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菱正自淺眠,聽的門外的響動,便輕手輕腳的出了來,看看是怎麼回事。待得看到門外站着的是今夜負責守門的王婆子,便道:“怎麼了?可是有事兒?”
王婆子錯身一讓,現出身後站着的依書跟銀珠。
昨兒個依書剛剛來過秦依畫的院子,並且二人當時是遣退了所有丫鬟,姊妹倆秘密說了好一會兒子話。自依書走了以後,秦依畫便顯得精神有些不正常,神思恍惚。
秋菱猜測了許久,她一直是跟在秦依畫的身邊,對她的諸樣事情都是甚爲了解,但若要她猜測有什麼事情能讓秦依畫神思不屬,她卻也猜不出來。
秋菱上前給依書行了禮,而後恭敬的道:“三小姐,四小姐已是睡了,若是無事的話,奴婢……”
秋菱話未說完,銀珠眉頭一挑,已是喝道:“秋菱,你是怎麼跟三小姐說話呢?三小姐豈是你能教訓得的?”
秋菱一窒,擡眸朝依書看去。
依書朝銀珠擺了擺手,示意她不要再說,而後徑自往屋子裡行去。
秋菱腳步一跨,有心想將依書給攔下來,卻被銀珠給扯去了一邊。進門前,依書輕聲吩咐道:“你們都在外面守着吧,聽的任何響動都不要進來,也不許任何人在外面圍看。若是有任何人出去說些什麼,可別怪我不留情面。”
留下這些話,依書便踏步進了秦依畫的寢房,順手將門又掩了起來。
屋子裡內外室都沒有點燈,想來秦依畫睡了也有一陣子。
待得進到屋子裡,依書的氣怒的心又靜了下來,緩步走至秦依畫牀前,直愣愣的盯着她看。
她就不信,她做了那麼多惡事,難道夜裡就不會做噩夢嗎?難道她就睡得安穩嗎?
秦依畫心裡有事,本來睡的就是極淺,夢中夢到依書將她陷害她的事情都告訴了蔡氏,蔡氏惱怒之極的正在訓斥於她,並且撤了她院子裡一應的大小丫鬟,徹底將她打入了冷院,再也不管她的生死,就如現在的三姨娘一般,最後疾病而死,甚是淒涼。
秦依畫一驚,猛然驚醒過來,直挺挺的坐直身子,口中驚呼:“三姨娘……”
依書清冷的聲音在漆黑的屋子裡響起,莫名的帶了一股子駭人的意味,“怎麼?虧心事做多了,做惡夢了吧?”
秦依畫哪裡想到,深更半夜的,自己牀前竟然會出現一個人來,頓時就嚇的急忙往牀裡邊縮着身子,一面高聲疾呼:“秋菱,秋菱……”
依書輕笑一聲,冷冷的道:“不要叫了,她們不會進來的。”
秦依畫一窒,她已經聽出了這正是依書的聲音,想來站在她面前的就是依書。但屋子裡沒有燈光,她看不清依書的神色,想到剛纔的夢境,身子輕微的哆嗦着,抖着聲音問道:“你想幹什麼?小心我明日告訴母親去,你最好離我遠一點。”
依書不由嗤笑一聲,“秦依畫,你以爲母親會信你嗎?以前若不是我一直在母親面前幫你說話,你以爲母親真個的會喜歡你?你以爲母親不知道你是什麼樣的人嗎?真是笑話!”
秦依畫一窒,“你什麼意思?”
依書挑了挑眉,又想秦依畫現在什麼都看不到,便冷聲道:“這還用我說嗎?你以前在我那邊取了那麼多東西,你以爲母親什麼都不知道?只不過一向是我在母親面前說,都是我不喜歡,後來給你的而已。不然,你以爲母親會輕易饒得了你?”
秦依畫震驚的看着依書,她一直以爲以前依書是真的懼怕於她,所以從來不敢在蔡氏面前說些什麼,性子也甚爲柔弱,好欺負的很。卻料不到,依書只是故意的示弱於她,不想與她爭而已。
此時,她方纔開始想,依書有什麼理由怕她呢?身爲府中嫡女,又深得秦子明跟蔡氏的歡心,她有什麼理由怕她這個庶女呢?
秦依畫恨恨的看着依書,爲什麼偏偏她是嫡女,而她只是個姨娘生的庶女?
依書冷冷的聲音再次響起,“怎麼着?你現在是想明白了?秦依畫,以前我是不願跟你計較,可是你一而再,再而三的害我,你以爲我真是泥捏的不成?若只是我倒也罷了,偏偏你還牽連了諸多我最在意的人,這就是你最大的錯處。所有你造成的後果,我都會讓你一一承受。”
秦依畫眉頭微蹙,她自是聽出了依書話語中的不對勁,聯想到最近能見到的只有三姨娘許氏,又想到剛纔的那個夢境,不由驚聲道:“難道真是三姨娘出了什麼事兒?”
依書冷笑一聲,“是又如何?若不是你……三姨娘怎麼會如此?”
秦依畫震驚的搖着頭,聲嘶力竭的叫道:“不,這怎麼會怪我?這都是你的錯,這都是你造成的,這一切都是因爲你才發生的。若是當年你就那麼死了,現在哪裡會有這麼多事情呢?你早就該死,你爲什麼還活着?爲什麼?爲什麼你不死掉呢?你死了多好,母親就可以只寵愛我一人了,這一切都是我的,所有你的東西本來都該是我的,你幹嘛還要活着?還害了這麼多人?”
聽到秦依畫的話語,氣急之下,依書反而笑了出來,一巴掌甩在了她的臉上,打得秦依畫頓時噤聲,震驚的看着依書,不敢置信的道:“你打我?你竟然敢打我?”
依書冷笑道:“有何不敢的?有本事你去母親面前告我一狀啊。看母親是會訓你,還是會訓我。”
秦依畫本想一巴掌再甩到依書的臉上,可是聽到她的這句話,再也不敢隨便動手。她現在是禁足之人,母親見不到她,她也不能隨便出去,到哪裡訴說自己被依書打了?可若是依書臉上留下五指印,只怕明兒個一早母親就知道了,到時候就算是她有理,也會變的無理。
秦依畫咬牙盯着依書,“你想幹什麼?”
依書甩了甩自己剛纔打了秦依畫的手,若無其事的道:“沒什麼,只是手有些癢,想來你這邊撓撓癢而已。”
秦依畫頓時氣結,卻是說不出一句話來。
依書冷嗤了一聲,又道:“四妹妹,別怪姐姐我沒提醒你,現在三姨娘身子不適,只怕也撐不了多少時候。你也曉得,三姨娘因何會如此,所以你最好給三姨娘祈禱一番,盼她能拖到智幸回來,不然的話,哼……”依書再次冷哼一聲,“我想不然的後果你不會想知道的。”
依書說完,提步便往外行去。
秦依畫急忙回過神來,叫住依書,“你等等,若是三姨娘真個的撐不住,我有什麼辦法?你也知道,我現在正被母親禁足,我根本無法可想,我又不是大羅神仙,如何能拖住三姨娘的命?”
依書頭也不回道:“這是你的事,不是我的事。我相信,你至少可以想法子讓智幸早一點回來。”
說完,依書便出了秦依畫的屋子,只留她一人在黑暗中苦苦思索怎麼樣纔可以讓秦智幸立刻回來的法子。
依書當然也會在蔡氏面前說上一兩句,但她也不笨,她現在之所以能在府裡妄自行事,除了她是府中嫡女的身份以外,還是因爲蔡氏疼愛她。但她若是惹惱了蔡氏,想來蔡氏也不會介意大義滅親。這種蠢事她纔不會做,還是讓秦依畫去想法子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