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不作停留,他伸手把上了夜懷的脈搏,擰了擰眉頭,動作從容的從懷中掏出了一個白玉瓶子倒出了一顆藥丸給他道:“吃了它。”
夜懷看了鎮定自若的玉道人一眼,伸手拿過藥丸合着水服下了着,服下不久,臉色微微轉好了些着,那邊玉道人皺了皺眉頭,剛要問些什麼,夜懷衝他擺了擺手,示意他去帳篷之外說着。
帳篷之內屏風後面傳來一陣浮水聲,玉道人會意,點了點頭,緩步走出去着,步履很是輕緩,剛走出帳篷之外,玉道人就迫不及待的打開了話匣子:“老道兒先前真是看走眼了,你身體之內還隱藏着另外一種欲毒,這種毒除非是在發作的時候纔會有跡可循,平日裡都是潛着的,一般的把脈是絕對覺察不出來的。”
他瞧了瞧裡面,又看向夜懷道:“我小徒弟還不知道你中了欲毒的事情吧?”
夜懷皺眉,眸中閃過一絲隱忍:“她不知道,不過本王也不想讓她知道,這件事情,還請玉神醫千萬不要告訴她。”
玉道人一怔,外界都傳言宣王是冷心冷肺之人,唯獨是對他這個小徒弟格外不同,今日看來,傳言不虛,他想到中了這種欲毒的後果,花白的眉頭又蹙緊了些:“你這欲毒是在你出生的時候就被人種下了,給你種下這種毒的人不可謂不兇狠,簡直就是想讓夜家斷子絕孫,雖然老道不知道你爲何會從出生起就被人種下了這種毒,而且中了這種欲毒是根本沒有辦法解的,除非是找到生生不離。”
“生生不離?神醫,那是什麼?”夜懷隱忍的目光中含了一絲希冀,他尋訪多年名醫,都說無解,如今竟然聽聞有解藥,豈不讓他欣喜非常?
“生生不離是一種神藥,是我的曾師父研製出來的,說道這裡老道兒很是慚愧,我雖然爲藥聖的第十三代傳人,可是生生不離這種神藥我到現在都沒有領悟出它的藥方。”玉道人嘆了口氣,生生不離是師父專門爲了自己心愛的女人所研製出來的,可惜,後來師父鬱鬱而終,將這種藥方連同對心愛的女人的那份愛與執着一同帶入了地下。
“這麼說來,這種藥已經失傳了。”夜懷的燃起的希望又黯淡了下去,心境卻是出奇的平靜不已,這麼多年的失望他都抗過來了,多一次少一次對他來說都一樣。
“的確是失傳了。”玉道人不忍對上夜懷那黯淡的眸光,壓低了聲音繼續說道,“小徒弟不知道你中了欲毒,那麼你打算以後怎麼辦?一直都瞞着她?如今小徒弟是你的未婚妻,以你的時日來算,你們遲早也會成親的,就算你不說,有些事情是瞞不住的,再者你與小徒弟這麼親密無間,就像方纔一樣,你對她有了*,那麼你身上的欲毒就會發作,如同萬蟻噬心,讓你疼痛難忍;你與小徒弟恩愛非常,難保以後不會再發生這樣的事情,你就算瞞着她,她也遲早會發現的。”
夜懷眸中有了一絲考量,一直以來,他都努力的壓抑着自己對她的感情,不讓自己表現的過分的情動,不對她動情,卻早已經對她動了心,他壓抑着自己對她佔有的*,每次自己察覺到腹腔內升起的*之火時,都會及時的掐滅它着,方纔也不知如何,竟然一時間失去了控制力,纔會引發欲毒發作,若不是玉道人及時出現,後果不堪設想。
可以後若是自己與冉兒成親,難免會耳鬢廝磨;自己無法人道,幾乎與太監無異,難道自己就要一直這樣隱瞞着冉兒?做一個自欺欺人的人?這樣的自己實在太可恥了着。
看見夜懷凝重思索着的目光,玉道人沉了沉眉眼,誰能想到宣王的不近女色竟然是因爲中了欲毒的緣故,而他身爲小徒弟的師父,也不得不爲自己的小徒弟的幸福而考慮,再者小徒弟周圍還有不少不錯的男子……宣王命不久矣,又無法人道,他終究不是小徒弟最後的歸宿,想着想着,花白的眉頭皺的越發深邃了起來。
可是自己又沒有收其他的弟子,這麼多年也只有小徒兒一個人合上了他的眼緣,若是小徒兒後繼無人,那豈不是藥聖的稱號就要在小徒兒這裡斷了?不行,不行,絕對不能出現這種情況,玉道人想了想,越發覺得小徒兒和夜懷在一起就是一個錯誤。
玉道人一向遊歷四方,從來都不曾嘗過男歡女愛的味道,所以想事情也會簡單許多,他向來自由自在慣了,是不可能再收一個徒弟的,就連在十年前因緣際會好不容易收了個小徒弟,都不記得姓甚名誰,相貌幾何,如今小徒弟失而復得,他自然要考慮的清楚一些,再然後,而他之所以收了高冉冉這一個小徒弟,也是想着自己不能讓藥聖的稱號沒落了着。
人都是自私的,玉道人也不例外,甚至他的思想也比一般的人要狹隘一些着,想了半晌,出於以上的一番考量,他便善意的直接開口道:“老道兒我也不是什麼心惡之人,這些年來,我對小徒弟一向疏於管教,自問也沒有盡到師父的責任,如今好不容易尋覓到了小徒弟,就要爲小徒弟的終身幸福負責,宣王你位高權重,又生的儀表堂堂,如果身體無恙,的確堪爲小徒弟的良配,可是你也知道自己身體的狀況,原本我想着你若是能給她一個孩子,她後半生還能有所期盼,不過如今看來,這怕是都不能了,所以,你也別怪老道兒多事,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若是你真的愛老道的小徒兒,還請宣王儘量爲小徒弟打算一番,莫要誤了她纔好。”
夜懷的手不自主的收緊了些,臉上的隱忍之情越發清晰可見,手心不由滲出了點點的汗液,他的確不該誤了冉兒,以前他從來不會想到這個問題,他動了心,就想着與她天長地久,長相廝守,不離不棄,哪怕是在死之前也要同她在一起着……現在看來,他似乎從來沒有爲她考慮過,爲她着想過……
想的最遠的一次也就是在自己死後,託付安慕白照顧她,卻沒有想過自己的死會對她造成多大的傷害……自己實在是太自私了。
玉道人也是一片好心,他說完又覺得自己是那番話傷了夜懷着,又忙補充道:“當然,這件事情也不能操之過急,宣王也知道我那個徒弟鬼精鬼精的,這次去明州,也有一段時日,還希望宣王考慮清楚,儘量在心疾發作之前早做準備,還有宣王你的心疾每三個月會發作一次,這是老道兒爲你配的一些藥,應該可以幫到你。”說着又遞給夜懷一個白脂玉的藥瓶。
夜懷慘白如雪的臉一怔,這些日子過去,他幾乎快忘記了自己的心疾是每三個月發作一次,因爲每次發作的時候都有她陪伴着,所以竟然也不覺得那是種痛苦……
“這些藥老道兒我特地都用了極其珍貴的藥材提煉出來的,你在發作的時候服下一丸就足矣,這裡面一共有三顆,你小心收好。”玉道人極其小心的叮囑着,別看這瓶子裡只有三顆,那也是花了他三四個時辰的時間才做好的,也幸虧宣王府的藥材齊全,若是不然,光是找藥材都要找上好些時日呢。
“好。”夜懷目光在白脂玉的藥瓶上凝了凝着,這些時日以來,他心疾的病症每次發作一次都比一次厲害,如今有了這三顆藥,也可以抵禦三次,就是不知道下次心疾發作是否會那麼準時了,也不知道自己是否還能再抗的過去……
玉道人伸手拍了拍夜懷的肩膀:“你放心,老道兒一定會在你陽壽未盡的日子裡儘量幫你找到治療你心疾的藥的,之前老道兒的話你現在也別放在心上,你的時日還長,以後再慢慢考量也是一樣的。”
“多謝神醫。”夜懷面無表情的緩緩道,他的臉色已經恢復了常色,帳篷之內的水聲已經隱去,隱約傳來一陣窸窸窣窣的穿衣聲着。
“那你和小徒兒就多保重!”玉道人跳着拍了拍夜懷的肩膀。
“神醫不與我們同行?”夜懷皺眉,玉道人身爲藥聖傳人,有他在軍隊都會多一分主心骨。
“不了,你們行軍的速度和蝸牛一樣,老道兒可受不着,再說老道兒一向自由自在,無拘無束慣了,不說了,老道兒就先去江南等着你們了!”玉道人說完就輕身躍起,一陣風一樣的朝着密不透風的竹林子黎飛去。
“那我們到了江南如何尋你?”夜懷再次問道。
“有緣自會相見!”竹林中傳來一陣迴音。
帳篷之內,高冉冉已經沐浴完畢,她換上了夜懷給她的那身緋蘿色的湘裙着,臉色酡紅的從屏風後面走了出來,就看見夜懷坐在前面的檀木的椅子上看書,手間捏着一塊小點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