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過午膳,胡青袂避着母親和家裡的傭人悄無聲息的去了武安侯府。
府裡頭的下人都是聽命於雲織的,見寶青齋的胡公子親自來探望雲織,自然是喜笑顏開的迎接。畢竟雲織小姐和胡青袂已經定了終身。
胡青袂被管家霍慶豐熱情有加的迎進了武安侯府。
府外,甘青帶着那一張祥雲紋面具定定的站在那裡。眼神裡充斥着無奈和落寞。
杵愣片刻,幽幽轉身離開了。
“小姐,胡公子來了!就在外面侯着的,還帶了兩份價值不菲的大禮呢!”秋畫歡快的竄進了屋。
吟春正在房間和雲織研究繡針走線的技巧,見秋畫跑了過來,吟春笑道:“胡公子來就來唄,看把你興奮的,他早該來的。”說完,有意瞥一眼旁邊的雲織。
雲織笑了笑:“春姨娘,爲什麼說他早該來了?”
吟春將自己的想法說了出來:“胡公子人很實在,而且對小姐又這般的關心體貼,可不像衛文侯那樣朝三暮四。”
雲織點點頭,卻沒有做聲。
吟春神秘一笑:“而且小姐還有個繡莊,而胡公子專門是做古董的,若以後能合二爲一,小姐豈不是又多了一分家產嗎?”她知道,雲織小姐對名譽地位什麼都不在乎,她要是在乎,不早就答應魏仲做那榮耀無比的世子夫人了嗎?
她心裡清楚,雲織小姐注重的是金錢和人脈。
雲織白一眼吟春:“行啦,春姨娘,胡公子馬上要進來了,你去外面迎接一下。”
吟春笑着打趣:“好好好,看你都迫不及待了。”
還沒等吟春迎上前,胡青袂已經在外面恭候了多時。
吟春請了他進來,他有些緊張的緩緩步入。
雲織站起身,喚了一聲胡公子。
胡青袂這纔打破拘謹走上前問她:“身體可好些了?”
雲織給他倒了一杯茶:“只不過是皮外傷而已,不礙事的,還勞煩你親自跑這一趟,我倒是覺得有些過意不去了。”
“哪裡的話,我早應該來看看的,可由怕旁人說閒話,所以,才……”
“我知道你有顧慮。”雲織微微一笑,坐在他的對面。
胡青袂感覺有些飄飄然的。像是鬼使神差一樣,從懷裡掏出那一個精緻的長盒子遞給雲織:“這,這是我……我買給你的,看喜不喜歡?”
“什麼呀?”雲織見他的臉都紅了,心知定是他花了心思買的禮物。
胡青袂不敢看雲織,直接把方盒子推到她的面前:“你打開看看喜不喜歡?”
雲織打開,只見裡面是一隻別緻的鳳釵。鳳釵的下墜垂着用銀絲穿成的亮色透明的珍珠,一看就是價值不菲的東西。
雲織心裡也喜愛的很,她觀賞一會子,把視線重新落在胡青袂的身上。
胡青袂的家世簡單清白,世代做古董生意,而且他母親胡夫人向來把雲織當做救命恩人,肯定也會贊同胡青袂入贅陸府的。
反正她這輩子是不會嫁給某個侯爺或世子了!她也不屑嫁給他們!她這一世就是要吃定陸家。她自知若一輩子做老姑娘待在陸家肯定是行不通的,所以,她決定招個老實忠厚的男人做陸家的上門女婿。
反正現在父親也沒有生兒子,她這麼做是合理的。
至於外面的那些謠言她一點都不在乎。
胡青袂見雲織一直盯着他看,有些不好意思。
“雲織小姐,你,你不喜歡嗎?”
雲織回過神,笑的越發嬌媚
動人:“喜歡,我當然喜歡了,胡公子,你真是有心了,不過,男子送女子這種禮物好像有些不妥吧?”
她有意試探他,雖然她心中已經確定眼前這個小胡公子喜歡她,可是,畢竟他沒有說出來,她也不好意思捅破。
胡青袂被雲織這句話給噎的啞口無言,不知如何應對了。好在他經常做生意的時候知道隨機應變,便笑着道:“這支鳳釵本來是要送給我母親的,可是她嫌顏色太鮮,特意叫我送過來給你。”
雲織那雙洞悉的眼睛滴溜溜的在他身上流轉着,故意調侃道:“那我也不能收,被旁人知道了,還以爲是定情信物呢。”
胡青袂下意識脫口:“旁人都知道我們的事情,更何況區區一個鳳釵?”
雲織噗嗤笑出了聲:“這麼說胡公子是真打算要入贅陸家了?”
既然雲織已經問到了這個份上,他也只好把自己的真實想法說了出來:“雲織小姐如果不嫌棄,我願意做陸家的上門女婿,如若想叫我繼續幫你掩護,我繼續掩護到底。”
雲織聽他這一番坦誠的話,不由微微一笑:“我可不希望胡公子是抱着感恩的心態來報答我。”
胡青袂一聽,有些急了,放下手裡的茶樽,深深的看一眼雲織:“我是打心眼裡喜歡,所以,並非是爲了報答。”
“那你可要想清楚了,做上門女婿是要我娶你,而不是你娶我。”雲織就像是在跟人談一筆買賣一樣。
胡青袂聽的有些不是滋味,就像茶水流溢進口中不知其味一樣:“你是打算叫我給你掩護一輩子是嗎?”
雲織想了想,點點頭:“可以這麼說,反正你也喜歡我。”
胡青袂被她這種空前絕後的想法給震住了:“可是我在意的是你有沒有喜歡我?”
雲織愣了愣,這個問題她似乎真的沒有想過。他只想着怎麼才能固定自己在武安侯府的地位。
胡青袂見她那一副意外的表情,心中更加的不是滋味了:“雲織小姐,成親之事絕非兒戲,你還是考慮清楚再講吧。”
他說完神情低落的說了一句告辭,便離開了。
細青走了進來,嘆一口氣說:“小姐,難道你對胡公子就一點不曾動過心嗎?”
雲織搖搖頭:“我沒想過。”而且,經過了上一世的悲催教訓,她已經不在相信男女之情了。
細青道:“小姐,看來正是因爲你沒想過,所以胡公子纔會生氣的。我想他不是在乎你的家世,他只是在乎你喜不喜歡他。”她說完,神情落寞幽怨。
雲織見細青這般的傷心失落,心知是因爲甘青的事情。便決定哪天抽空打算去繡莊一趟好好跟甘青談談。
胡青袂回到家裡,神色黯然,平日裡的精神奕奕一下子變的憂鬱落寞起來。
胡夫人看在眼裡記在心上,這天趁兒子從古董店裡回來的時候,將他叫進了自己的書房。
“青袂,你這幾日是怎麼了?無精打采的?有什麼不開心的事情嗎?”胡夫人關切的問兒子。
胡青袂搪塞道:“母親無需擔心,兒子好的很。”說完,欲要離開。
被胡夫人給叫住了:“你當我不知道你那日獨自去了陸府嗎?”
胡青袂一副很難爲情的樣子,緘默不語。
胡夫人道:“你是不是遭陸小姐的拒絕了?”
胡青袂擡眸看着母親,自知什麼都瞞不過她,便只好將那日探望雲織的事情講了一遍。
胡夫人聽罷,有些忍俊不禁:“傻孩子,就因爲這件事你才
不高興啊?”
胡青袂皺粗着英眉,唉聲嘆氣的道:“母親,我不希望她只是爲了掩護才和我成親,她若是不喜歡我,在一起也不會開心的。”
胡夫人在兒子的腦袋瓜上戳了一下:“你怎麼就知道她不喜歡你?那陸小姐又不是勢利眼,再說,她都有意要和你成親了你怎麼就知道她不會喜歡你?女孩子的臉皮向來就薄,難道你還要她親口承認才行嗎?”
胡青袂聽母親這樣一說,也覺得自己的要求太高了,畢竟雲織是女子,早男子面前應當矜持些,經胡夫人這樣一開解,胡青袂的神情頓時明朗不少。
“母親,你是說她對我也有情意?”胡青袂拉着胡夫人的手,有點迫不及待。
胡夫人笑着道:“傻瓜,人家陸小姐都那樣說了,能不喜歡嗎?就你自己成天愛鑽牛角尖。”
胡青袂一下子從冬季轉到了春季,心頭溢滿了溫暖和甜蜜,巴不得現在就去陸府跟雲織說清楚。
陸鶴年的書房多了一柄綠如意和一尊翠玉彌勒佛,他對這兩樣珍寶愛不釋手。
又加上是雲織特意買送給他的,他這幾日的怒火也漸漸消了。
其實他當然不知道,其實是胡青袂那日來時送來,霍慶豐怕陸鶴年不高興,就謊稱是雲織買的。
可是直到有一天,陸鶴年將那綠如意拿起來觀賞的時候,發現低下印着寶青齋的字樣,一下子明白了。
當下就去盤問雲織。
雲織便實話實說,是胡青袂特意送給他的。
陸鶴年聽罷,也沒有動怒,而是淡淡道:“既然你喜歡,那就招他進門吧,不過,這個家由不得他當。”
雲織沒想到陸鶴年態度轉變的這樣快,加以肯定的點頭:“爹爹你放心,就算把這個家交給他當,他也顧不過來,他還有好幾個古董店要經營呢。”雲織提到古董店,眼睛開始發亮。
看來他這個女兒眼裡就只有錢了,居然連地位都不在乎了!他本來是很看好雲織嫁進魏國公府的,可是這丫頭卻寧願和一個商人結親,也不要嫁過去!他都不知道她是怎麼想的。
善初生前把她許配給了孃家的侄子,本來她孃家也是商賈之家,他是不同意的,可一想到是善初的遺願,陸鶴年也只有答應了。後來她侄兒姜伯軒意外身亡,這門婚事也就告吹了。
不過陸鶴年心裡也是多少有些慶幸的,他以爲姜伯軒死後,雲織就不用嫁給他了,並且還準備給雲織許配一門高門子弟。
也不知是巧合還是善初在天有靈,叫雲織遇上了胡青袂。偏偏雲織一根筋要和他結親。或許這就是善初在那邊冥冥安排的吧。
陸鶴年這樣想着心裡也釋然不少。
便對雲織道:“以後這個家我來當。”
雲織愣了愣,點點頭。
反正現在祖母被遣去了白雲觀,錦顰嫁進了衛文侯府,龐夕顏一時也翻不起什麼大浪。他當家就當好了。
父女倆的意見難得達成了一致。
復二日,胡青袂聽說陸鶴年很欣賞他上次送的玉如意和彌勒佛,欣然不已,又送來了上好的茶葉,稀有的名人字畫,古董銅器等好多珍品。就差沒有把寶青齋搬來府上了。
陸鶴年雖然嘴上沒說什麼,心裡面倒也樂意的很。
雲織見他突然之間又殷勤了起來,不由打趣:“怎麼?氣消了?”
胡青袂和她並肩走在侯府後院的常青樹下:“我何時生氣了?我回去考慮幾日,覺得我還是可以勝任這個上門女婿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