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那可能的原因,她忽然感到有些頭疼,放下手中的筷子,喝了幾口清茶。
林思琦回頭瞅見依書的異樣,忙關切的問道:“二嫂,你怎麼了?可是不舒服?要是不舒服的話,那咱們吃完以後就回去吧,也不用繼續逛了。反正明章總是要往京師跑,下次我自個兒再來逛逛好了。可不能真個的把你給累着,二哥會殺了我的。”
依書一笑,“你二哥哪有那麼兇?”
提到自家的相公,依書不由得就想爲他說好話,只覺得那是世上最好的人兒,誰都不可以說他的不是。
林思琦撅嘴道:“當然有,小時候老是欺負我呢,你是不曉得。”說着,林思琦忽然朝左右侍立的丫鬟們擺了擺手,示意她們都往後面站站,莫聽她們說話。
丫鬟們都是久經訓練的,趕忙都退後了幾步。
林思琦索性起身坐到了依書身邊,湊至她耳旁,低聲道:“二嫂,你想不想知道二哥去當農夫的真正原因?”
依書眉頭緊蹙,微微點了點頭。
林思琦一笑,在她耳旁嘀咕道:“二嫂,其實那都是過去的事兒了,我們都曉得二哥現在是真心對你,把你當寶貝似的捧在手裡。所以呢,我跟你講這件事,也只是想讓你知道而已,你千萬不要懷疑二哥對你的真心哦。”
他對自己是什麼心思,依書心裡能不明白?便朝林思琦一笑,道:“我心裡明白的,你放心。”
林思琦這才換上一副義憤填膺的樣兒,徐徐道:“二嫂,其實在遇到你之前吧,二哥曾經也認識了一位姑娘,據說二人都被對方的才華所折服,漸漸心生愛慕,甚至到了私定終生的地步。”
依書忙打住她的話頭,疑惑的道:“什麼叫聽說啊?你不是說這件事很多人都知道的嗎?”
林思琦點頭道:“對啊,的確是很多人都知道啊。”
依書,“那你怎麼用聽說這個詞?我還以爲是你聽誰說的呢。”
林思琦笑道:“不是啦,其實那位姑娘我們也沒有見過,只是聽二哥講過而已。”
依書不由恍然,怪不得,“那然後呢?”
林思琦兩手一攤,挑了挑眉,道:“然後那姑娘不曉得二哥真正的身份,在家人的脅迫下,嫁了一位富商唄,據說還是給那富商做的妾。”
依書驚愕的瞪大了眼睛,“那建之爲什麼不挑明自個兒的身份?”
林思琦撇嘴道:“我哪裡曉得?不過聽說之後二哥倒是跟那姑娘說過自個兒的情況。”
依書詫異道:“既然說過,以建之的身份地位,那姑娘還是沒有回頭?”
林思琦搖頭道:“不曉得,我只知道二哥的確是說過,試圖挽回過,但是到底怎麼跟人家說的,這個就沒有人知道了。也許這世上也就只有他們兩人知道。”
依書頷首,原來是這麼個情況。
依書正自沉思,身旁光影忽的一暗,側首看去,竟是林建之站在身旁。
依書驚愕的瞪大了眸子,驚問道:“建之,你怎麼在這裡的?”
面對依書的時候,林建之臉上還是那種習慣性的寵溺的微笑,道:“我聽娘說,你跟思琦一起出來了。你上午那麼忙,已是累着了,怎麼還跟思琦出來轉悠?也不知道顧着自個兒的身子,多多的休息。”
依書回他柔柔一笑,乾脆也不幫自己辯解了,反正他也只是擔心自己而已。
倒是林思琦嚇得不輕,先前講的激動,沒有注意到林建之是什麼時候來的,待得看到他在面前,一下子嚇得垂下了頭,只不過還會時不時的擡眼覷他一下。
看到林思琦此番異樣的表現,林建之倒是頗感興趣,瞅着她,問道:“思琦,你是不是在你二嫂面前說我什麼壞話了?”
林思琦嚇的趕忙擺手,連連搖頭道:“怎麼可能?我二哥是多好的人哪,怎麼可能有什麼壞話可以讓我跟二嫂講的?再者說了,二嫂那麼相信你,就算我說些什麼二嫂也未必相信哪,”她看向依書,朝她擠了擠眼,道:“二嫂,對吧?我們就是在閒聊而已,是吧?”
依書不由失笑,附和着道:“嗯,是的。”
林建之假意朝林思琦揮了揮拳頭,嚇她道:“知道就好,若是在你二嫂面前瞎說些什麼,看我不把你那些破事兒都跟明章說了。”
林思琦立馬耷拉下了臉,很是用力的瞪着林建之,哀怨的道:“我就知道二哥是壞人,不過……”她表情轉換的極快,一下子又神采飛揚了,“不過呢,明章是這世上最最相信我的人。我覺得吧,二哥,不管你說什麼,都不會影響明章對我的態度。他纔不會相信你的話呢。”
林建之笑道:“傻丫頭,你以爲我會跟明章說些什麼?要是真個的影響到了明章對你的態度問題,爹孃還不直接殺了我。”
兄妹二人一時聊得不亦樂乎,依書只含笑坐在那裡,時不時的飲一口杯中清茶,淡笑着看着他們。
林思琦能這般自信的跟建之說文明章相信她,那她呢?她敢不敢這麼自信?
她默默的問着自己這個問題。
答案卻是否定的。當然,她不是懷疑建之對她的感情,二人身份懸殊極大,雖說林家財勢驚人,但到底只是一個商戶,入不得蔡氏的眼。若不是林家一家人齊心協力,費了那般多的周折,她怎麼可能現在跟建之在一起?
只是因爲她的際遇實在是太過離奇,一個現代人的靈魂,一個土生土長的身子,這種事情對於現在的人而言,無異於天方夜譚了。
依書正自發呆,忽然發現面前出現了一張大臉,險些嚇了一跳。不由嗔道:“建之,你做什麼?嚇到我了。”
林建之一臉嚴肅的樣子,很是認真的問道:“依書,你怎麼了?剛纔在想什麼呢?我剛纔喚了你許久,怎麼都不答應我的?是不是有什麼心事?能不能跟我說說?”
林建之開口就是一連串的問題,一時讓依書都插不上話,只怔愣的看着他。
林思琦在旁聽的大笑不止,打趣道:“二哥,我怎麼不曉得,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多問題了?跟個好奇寶寶似的。”
林建之這時候一顆心都系在依書身上,剛纔剛到這邊的時候,就覺得她的神色很是有些問題,顯然是心中有事兒,現在再看她的模樣,明顯心中藏着事情。
很是沒有耐性的橫了林思琦一眼,傳達出自己的意思後,林建之將注意力又轉到了依書的身上,認真的看着她。
林思琦無語的撇了撇嘴,二哥竟然又威脅她,哼……看她以後還幫不幫他在二嫂面前說好話了。
依書被他看得有些緊張,本想喝水解解圍,忽然發現杯中沒水了,只得拿起筷子,吃起菜來,一面故作無事的道:“我能有什麼事兒?只是想着過兩日就要離開京師了,心裡難免有些不捨,也不知何時才能再回來。”
這話倒也不完全是誆騙林建之。本來嘛,她在京師待了近六年的時間,蔡氏又對她那般的疼愛,她又不是那種沒心沒肺的人,怎麼可能對這個地方沒有感情?現在就要隨着建之去西州,以後不能常陪在蔡氏的身邊,心裡不捨自是真的。
蔡氏平日裡總是一副沉穩端莊的樣子,好似沒有什麼事兒能真正的被她放在心裡。但這只不過是表面現象而已,也許是她多年訓練出來的。但到底她只是一個女人,一個正常的女人,怎麼可能沒有悲喜?
還記得,那次在小許氏的靈堂裡,她跪在蔡氏的面前,乞求蔡氏同意她將小許氏的骨灰送去老宅。蔡氏那時候是那麼的難過和悲傷,對她是那麼的失望。
她自然明白蔡氏心中的痛,但有些事情又是她不得不做的。
依書不由輕嘆了一口氣,越發覺得自己虧欠蔡氏的實在是太多太多。
林建之猶自緊張的注意着她,眉頭微微皺了起來,輕聲問道:“依書,你在想什麼呢?能不能跟我講講?”
依書勉強一笑,“我想我娘了,這些年是我虧欠她太多太多。”
林建之瞭然的點了點頭,一手擱在她的肩上,思忖了會子,柔聲道:“依書,你若是真捨不得這裡,不如以後我們就常住在這裡。若是有時間了,就去西州看看我爹孃,你看如何?”
林思琦無語的撇了撇嘴,回頭她一定要將這事兒告訴娘,二哥是典型的娶了媳婦忘了娘。
依書則是震驚的看着林建之,抓着筷子的手緊了又緊,不信的道:“建之,你瞎說什麼呢,西州我們是肯定要過去的。”
林建之微微在她面前蹲下身子,使自己與她的目光齊平,認真的道:“依書,我什麼時候跟你說過虛言了?既然這般跟你說,便已經是經過我的深思熟慮了,我不想你跟我去了西州以後,會不開心。”
依書一笑,心中感動莫名,她怎麼會不懂建之的心思?她柔柔的道:“我明白的,只是姑娘家有幾個不嫁人的?我既然現在已經是林家的人,就應該隨着你們一道去西州,不然別人會怎麼說我?再者說了,我又不是那種忘恩負義的人,母親養了我這麼多年,我捨不得也是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