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京,東芝辦事處。
“總而言之,惠。”
“這件事還需要你來幫忙和運作。”
“因爲目前我們整個三井會社,與王燁關係最熟絡最親密的還是你,由你來向他提起此事,包括老社長在內的很多人,都認爲是比較合適的。”
“當然了,如果你真的能運作成功的話,會社自然也會給你獎勵。”
“東芝的一些股份。”
會議室內,三井惠和藤井吉相對而坐,藤井吉喋喋不休的說着,而在三井惠的面前,辦公桌上擺放着大量的文件,從文件的標題和內容不難看的出來,這些文件都是關於藍星公司入股西屋電氣的後續,也就是三井財團希望可以用旗下的東芝公司,同王燁或者說紅星聯合體,達成更加深入的合作。
“爺爺的命令我自然不會違抗,而且我也很願意爲會社做這件事。”
“可是,這個合作的主體是東芝公司,我們現在腳下的,就是東芝公司在燕京的辦事處,東芝公司在這個國家已經有了初步的商業佈局,如果我來接手的話,以什麼名義呢?”
在簡單的翻閱了文件,並且聽完藤井吉的介紹之後,三井惠微微皺眉如此說道。
對於三井惠的這個問題,藤井吉放下茶杯,不假思索的說道:
“特別談判負責人。”
聽到藤井吉這麼說,三井惠不做言語,只是微微點了點頭,下意識的又翻了翻桌面上的文件,然後擡起頭再次問道:
“另外,我還是有一個疑問。”
“雖然我是主張合作派,但是按照文件裡面的描述,我們的步伐未免太大了?而且各項條款和內容也太‘真摯’了,這不像是我們過去一貫的作風。”
“說實話我非常的意外和驚訝。”
“而且從利益角度來說,我其實不是特別認可、贊同和理解這次合作。”
等三井惠說完,坐在對面的藤井吉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同時輕聲感慨說道:
“真是最優品質的綠茶啊!如果能引種國內就好了。”
等他感慨結束之後,他放下了手中的茶杯,看着三井惠臉上帶着淡淡的笑容說道:
“你的疑問,也是曾經會社內部很多人的疑問。”
“距離王燁和西屋公司的談判,過去已經很長一段時間了,之所以現在我纔來到燕京,並且把這件事告知給伱,就是因爲在會社內部統一意見,也花費了不少的時間和精力。”
“不過最後,大家的意見基本上還是達成了一致,至於說服大家的原因,基本可以總結爲三個。”
“第一個原因,目前東芝的業績表現並不是非常的良好,而且暫時看不到什麼其他的業務點,可以給東芝的業績帶來客觀並且令人滿意的拐點,而核電是一個非常棒的點,但是我們缺乏市場,沒有足夠的市場,就沒有辦法讓我們的核電業務進入正循環的發展軌跡。”
“第二個原因,我們三井的會社的財產,依然需要進行刀砍斧鑿一般大規模的分割,美國人橫在我們脖子上的刀越來越近了,更不用說,因爲東芝之前的行爲,導致東芝現在其實已經屬於岌岌可危的狀態,沒人知道東芝事件究竟什麼時候會敗露,然後美國人的刀子就會砍下來。”
“第三個原因,其實是投資,王燁的能力是毋庸置疑的,而且他背靠一個讓我們無比羨慕的巨大的空白的並且完全支持他的市場,更不用說王燁的銳意進取,以及獲得的一些成果,尤其是國際上的一些成果,是讓人難以置信的,所以王燁和紅星聯合體的未來必然是輝煌的,我們現在進行投資,其實是爲時不晚的,在未來他們崛起的道路上,我們會賺到難以想象的財富。”
等藤井吉說完之後,三井惠嘴角微微上揚,然後笑道:
“說實話,我真是太意外了。”
“會社裡的那羣老古板,居然能有這樣的覺悟?”
“其實要我說,我認爲他們真的應該來這個國家,甚至是去聯合體看一看,他們纔會真正的明白,這個國家究竟在發生什麼變化,雖然我並不想承認,但是我也不得承認,我已經感覺到了一股不可阻擋的浩浩蕩蕩的浪潮,而和這股浪潮對抗的人,都會被拍死在沙灘上。”
“只有順應潮流,才能得到更多,無論是財富還是什麼其他的。”
說到這裡,三井惠也端起面前的茶杯喝了一口,笑着調侃說道:
“不過,聯合體的本部恐怕是不可能的,因爲哪怕是我,至今也沒有去過。”
“其實我還挺好奇的。”
聽到三井惠這麼說,藤井吉點了點頭說道:
“確實啊!確實應該來看一看。”
“當我們的社會開始不可避免的走向享受、虛榮和墮落之後,如果我們想維持曾經的高收入,那就要想方設法的進行投資,曾經的歐洲是這樣的,他們投資了美國,後來的美國也是這樣的,他們投資了我們,而經過了幾十年的時間,我們也終於走到了這一步,不得不開始進行投資了。”
“這個國家,是一個優秀的投資對象,雖然也伴隨着難以想象的風險。”
“不過什麼投資沒有風險呢?哪怕是投資韓國這樣的殘疾國家,也不是沒有風險的。”
“所以如果有機會的話,確實是應該去聯合體看看。”
就在這時,藤井吉突然笑了笑,似乎是想到了什麼有趣的東西,然後說道:
“至於那些古板老傢伙們,他們爲什麼突然想開了?”
“嘿,我想可能和王燁談判拿下了和西屋公司的合作有關係,這讓他們重新認識了王燁、認識了聯合體、認識了這個國家,也重新認識了我們雙方的關係、美國和這個國家的關係,而最後一點其實是最重要的,那些老傢伙們從美國人的角度,應該是看到了了一些什麼不同的東西。”
藤井吉說着說着,原本臉上的笑容逐漸消失,最後長嘆了一口氣說道:
“說實話,這是很令人可悲的。”
“但是這又是幸運的,如果不是他們看到了這一點,並且生鏽的腦子終於潤滑了一點點,我懷疑用不了二十年的時間,我們三井會社就會從全球一流的財團跌落,成爲二流乃至是三流的公司。”
“外部因素是一方面,內部因素是更重要的一方面。”
“現如今不只是工人失去了曾經的堅持和勤勞,就連那些會社的管理者們,也變得愚蠢而且失智了起來,我毫不避諱的說,這其中就包括你的父親,把機牀賣給蘇聯人,東芝的那些傢伙們,真是敢想也是敢做啊!而你的父親居然也敢同意,真是一羣瘋子,他們會毀了這一切的。”
“我猜,老社長也是看到了這一點,既然管理層都是些蠢貨,而王燁又是一個死心眼,崛起的速度又太快,根本沒有給我們一點機會,沒辦法把他吸納成你的夫婿,讓他爲我們所用,那我們就只能換個辦法,就比如讓他成爲我們的利益共同體,爲我們服務,讓我們的財富繼續增值了。”
對於藤井吉的說法,三井惠微了微點頭,在短暫的思考了幾秒鐘之後說道:
“好,那這個任務我就接下了,我會盡力而爲的。”
“那就今天下午吧,我會先給紅星聯合體駐燕京辦事處打電話,通過他們預約王燁的時間,然後去雲臺市直接拜訪他,在拜訪的時候提出來這個想法,看看他的態度究竟是什麼。”
三井惠說完了之後,藤井吉頷首認真說道:
“那接下來就辛苦惠了。”
“另外最近是大學的暑假,如果惠有時間的話,可以回國去看看,老社長很想念你。”
“短期滯留的話,應該不會有什麼問題。”
因爲三井惠涉及到三井財團和王燁的機牀合作,防止消息泄露之後美國知道消息,三井惠如果在日本國內,可能被逮捕等情況,所以三井惠已經很長時間沒有回日本了。
“嗯,等我拜訪完王燁之後吧!”
三井惠點了點頭如此說道,就在這時突然辦公室門口傳來“篤篤篤”的敲門聲。
“請進。”
聽到三井惠的聲音,辦公室的房門被推開了,一位工作人員走進來說道:
“惠小姐,我們剛接到了電話,王燁先生正在燕京,希望可以過來拜訪您,據說有要事商談。”
“詢問您是否在這裡,並且是否有時間?”
伴隨着那工作人員的聲音,坐在對面的藤井吉突然“哈哈”的笑了兩聲,從口袋裡掏出一包萬寶路,抽出來一支就準備點燃,同時笑着調侃說道:
“唔,看來我們和王燁的緣分,簡直是跨越了時空的維度。”
“我們想要找他,而他也想要找我們,這實在是太巧了,或許這就是一個好的徵兆,冥冥之中的上天安排,哈哈哈。”
聽到藤井吉這麼說,坐在那裡的三井惠失笑,同時阻止說道:
“嗨嗨嗨,我說藤井先生,你在一位女士的辦公室裡抽菸恐怕不太合適吧?”
“停下!停下!”
面對三井惠的絲毫不給面子,藤井吉也不絲毫惱怒,畢竟這可是自己的外甥女,而且現在已經獨當一面成爲了真正的女強人,所以笑着說道:
“好的,好的,我待會兒出去抽。”
等藤井吉說完之後,三井惠纔看向了那工作人員說道:
“嘖,我猜王燁可不會這麼客氣。”
“問我在不在或許是真的,問我有沒有時間?應該不是真的吧?”
“不過這並不重要啦!告訴他,我有空,讓他來吧。”
聽到三井惠這麼說,那工作人員尷尬的笑了笑,同時嗨了一聲舉了個躬。
他總不能說,王燁打過電話來直接問三井惠在不在,如果在的話那他就要在下午兩點過來了,讓三井惠做好準備,這和去風俗店之前預約有什麼區別啊?真是太過分了,那可是惠小姐,八嘎呀路!
下午兩點鐘,王燁坐車來到了東芝辦事處。
隨後在三井惠的辦公室裡,見到了學校放暑假也不回家的三井惠。
“哎呦?膽子這麼小?嚇得家都不敢回了?”
“這可不行啊!事到臨頭須放膽,膽子小可是幹不成事兒的。”
王燁剛走進辦公室,看到穿着一身休閒裝的三井惠,就嘖嘖有聲又略顯陰陽怪氣的如此說道,而三井惠不以爲意,攤了攤手笑着說道:
“只有膽小的人才能活的足夠長久,膽大的人早就已經化成了骨灰。”
“再說了,據說王燁你的膽子也不是很大啊?怎麼還搞起了五十步笑百步的事情呢?”
對此王燁一邊坐下一邊聳了聳肩膀,同時無所謂的說道:
“雖然我承認,我的膽子也不是特別大。”
“但是該笑話還是要笑話的,以後如果有機會的話,你也可以笑我,隨時歡迎。”
聽到王燁這麼說,端着茶杯翹着二郎腿的三井惠點了點頭說道:
“會的。”
說完之後她放下了茶杯,兩隻手叉在了小腹的位置,翹着二郎腿看向王燁問道:
“好了,客套話咱們就不用說了,王燁先生。”
“你今天主動找我,是有什麼大事兒啊?畢竟您可是大忙人,無事不登三寶殿呢!”
面對三井惠的開門見山,王燁也沒有廢什麼話,摸了摸下巴直接說道:
“我們需要一些造船方面的技術和設備。”
“當然了,造的是民用船隻,什麼漁船貨船之類的。”
“不知道你們有沒有意向轉讓給我們。”
聽到王燁這麼說,三井惠眼中神采一閃而過,然後笑呵呵的說道:
“我還以爲是什麼大事兒呢,就這個啊?”
“當初我們入股紅星製造公司的時候,我記得有說過吧?紅星製造公司可以花費相當優惠的價格從三井購買任何想要的技術,只要能按照時間週期開始量產並且佔領市場即可。”
三井惠說完之後,王燁微微點頭,在幾秒鐘的沉思之後,王燁站起來說道:
“好,那就這樣了,我走了。”
看到突然站起來的王燁,很明顯三井惠愣了一下,直接喊道:
“坐下!不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