細青替雲織撥開圍觀的人羣,入目的便是那絲滑光潔的一摞摞漂亮耀眼的蠶絲。每摞都纏成團擺放在攤位上的篩子上面。
來往的客人只看一眼便被吸引去了目光,紛紛停駐在那兒,流連不捨了起來。
也難怪,像那些不懂行的就知道這蠶絲的美處,何況還是對這方面頗有研究的雲織呢?
雲織走過去,目光早已經盯在那絲滑柔亮的銀色蠶絲上。只見那蠶絲細膩潔白,猶如潤玉。雲織不由伸手摸了摸,感覺柔滑至極,而且還輕盈暖和。
雲織笑笑:“這蠶絲我全要了,我給個地址,你把蠶絲搬過去吧。”雲織言罷,將一張宣紙遞給那個擺地攤的商販。宣紙上面是現在舅舅所住的地址。
圍觀的百姓見這公子俊俏不凡,雖然穿着簡便,可骨子裡卻透着高貴之氣。
人們不得紛紛爲之側目。
這讓本來還在低頭介紹自己蠶絲的商販不覺一愣,擡眼看了看雲織。
這一看倒是把他給震驚了,他有些不敢確定,飽經滄桑的臉上溢滿了驚喜,手中的蠶絲掉落在篩子上。
“織兒?是你嗎?”
雲織聽見這熟悉而又親切的聲音,猛然將視線落在了那個商販身上。
雲織喜極,飽含感情的叫道:“舅舅!”
舅甥倆在也不顧不上旁人,激動的之情溢於言表。
姜實初得知雲織是特地來江南看望他們夫婦倆的,心中萬般感動,便當即收拾着一摞摞的蠶絲,領着雲織回家了。
姜家的祖屋是在一片風景秀麗的村莊內。這個村大部分都是姜姓,和雲織的祖父都是同宗近門的,村子裡的人得知姜善初的女兒來到了村裡,忙熱情的過來打招呼。見雲織生的秀麗脫俗,且又一身的貴氣,內心更加的讚不絕口。
姜實初和姜穆氏自然覺得臉上有光。
原來姜實初自從回到自己的老家柳蔭鎮後,便開始和妻子姜穆氏做起了姜家起點的老本行,養蠶抽絲。期間雲織每個月給他們捎過來的銀錢他們居然一分都沒動。
雲織問到此,姜實初夫婦起先還支支吾吾,最後才知道她接濟他們的那些銀兩都被姜實初替她存起來了。
雲織覺得心中有愧:“舅舅,舅母,那些錢就當我是替伯軒表哥孝敬您們的,你們忘了嗎?伯軒表哥若是好好的,我現在說不定成了你們的兒媳婦了。”
姜實初夫婦見雲織這樣說,面面相覷,帶着一絲難爲情。
雲織又重新把那銀票塞到姜實初的手中:“所以,織兒是在盡孝道,你們沒有道理不收。”
姜穆氏和姜實初一個勁的搖頭,婉拒。
“織兒,這些你留着,我跟你舅舅現在以養蠶爲生,所以,真的無需你接濟。”姜穆氏拉着雲織,一臉的感動和真誠。
姜穆氏的臉上有了幾絲慚愧,或許是因爲隨着時間推移,她已經慢慢淡化了對雲織的悽怨,也或許是因爲雲織的這番孝心的確是感動了她。
雲織知道舅舅和舅母一旦決定的事情怎麼都不會更改了,便沒有做聲,只好收着銀票,和舅舅舅母一同去了蠶房。
一個木架子上放着十多個篩子,篩子上那些綠色的桑葉被潔白如玉的蠶寶寶一點點的吞吐着。雲織饒有興致
的看着他們在桑葉上來回蠕動:“養這麼多蠶,您和舅母能忙的過來嗎?”
姜實初笑笑:“我們在莊子裡也沒什麼事情,所以就靠養蠶打發時間。”
“我覺得像這種上等的蠶絲,一兩一摞實在是虧的慌。且不說你這蠶絲如何,光是你和舅母的這般勞神養蠶,就覺得不划算。”雲織那纖長的手往那掛着的蠶絲輕輕撫摸着。更是愛不釋手。
姜穆氏道:“誰說不是呢?你也知道你舅舅,他就是一個實在人。再者,這柳蔭鎮比不得京城,都是些不算富庶的平頭百姓,一兩銀子對他們來說已經不少了。”
雲織笑笑,嘴上沒說心中卻想:若不是因爲舅舅舅母難以承認喪子之痛,他們是不會關掉那個紅紅火火的姜氏繡莊的。
想到這,雲織對舅舅更是多了幾分愧疚,走過去握着姜穆氏的手:“要不這樣吧,這些蠶絲買給我。以後你們何時有了蠶絲,我便派人來這兒取。現在我那繡莊正好缺這樣上等的天然蠶絲,做出來的衣服一定很漂亮華麗。”
姜穆氏和姜實初還沒反應過來,雲織又將那些銀票遞給了姜實初:“這些就當織兒買蠶絲的錢。”
姜實初恍然明白,儘管他總是百般推脫,可這丫頭總有辦法叫他們收下那銀錢。姜實初不知道說什麼好,只是一臉的動容,看雲織的目光更加憐愛了。
姜穆氏眼眶有些發紅,正要開口說什麼,被雲織搶了先:“反正你賣給別人也是賣,不如賣給我好了,就算今日是其他人賣蠶絲,我也會買的。”
雲織這樣說,姜實初便沒有道理反駁了。
雲織知道這夫婦兩和母親姜善初一樣自尊心要強,從來都不喜歡靠旁人施捨過日子,於是就想出了這一招。姜實初夫婦自然也明白雲織的刻意爲之,正因爲明白,他們心底的那份溫暖和感動更加強烈。
雲織在舅舅家裡幫舅母照顧着那些蠶寶寶,很快,冰雪聰明的她就學會了養蠶的技巧。在柳蔭鎮呆了一個月,雲織從來沒有覺得這般自在過。尤其是和舅舅一起去採桑葉,她會徜徉在一片綠海中和細青玩起了捉迷藏,若是累了,她會赤着腳坐在清澈見底的溪流旁邊,讓那清冽的泉水打在自己的腳底中,愜意的由腳底流竄到心田。
無論是上一世還是重活的這一世,她從來都沒有這樣隨心所欲過,也重來沒有這般童真過。
雲織那雪白的腳踝浸在水中,不停撲打着,水花濺的身上星星點點。現在是夏初之際,雲織只穿一件長裙衫,那裙襬已經被她挽到了膝蓋處,兩條腿就像兩截漂亮白嫩的蓮藕。
細青挽着袖子從水裡爬了上來:“小姐,我們來捉迷藏好不好?”
雲織看看四周:“可別藏的找不着了,這兒人生地不熟的,萬一迷路了怎麼辦?”
細青開心道:“怎麼會?這兒可是離舅老爺的屋子沒幾步路遠,小姐忘了嗎?我們可都是會武力的。”
這時村子裡幾個八.九歲的女孩子也來湊了熱鬧。
“雲織姐姐,我也要和你們玩捉迷藏!”
“帶我一個!我也要玩。”
幾個小姑娘微微紅着臉,一臉期盼的看着雲織。
雲織玩性大起,便笑着說:“好,那我不看你們,們趕緊躲起來吧。”
細青便領着幾個女孩各自躲在了隱蔽的地方。”
不一會兒,雲織便光腳起身,準備開始搜尋她們的蹤影了。
雲織拍拍兩手,大聲提醒她們:“你們可要躲好了,我可是有千里眼的。”
說完,便朝那一片景緻盎然且茂盛的桑葉林走了過去。
雲織目光敏銳的搜尋了一圈,只見桑葉沙沙直響,便笑着走了過去。
“哈,看我不逮到你!”雲織身子靈活的閃了過去,一隻手揪住了一個人。
“讓我猜猜是誰……”雲織還沒說完,便感覺有一道強勁的力量將她拽進了茂密的桑林內。她頓感不妙,但是並沒有慌張,開始運氣,拳頭緊緊的握住,準備攻擊那個束縛她眼前那個危險的黑影。
哪知那個黑影像是早已經有所預料一樣,那寬厚溫暖的手掌將她的粉拳緊緊的包裹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她壓迫在樹上。
“你是誰!放開我……”雲織的叫聲被淹沒在了另一隻顫抖的手掌中。
“噓,別出聲……”低沉的男聲帶着某種痛苦不堪的悶哼。
雲織嗚嗚着,躬起那隻訓練有素的大腿,想襲擊他兩腿間最致命的部位,然而,雲織到底還是低估了他,儘管亞夫兄妹教給她幾招防身之術,可是在這個男人面前根本就是不足爲奇。她清晰的感覺到她的雙腿被這個登徒子生生固定的無法使出半分力氣。
雲織第一次感覺到人身受到了一次前所未有的可怕危險的攻擊。
她口裡嗚嗚的,雙手不停的抓撓着男人。男人帶着一定遮陽的黑色帷帽,除了那下半邊留的濃密的鬍鬚,其餘輪廓幾乎是模糊不清的。
男人很霸道的將她抵在樹上,一隻手捂着她的嘴巴,一隻手圈住她的腰肢,使之兩人身體緊緊貼在了一起,她氣惱的瞪着這個鬍子拉碴的男人,小拳頭不停的砸在他身上。男人痛的直皺眉,然而身子卻如泰山壓頂般屹立不倒。
一直卻一直不停歇,一直捶着他的肩膀,直到他那白紋直裰衣領上浸出了一大片紅色的鮮血。
像是什麼驅使着她一樣,使她漸漸減輕了力道。
這時,隆隆的馬蹄聲漸行漸近,緊接着便是馬兒肆無忌憚踩踏桑葉的聲音。
雲織看着這個男人,心中似乎明白了什麼。男人那幽邃的漆眸掠過一絲不忍,微微鬆開了力道,在她耳畔低沉的道:“我被人追殺,還請小姐配合我一下。”
雲織微微點點。
男人便送開了她。
“啊……”哪知,雲織卻突然大叫了起來。因爲,從那馬蹄聲她可以判斷出,這些追殺他的人並不是什麼江洋大盜,而很有可能是官道上的人。
所以,這個挾持她的說不定就是在逃犯!抑或者他纔是江洋大盜。
但凡官道上執行公事的官員,不會有這麼整齊有序的人馬。馬蹄聲自然沒有那麼凌亂無章。
“誰?!誰在那裡!”
馬兒一陣長嘶,只聽一個嚴厲的聲音對着這邊大聲質問。
“大哥,他一定沒跑多遠,我敢斷定他就在這塊桑樹林中!”
“給我搜!”
帷帽男人低咒一聲,按住雲織的後腦,懲罰般的覆蓋住了她的嘴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