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清才暗中鬆了一口大氣,知道老丌的營救計劃失敗,剛纔情形全部看在眼中。
尤其列缺雙鉤雖不受自己控制,但畢竟與自己心靈相合,在飛入長眉禁制的那一瞬間,並沒將長眉真人的禁法金霞破去。
只是列缺雙鉤好像芒尾射入禁圈之內,雖一觸就收,但隱隱覺得有些不對。以老丌的性格,一擊不中,就不會第二次出手。他老人家連元神都分化在了自己身上,就算化身出鬥,也不會狼狽逃竄啊。
連忙暗中一瞥龐化成,見這個便宜的妖人師叔此時一臉驚魂未定的慶幸模樣,越發讓蕭清愕然不解?
龐化成可是奉了老丌之命過來的,難道他不知道老丌的厲害?怎麼反慶幸從一羣正教仙人手中遁走呢?
正愕然間,就見龐化成對自己道:“方纔功虧一簣,不過這樣也好,沒有造下大孽。賢侄此去還有遇合,我還需前往南海一行,就在此分手。沙仙子早有安排,賢侄萬萬不會吃虧。就算方纔幾人找上,也不會爲難你。”
龐化成說完,身影一晃就自隱去,只聽一片極爲細碎的破空之聲扶搖直上九重天,一閃無蹤。
心頭卻打定主意,星宿海之行固然失敗,但自己無意知道紫雲宮的玄奧所在,可以馬上前往紫雲宮,反客爲主,降服紫雲三女,收爲妻妾。有黑伽山老前輩借用的兩件至寶和方纔順手牽羊得到的陰雷珠,不愁不能成事。
蕭清纔有些明白過來,龐化成十有八九是不明真相的替死鬼。不過老丌絕對不會幹出這樣雷聲大雨點小的事情。
一想到這裡,蕭清越發膽顫心驚起來,想起老丌指點的雙寶妙用,自然而然朝列缺雙鉤望去。
不等目光掃在仙鉤上,耳中就聽丌南公的聲音道:“賢弟既已出困,未來種種,不用爲兄多嘴,皆在此子身上。爲遮人耳目,僅用先天妙術遙制此子相助,連元神都沒有分化出來與賢弟一見。等賢弟大劫過後,前往仙府一敘。”
另外一個清朗的聲音道:“丌兄高義,小弟感激不盡。改日再去拜會!”
啊!啊!啊!
我真是衰神附體,怕什麼來什麼!
天啊!現在我身體中居然有老丌的元神化身,還有血神子,這不是傳說中三位一體嗎?這是要變身上帝創世神節奏啊!
蕭清在心頭哀嚎一聲,此時身體完全不受控制,唯一剩下就是腦袋可以轉動兩下,不知道爲什麼,腦袋居然還有餘暇吐槽兩句。
шшш _т tκa n _co 此時才真正知道什麼叫想死都難!
我這活蹦亂跳、粉嫩新鮮的小鮮肉,血神子絕對不會嫌棄的!啊啊啊,我要自斷經脈,我要自爆元神!
心念剛轉,就覺得整個人猶如中了定身法般,再也沒有半點動作。
眼前一道赤紅如血的身影站在面前,一股刺鼻的腥氣撲面而來。
“要死還不簡單?我就姑且念在幫我脫困的份上,賜你兵解轉世!”
赤紅的身影若沉若浮地站立在他面前,冷森森地道。
蕭清只覺得腦海中浮現出千百個念頭,陡然心一橫,沉聲道:“反正我已經死過一次了,這時候轉世也於事無補,反是逃避責任。若是前輩真要念這一點小小恩情,那小子就只有一個請求,還請前輩不要對峨眉弟子動手,這是我欠他們的。”
“任人宰割還想提條件?你膽子可不小!”血影不帶一絲感情地道。
“膽子要是小了,也不敢腹誹老丌了。這是江山易改本性難移,上輩子的老毛病,改不了了。前輩法力通玄,又練成血神子,乃是當世數一數二的人物,何需和一羣小輩見識?小子這點微末道行,更不落前輩法眼。剩下的我也不多說,反正我想什麼,以前輩的法力神通,早就知曉得一乾二淨。”蕭清心頭真打鼓,戰戰慄慄地鼓起勇氣道。
小姑奶奶都敢向丌南公頂嘴,自己爲什麼也不學習一下。反正無論說好說壞,既不能欺瞞血神子,又無力抗衡,索性死得有骨氣一點。他想怎麼剁就怎麼剁。
“本座還以爲不害怕呢,原來還是怕得要死,知道怕也沒用,才擺英雄氣概!哈,果然有趣得緊,還想當假仁假義任老兒的徒孫!卻根本不知道,你本命元神早就有任老兒的大衍禁制,纔會一直心向峨眉。本座就不殺你,看你有什麼機緣能如願以償!”
wωw ✿ttκǎ n ✿¢ ○ 血影全身血光一陣起伏,好像想到了什麼好笑的事情。
蕭清心頭一片寧靜,絲毫不以血神子最後那句話有所驚訝,淡淡道:“事在人爲,這一世不成,還有下一世,下一世不成,還可以繼續。生生世世,只要堅持不懈。我終有一世會有所成就的。就算沒有長眉真人的禁法,我依然是同樣選擇!”
血影失笑道:“不就是峨眉正宗,廣成真傳嗎?哈,說起廣成嫡傳,本座倒有一個絕妙的主意,乖乖跪下磕頭吧!現在爲師就收你爲徒,了卻你的心願,豈不是兩全其美?將你嚮往已久的《九天元經》相授,玉成於汝!”
蕭清就見身體再次跪倒在地,恭恭敬敬地磕了九個響頭,叫了一聲師父,才站直身軀。
這樣強收徒弟也成?我蕭清臥雲村一團渣也變成了寶貝?大家都爭着收我當徒弟?這一點都不符合邏輯道理啊?自己身上的禁法是長眉真人下的?難道看一遍書就禁法附體?
腦海中浮現出了無數疑問,卻知道血神子不會解釋這些問題的。
血影好像十分得意,大笑道:“峨眉來玄門正宗,執天下正教之牛耳。我們師徒二人就索性自相殘殺一番,無論你大義滅師也好,還是我拿你當替死鬼也罷。這筆賬都算在峨眉頭上,看看任老兒和齊家小兒如何對外說嘴?”
血神子大人,就你饒了小人一把好不好,我們不要這樣玩,真的會玩出人命的!我還是一個孩子,還沒娶媳婦啊!
蕭清做夢都沒有想到他夢寐以求的事情,會被老天爺以這種荒誕的方式來實現,嘴裡苦澀得厲害。
突然想起一事,朝血影看了過來。
鄧隱好像早知道他的想法,笑着道:“縱使有你師伯顛倒陰陽,和我用玄門太乙潛蹤之術藏匿蹤跡,我出世的消息也瞞不過極樂小兒和嚴家老太婆,不出幾日他們就會邀上兩個老禿驢,聯手找上門來,替天行道。爲師豈會讓他們如願!走!”
血光一閃,就朝蕭清撲了上來。
蕭清看得真切,見那團血紅的光影徑直穿過一直沒有收去的列缺雙鉤,絲毫不受阻礙,徑直透上身來,就不見任何蹤跡。
連忙暗運體內真氣,卻發現指揮如意,完全在自己的控制中。
“仔細看好,爲師就教你入門的第一課——玄門太乙潛光劍遁!意守紫府,抱元守一,好生體悟!”
蕭清只見列缺雙鉤雌鉤略一擎動,就自收回,只剩下雄鉤飛在空中,還不等有所動作,藍光微微一閃,越發變成晶瑩剔透,朝身上一卷一裹,自然而然就身鉤合一,化虹朝空中飛起。
藍虹方一騰空飛起,就憑空隱去,無聲無息破空直入雲霄,甚至連破空之聲都聽不到半點。
蕭清見自身真氣運轉和往日一般無二,僅僅是平和沉穩許多,好像自然而然地按照天地韻律自然流轉,不需要自己全神貫注在仙鉤身上。
開始還未體悟出玄機所在,等仙鉤徑直朝一片黑沉沉的烏雲飛去的時候,才發現玄虛奧妙所在。鉤光不僅連片縷雲煙都未捲起,甚至連聲息都無。且並非隱形法術,而是靠體內真氣控制外面的劍虹霞光,將霞光盡力收斂,僅憑體內太乙真氣流轉,來駕馭劍光飛行。
媽蛋!
原來我學會的劍遁叫狗爬,頂天叫爬劍而不是御劍。
光劍遁就有這麼多學問,幸虧自己沒有捨本逐末去學天書副捲上的法術,不然要想體悟明白這其中奧秘,比登天還難。
修道修道,果然只能靠自己修煉體悟,外人言傳身教,都是似是而非。故此天書所載的心法,皆是大而概之,因人不同。你悟了就是悟了,不悟就是不悟,來不得半點虛假。
光御劍術中就自帶潛光遁形之妙,和仙法中的隱形術看似一樣,其實完全不同。大概峨眉派最著名的有無形劍氣,也是其理歸一,玄妙略有不同罷了。
任何人修道,都會惹來魔牽,不會一帆風順的,只要堅守本心,不違天意,自然可以上證仙業。魔道正宗,只是路數有別,難易不同罷了。無論老丌和優曇大師,都說自己魔難甚多,要想成道,必須經歷三災五劫八難。此時身落魔爪,說不定也是其中一劫。
甚至有可能是天機微妙難測,自己的出現干擾了小姑奶奶的劫難,不入旁門,於是老天爺看不順眼,直接將自己給弄入魔門,考驗一番。自己根骨福緣皆不如峨眉英雲,當然懲罰要重一點,直接弄在天下第一魔頭門下當徒弟。
“徒兒果然是個戲精,居然能領悟出受制爲師,亦是本身劫難之一。那就施展出渾身解數,看看能不能人定勝天,讓賊老天吃癟!哈哈,爲師收下你這徒弟,一點都沒錯!”耳中突然想起鄧隱的聲音,蕭清體內真氣運轉不純,一下將鉤光現了出來。
轉眼鉤光再次隱去,一現一隱間好像有某種痕跡可尋,充滿了玄異的味道。
蕭清一下啞口無言,想反駁都無從說起。
“我魔教最恨假仁假義,口不應心之徒。徒兒用不着遮遮掩掩,有什麼就說出來!爲師既收你爲弟子,豈會隨意加害自己門徒?徒兒要是覺得自己有本事,隨時都可以大義滅師,爲師隨時恭候!哈,賊老天真有意思,弄一個虔心正道無怨無悔的戲精過來,和爲師玩魔高道淺的把戲。想讓爲師魔極生道,歸心正教,做夢!哈哈哈!”
耳中傳來鄧隱貌似瘋癲的狂笑。
蕭清反愣住了,爲什麼長眉真人和老天爺都要安排他過來,給予鄧隱一線生機?度化魔頭的事情,不是佛門大德高僧尊勝禪師這樣的人物乾的嗎?他一個什麼都不會的修道人,又有什麼能力幹出這樣的菩薩行爲?老天爺還真看得起自己!
不過轉眼又釋然,有時候天機微妙,決定一個大魔頭生死的,卻有可能是一個無足輕重的凡人。這還真符合鄧隱口中的道淺魔高之言。自己的這道家三劫之一,還真夠奇葩荒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