂得你並能夠開導你的人。心平靜了下來,我繼續埋頭做我的工作,心想晚上看來又要加班了。誰想,快下班的時候,卓文君給我發來了一個消息。
他說請我幫他一個忙,這讓我十分詫異。我連忙問他到底是什麼忙,他說晚上有一個聚會,要求必須帶着一名女伴前往,要不然就會被專門安排一位女性作陪,他不太喜歡和不熟悉的女性在一起,所以希望我能夠陪同他一起出席。
我略微考慮了一下便答應了,因爲我不想讓他認爲我是一個過河便拆橋的人。至於工作,只能明天早點起來來公司做了。
我在公司等着他來接我,沒想到他給我發了信息後不久,龍川給我打來了電話,居然提出了同樣的要求,我哭笑不得地問他是不是和卓文君一道參加什麼活動,他說是,又問我怎麼了,我說剛剛在十分鐘前我已經答應卓文君了,他頓時聲音就變了。
“既然這樣,那好吧。”他說完便掛掉了電話。
卓文君很快開着車到了我們公司樓下,他接到了我便說先帶我去吃飯,我說我還要回家換套衣服,他上下打量了我一番,微微一笑說:“走,我知道哪套衣服適合你。”
他直接把我帶到了一家旗袍的高端定製服裝店,當看到櫥窗裡的旗袍時,我突然想起了他之前說過我穿旗袍肯定很好看,我以爲他是隨口一說,沒想到他還真的在留意。
他停好車帶着我走了進去,徑直走到了裡面,指着牆上掛着的一件已經做好的旗袍對我說:“伊北,你試試這件,看能不能穿上。”
我細細端詳了旗袍一眼,月白色的底色,蟬翼紗的質地,一枝嬌俏的臘梅從左邊的腰部一路蜿蜒而上直至右胸處,旗袍長至腳踝,衩高及臀,婉約中流露出性感的意味,只一眼便覺有種觸目驚心的美,再多看幾眼,就彷彿已經聞見臘梅幽幽的清香。
我從未穿過旗袍,更從未領略過這種驚駭世俗的美。卓文君見我發愣,便笑着喚店員過來把衣服取了下來,卓文君笑着說道:“旗袍的美,我是在張愛玲筆下領略到的,可惜現代社會裡,玲瓏剔透的女人是越來越少了。你且試穿看看,我有種感覺,這件衣服是爲你而設計的。”
店員小心翼翼地把衣服取了下來,又對我們說:“這件衣服之前有好幾個姑娘看中了,但是試穿後都發現不合身,想讓我們師傅重新定做一件,但是我們師傅說別的衣服都可以定做同樣的款式,唯有這件旗袍是限量版,只給有緣人。如果女士您能穿上這件衣服,我們將贈送給您。不過有一個要求,需要您配合我們拍一組照片,我們會在店內展示。以後每一年,我們都會推出一款限量版旗袍。不知道您是否願意?”
這個要求倒是出乎我們的意料,我和卓文君對視了一面之後,他笑着說:“先試穿再說吧。對了,小姐麻煩您幫她髮型和鞋子也搭配一下。”
“這個是自然的,我們有專門的髮型師,您請放心。”店員說完,把我帶入了試衣間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