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都到家門口了,夏永淳這時候把夏禾趕回房也遲了,只能不甘不願地帶着她出門迎接“貴客”。
整齊劃一的馬蹄聲從街頭傳來,氣勢恢宏,下一秒,五匹駿馬轉過街角出現在衆人眼前,只見馬上之人個個丰神俊朗,器宇軒昂,所過之處,引得路人頻頻回首,駐足觀看。
夏永淳望了爲首的人一眼,呵呵笑了。
他以爲昨兒那一身已經夠張揚了,沒想到還有更張揚的,難不成還想靠臉來迷惑她閨女?門兒都沒有!
“籲——”馬在夏府門前停下,坐在馬上的五人一齊翻身下馬,動作一氣呵成瀟灑無比,引得人驚呼不已,不知道的,還以爲是在耍雜耍。
夏禾不禁掩脣偷笑。
早在轉過街角時,顧飛璟就看到她了,見她偷笑,嘴角微不可查地彎了彎,上前對夏永淳拱手道:“姨父,姨母,小小心意不成敬意,還望兩位笑納。”
一揮手,身後幾人立即捧着一摞摞禮盒上前,齊聲道:“姨老爺請笑納!”
洪亮的聲音震得人耳朵發麻,主要還是這陣仗嚇人,夏府好些個下人都被驚呆了。
夏永淳笑得異常和藹,溫和道:“你這孩子,昨天不是還來過麼,今天又這麼客氣。”
“這是應該的。”顧飛璟謙和地笑,目光落在蘇氏身旁的夏禾身上,走過去輕柔笑道:“原來小禾妹妹已經回來了,真是好巧。”
夏禾差點忍不住笑場,怎麼?昨天丟了臉,所以今天裝失憶?能更厚顏無恥一點麼?還有,這斯文內斂的樣子,是裝給誰看?
抿着笑了笑,她斂首道:“是啊,很巧。”
望着她微垂的雙睫,顧飛璟不覺心弛神蕩,正想再套套近乎,夏晴湊過來溫婉笑道:“少將軍,不知四皇子近日可好?”言辭間溢滿關懷。
顧飛璟瞬間變臉,什麼溫文爾雅都成了那天邊的浮雲。
不耐地瞥了夏晴一眼,他整了整衣袖,冷然道:“三年未見,夏五小姐還是這麼不懂規矩。”
夏晴抽了抽嘴角,訕笑道:“少將軍誤會了,我只是……”
然而顧飛璟看都不再看她一眼。
氣氛變得僵硬。
見狀,夏禾悄悄拉了拉顧飛璟的衣袖,示意他留點情面。畢竟這是在大庭廣衆之下,夏晴也代表了夏家的臉面。
顧飛璟眼底閃過喜色,剛想順勢握住她的手,夏邑卿突然擠到兩人中間,皮笑肉不笑道:“表哥,快請屋裡坐吧。”
“……”顧飛璟咬了咬牙,呵呵笑道:“表弟客氣了。”
兩人哥倆好地把着肩膀往裡走,看似親密,實際上兩人的手臂都被掐腫了。
在旁觀察情況的夏永淳暗暗叫好,心道把這麼多人叫來果然是正確的!
府上來了客,自然要擺宴招待,好在蘇氏早就有擺宴的打算,不過是將晚上的家宴提前到中午罷了。
賓客落座。
因顧飛璟已表明身份,加之他身份尊貴,是以安排了主位給他坐,他自然不肯,一番推卻後,在夏永淳下手邊坐了。
夏禾跟府上的女眷則坐了另外一桌。
上菜前,夏禾扒着夏蓮的肩膀,斜着眼問:“你們是不是早就知道要來的是二表哥?”
夏蓮也不否認,忍着笑道:“起初還有些不確定,但見白雀給你畫了個大濃妝,我們就確定了。”見夏禾不解地皺眉,她又道:“你這是當局者迷,不清楚大伯對覬覦你的人有多忌憚。”
夏禾後知後覺,驚呼:“原來白雀被父親收買了,難怪今天古古怪怪的!”
夏蓮高深莫測地笑。
主桌那邊,夏永淳三兄弟已經跟顧飛璟一夥人喝上了,等到菜上來,一羣大男人已經喝了幾壺酒。
酒過三巡,話也多了,夏永淳頗感慨道:“現在邑卿跟小禾都回來了,我也沒什麼好牽掛的了,待他們兄妹成了親,我也就算是功德圓滿了。”
顧飛璟本已有些微醉,見他主動提起這個話題,瞬間清醒了,喜不自勝道:“姨父,我……”
夏永淳擡手打斷他,語氣誠懇道:“飛璟,你見多識廣,看人的眼光肯定很不錯,姨父現在拜託你一件事,就是幫小禾她尋個好夫婿。”
“噗——”在座的人都噴了。
顧飛璟滿心的歡喜就如那熊熊燃燒的大火,只是被冰水嘩啦一下澆熄了。
抹了把臉,他拉住夏永淳的手,鄭重道:“姨父,其實我今天……”
不等他說完,夏永淳反手拉住他的手,急切道:“怎麼?你不願幫姨父這個忙?難道你不希望小禾找個好夫婿嗎?”
“……”顧飛璟只覺心口被插了一刀又一刀,他握了握拳,終於還是將心底的怒火壓住,沉聲道:“姨父,你明知我對……”
“我什麼都不知道。”夏永淳涼涼開口,道:“既然你不願意幫忙,大不了我自己找,封都雖然沒有京城繁華富饒,但也不乏俊傑,要找個配得上小禾的人還是不難的。”
話未完,顧飛璟突然砰地一聲拍案而起,衆人被嚇了一跳,略顯慌亂不安地望向他。
掃過衆人驚愕的臉龐,顧飛璟深吸口氣,道:“我突然有些不舒服,先告辭了。”
說罷,匆匆出了門。
見狀,楊泰幾人對視一眼,連忙跟了上去。
桌上安靜異常,沒有一個人再動筷,夏二爺湊到夏永淳耳邊,低聲道:“大哥,這次你太過分了。”
在顧飛璟離席的那一刻,夏永淳就意識到自己做過火了,只是他依舊不肯承認錯誤,哼哼唧唧道:“連這麼點試煉都受不了,我更加不放心把小禾交給他。”
夏二爺無語地翻了個大白眼,這叫試煉?這叫往人心口上捅刀子!
女眷席那邊也聽到了動靜,蘇氏讓宋嬤嬤去問了聲,得知是夏永淳把顧飛璟給氣跑了,頓時一個頭兩個大。
夏禾默默聽着宋嬤嬤的稟告,眼簾微垂。
夏蓮推了推她的胳膊,小聲道:“你快去安慰安慰二表哥吧,他特意從京城趕過來的。”
“……”夏禾沒有迴應,頓了頓才道:“我若去了,父親會生氣的。”
夏蓮怔了怔,隨即不滿地跺腳,叫嚷道:“二表哥太可憐了!”
夏禾哭笑不得,想了想,只好道:“好吧,我去看看。”
夏蓮這才轉怒爲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