佐幽被狄青龍纏的心浮氣躁,又加之狄青龍說得那些污言穢語,佐幽更是氣紅了臉。
見他這樣,狄青龍心底暗笑,還自稱無情左使,不是照樣容易被撩撥。看來,這場他們又贏定了。
狄青龍避開了佐幽的襲擊,舉起他的三合大刀,照着佐幽的頭向下狠狠一劈,佐幽翻手一擋,向後躍了幾步。
狄青龍見時機已到,手中扣了五枚喪門釘,一揚手便飛了出去,專打佐幽的胸前大穴。
袁應軒搖了搖扇子,當日馮甘露也是這般手法,不是照樣得不到便宜。佐幽也聽出來喪門釘的陣陣疾風,輕輕躍起,本應輕鬆避過,卻沒料到那喪門釘竟然有了生氣一樣,也隨着佐幽的動作生生轉了個彎,又向上飛去,直打佐幽。
佐幽一驚,這狄青龍真真這樣厲害?算準了他會躍起躲過,所以提前用好了勁道?
佐幽腳下蓄力,右腿一掃,掃落了那五枚喪門釘。
狄青龍可不等佐幽落地,又發出十枚,想是要用數量擾亂佐幽的聽力,以便取勝。場外的四象幫依舊人聲鼎沸,還加上了那半男不女的朱雀堂堂主朱媚,帶了內力的嬌嚎。
這一切,都對佐幽不利。
而佐幽卻越來越不急。剛纔,他只不過是裝作急躁,來引得狄青龍快點使出喪門釘,果然,狄青龍武功還行,江湖閱歷卻淺,一下就上當。
佐幽一閃一躲,非常小器又“叮叮”打落八個喪門釘,似乎佐幽又佔了上風。
佐幽輕鬆落地,衣襬都沒有凌亂。依舊一派仙人入凡塵的清麗模樣。
而地上的喪門釘,卻突然受了蠱惑一般,又騰空而起,紛紛向佐幽襲來!佐幽沒有料到竟有這招,險險翻身避過。而就在此時,剛剛被他非常小器打落的喪門釘,竟然夾帶着他的非常小器,破空而來。佐幽大駭,翻了三個跟頭,才躲過六個,最後兩個在一陣煙塵過後,插在了佐幽的肩胛骨下方一寸,和左腿小腿上。
“小幽!?”佑冥想要衝上去爲佑冥包紮,卻被鄧瀟寒拉住,狄青龍這招詭異的很,不能讓佑冥上去送死。
佐幽定了定神,狄青龍的第三波襲擊就撲面而來,這次,佐幽發出的非常小器力道更加大,在拐帶了喪門釘改變方向之後,竟插入擂臺地面的木頭裡三寸!佐幽就不信,這樣狄青龍的喪門釘還能再次“起死回生”。
佐幽小腿上本就有舊傷,肌肉有些萎縮,所以並沒有受到什麼大影響。只是肩膀上這傷,嚴重影響了他發小器,只要手一擡,就鑽心的疼,偏偏這地方平時最是容易動到。小器嵌在肩井穴裡,又不能拔出,很是危險。
袁應軒也摸不出狄青龍暗器的奧妙,又見到佐幽受傷更是一驚,他一直以爲,那個無情冷血的聽水左使應該只有自己才能打敗,沒想到,竟然有人這樣容易就傷了他。
帶了傷,佐幽躲避暗器的速度仍沒有受影響,依舊聽得準,只是卻要費更多的力氣去打落那些喪門釘,讓它們必須插在地裡,才安全。而那些插在地裡的非常小器和喪門釘竟然也齊齊衝着佐幽的方向。
狄青龍的攻勢更加猛烈,若再這般拖延下去,恐怕佐幽真的危險了。
佑冥盯着地上的非常小器突然腦筋一轉,難道?
“小幽!快把衣服脫掉!”
佑冥這樣一喊,場邊不少人都倒吸一口涼氣,都什麼時候了,還有心情管衣服。
而佐幽全心全意地照着佑冥的話,“唰”地一聲,衣服被內力應聲碎成碎片,像白色的花瓣一樣,落在地上。
狄青龍見他撕了衣服,急忙一陣猛攻,但是很多人都發現,再次飛出的喪門釘,竟然都飛向那些衣服碎片!
三大高手,同時一皺眉,看來,這衣服上藏着玄機啊。
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打亂計劃的狄青龍,殺紅了眼睛,惡狠狠地瞪了一眼場下的佑冥,大喊一聲,“叫你壞我好事!”三十個喪門釘陡然向佑冥襲來。
鄧瀟寒用他那冷月無雙輕輕一掃,所有的喪門釘就被掃落在地,力道完全不能和在場上打向佐幽的那些相提並論。
疑點越來越大。
“狄堂主,你沒有想到,你的那些小伎倆,竟然會被一個完全不會武功的小子識破吧。”
袁應軒悠悠道。“你可知,他是洛神府的洛水公子?”奇門遁甲天下無敵的洛神府,想要看破這些小陰小謀,何其簡單。
佑冥則笑笑,看破這伎倆,還真和洛神府的奇門遁甲沒有關係,這人,怕是在他的三合大刀上塗抹了帶有磁性的極細鐵砂,在與人糾纏之時,把鐵砂蹭在對方衣服上,再用力擲出鐵質的喪門釘,打向那些擦有鐵砂的穴位之處,藉助鐵砂的強力戲裡,打入對方穴道中。
這樣的手法,若不是佑冥是穿越而來,怕是一時半會看不出端倪。
既然已經識破了狄青龍的下流手法,佐幽當然要速戰速決。
而沒了之前鐵砂的助陣,狄青龍的喪門釘準確度和力度都下降了不少,已經漸漸處於下風。
狄青龍想要做最後一搏,一把撒出無數暗器,鋪天蓋地衝佐幽襲來,佐幽暗含一口真氣,伸手一接,又用真氣一送,頓時所有暗器盡數被他收納在懷中的真氣流中,只一眨眼功夫,佐幽就不見了蹤影。狄青龍有些慌張。下一刻,佐幽出現在狄青龍的正上方,雙臂一抖,所有暗器真真正正地從天而降,鋪天蓋地而來,狄青龍縱是武功再高,也只能護住頭及身體五個大穴,其他地方,只能被扎的如同刺蝟一般。頓時吐出一口血來。
“大哥!”朱媚在臺下驚呼一聲,連忙和玄武堂主上到擂臺之上扶住搖搖欲墜的狄青龍。
“佐幽受人之託,今日不取你性命,望你好自爲之。”喝,好個離佐幽,對待自己也這般無情,自己都被傷成重傷,還不忘生意上的約定。
狄青龍吐了口血痰在滿是黃灰的擂臺上,被識破了幾輛而被江湖正道人士所不齒的狄青龍自然帶着四象幫灰溜溜地逃跑了。
“小幽!”此時佑冥才脫離鄧瀟寒的桎梏,跑到擂臺上,讓水弄亭點住他的幾個大穴,餵了他一顆療傷丹藥,佑冥小心翼翼地拔出已經有些移位的小器。雖然已經十分小心,可是在小器的尖刃離開佐幽肩井穴的一瞬間,鮮血還是噴涌而出。佑冥立刻用乾淨帕子按住傷口,帕子上沾了洛神府上等金瘡藥,止血效果極佳。
一番忙活,佐幽的外傷都已處理的差不多,只是腿上的小器還沒有□□,佑冥想要動手,卻被佐幽制止。
“佑冥,剩下的,回去再弄吧。”佐幽的手覆在佑冥的手上,雖然力道不大,卻明確地表示了他不想在這裡處理腿上傷口的意思,於是佑冥也沒有勉強。
衆人看了這聽水左使,腿上受了傷,卻依舊行走如風,並沒有瘸拐,都十分佩服。
當佐幽走過袁應軒身邊時,袁應軒停了手中的扇,歪頭表情嚴肅地定定看着他。佐幽微微一頷首,便繼續走過。
擦肩而過的時候,聽的袁應軒輕輕一嘆。然後手中就被塞進一個小瓶。
回到聽水閣的院子,佑冥笑笑地問佐幽,“袁應軒給了你什麼?我看看。”佑冥一把搶過那精緻的小藥瓶。
“哇,九轉生肌膏!”佑冥拿起一聞,就知道這瓶子裡裝的是好東西。“他還真細心,竟然送這麼好的藥。”這九轉生肌膏是御用之藥,當年水弄亭面上被毒箭劃傷,留了個難看的疤痕,還是默默無聞的皇子宮裡那人就是偷了這個給他用,現在纔看不出痕跡的。
“送我是並不想讓我因爲這小傷而影響和他的全力比試的約定。”佐幽倒是不領情。
“小幽,給我看看你腿上的傷。”
“不用了。”
“不用?”佑冥納悶,也是,佐幽那白色的衣服竟然一點在腿上一點血都沒沾到,太奇怪了。
水弄亭不再,不知道是被什麼事情絆住了,佐幽面無表情地擡起褲腿,卻看得佑冥滿眼是淚。
“這是怎麼弄得?”一條腿,肌肉嚴重萎縮,幾乎瘦的只剩骨頭,那小器就嵌在骨頭裡,自然沒有血。
“從孃胎裡帶出來的病,治不好。你就不要傷心了。”佐幽拍拍佑冥的肩膀。
佐幽十三歲的時候,有整整一年沒有去洛神府,正是因爲他這腿疾突然犯了,曾經一位郎中說,這病,要麼不犯,要麼一輩子治不好。
爲了不讓佑冥擔心,也不讓今後會被人看不起,佐幽在能從牀上坐起來的那天開始,就努力修習一種用內力使身體變輕,漂浮在地面上方半寸的功夫。多年以來,看出他功夫的人不少,卻清楚知道他腿疾的人,只有袁應軒一個人。觀察入微的傢伙。
那夜,在仙人潭,彈琴談心之夜,佐幽永生難忘,就是那夜,坐在巨大石頭上撩着水的袁應軒,突然停下動作,用動人心魄的聲調問他,“離兄的腿,似乎不適合在這樣陰溼的地方久坐啊。”
第一次,因爲一個人的一句話而心跳難以自控。因爲這是第一次有人這樣直指他的弱點。殺了他,這是佐幽當時的第一個念頭。
很快地,這個念頭就被他壓了下去,權衡了利弊、未來的合作,以及實力等各種問題,佐幽已經心不在焉地聽袁應軒絮叨了很多他應該注意的健康問題。
然後佐幽就笑了,不是面對渺小敵人的冷笑,也不是對淘淘時那種佑冥式的壞笑,而是真心地,發自內心的欣慰地笑。不知道爲什麼,就只是想笑而已。
“離兄竟然受了這麼重的傷還笑得出來,難道是在想我麼?”袁應軒突然出現在一個人調息的佐幽屋外。
“是,在想後日的對決,佑冥要用多少招來打敗小侯爺。”
“哦?這般有信心是你打敗我?”袁應軒也是個有門不走走窗戶的主,直接從窗戶跳進來,走到桌邊。
佐幽但笑不語。
“狄青龍死了。”徑自坐下,給自己倒了杯茶,袁應軒享受地長呼一口氣之後,慢慢道。
“你猜猜是被誰殺的?”
“官府的人?”
“水弄亭早知道他們是宮裡那人派來的?”
“嗯。”
“怪不得。”怪不得只因爲一句叛逃將軍,狄青龍就被二十個大內高手圍攻殺死。
“理由是他殺了沙於通?”佐幽淡淡問。
“嗯,用他那鐵砂的小伎倆,應該可以一擊刺穿沙於通的心臟。”彷彿死的不是他的人,袁應軒冷靜得可以。
“侯爺似乎對這判詞有微詞啊?”
“當然,不過,既然是那個人的意思,我就先忍忍吧。”袁應軒又喝了一大口茶,卻面色不善,不停告誡自己,忍,現在一定要忍。
成大事者,必忍人所不能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