顛仙隨讓門下大弟子辛青帶着幾位同門師妹,捧出數十件大小不等的銅戈、鐵矛、玉劍、金刀等兵器器物,分發給場中衆人和門下弟子,每人一件。
蕭清見分發到自己時,是一把小巧玲瓏的古玉刀,只有尺許長短,看上去猶如玩具一般,連忙稱謝。
不料還不等收起,就見主人門下雙胞胎弟子慕容昭、慕容賢走了過來,帶着少許難色地道:“小道友,能否用這顆鐵星交換你手中玉刀,與我妹妹手中的配成一對?”
蕭清見一女手中持着另外一把同樣模式的玉刀,一女手中託着一顆寸許方圓的東西,呈六角形,通體漆黑無光,外形如海星差不多。
當下瞭然,笑着應諾。
姐妹倆道謝之後,歡天喜地地接過蕭清手中的玉刀,將鐵星遞了過來。
坐上的玉清師太微微搖搖頭。
鄭顛仙輕笑着道:“此番取寶,仗着九疑鼎之力,將藏寶最多的第一層一掃而空,比預訂多取了近一倍。幾件前古至寶也提前出世,福緣略差,就失之交臂,更有奇禍。座中三劫已滿,福緣深厚的僅寥寥幾人,能承受此物。我那徒兒將燙手山芋甩出去,可是因禍得福,且那東西更有一層未來因果,也算是物歸原主。”
蕭清不等坐下,微微一轉頭,就見小姑奶奶手中拿着一個形如穿山甲似的鐵塊,不禁神思一陣恍惚。
這……這好像情形不對啊,小姑奶奶的離合五雲圭,他可記得是堂上幾位師長之一送的。爲什麼這次是自己取到手中了?
難道天意微妙到了如此地步。
不過這次元江取寶,多了峨眉之秀金石英雲,分發的至寶也多了幾件,次序打亂了,結果又陰差陽錯地對上了。
正尋思間,就聽座上的恩師楊瑾道:“鄭道友盛情難卻,那我就取這把金鉞。此物上的花紋樣式形狀,正與古篆中的餘字相合,看來是與座中的英男師侄有緣,此物就送你,算是師叔的一點心意。”
蕭清差點一個踉蹌跌在地上。
這兜兜轉轉果然全對上了!老天爺的安排簡直鉅細無遺,根本不會出錯。自己知道的,本是英男先得金鉞,師父又贈五雲圭。現在顛倒過來,多半和自己也有一點點關係。
因爲小姑奶奶已經從自己的大嘴巴中知道離合五雲圭的存在,纔會特意將五雲圭先取在手中,不料該是她的,還是她的。
拿眼斜瞟了剩下的幾位峨眉之秀,見周輕雲和李英瓊因有仙劍隨身,各自得了一件毫不起眼的東西。
金蟬石生二人,則是被顛仙門下女弟子故意塞了兩把笨重無比,長約丈許的鐵矛,再加上鏽痕斑斕,矛高人矮,一人持一把越發顯得滑稽。
周輕雲瞟了這邊三個身高年紀都差不多大小的淘氣精,再加上蕭清肩膀上一對燒火棍,越發顯得不分上下。
忍不住小聲對餘英男道:“你看,這三個站在一起,就活脫脫的三個小乞丐,不知道從哪裡偷了東西,逃竄過來的。”
此言一出,全殿都笑成一片。
楊瑾微微一搖頭,對蕭清道:“清兒,爲師還要在庵中耽誤個把時辰。你離家數年,此時又近在咫尺,就讓你先回去看看,一個時辰後趕過來。今日一見,十年之內,隨我學道,不許再返臥雲村回鄉省親,更不許與任何塵世間的親朋好友見面,以免擾亂道心。”
蕭清心頭暗歎,知道師父可是給足了自己面子,不在衆人面前丟臉。言下之意當然是不許自己插手兄嫂之事。
旁邊的金蟬石生也正欲跟去,卻被周輕雲拉住,笑話道:“你們兩個不是自誇武藝高強嗎?就讓你們替大家表演一場雙槍對戰,看看你們能不能舉得動才偷來的破銅爛鐵?”
金蟬石生氣呼呼地道:“對戰又有什麼好打的,不如我們兩個男孩子和你們兩個女孩子比試一下,二對二,看看你們的紫青雙劍厲害,還是我們的神矛厲害。只許用武功,不許用道術!”
“比就比!”
李英瓊也存心見識一下廣成至寶的威力,拉着周輕雲就走下殿來,擎出紫郢劍,和周輕雲站在一起,擺出武功架勢。
衆人也都來了興趣,齊聲叫好。
蕭清倒是不理會殿內的熱鬧,走出前面的石臺,將腳一點,化爲一道尺許長短,奇亮無比的藍色光虹,朝對面不遠的山崖飛去。
人在空中,蕭清才發現一件讓他細思極恐的事情,他四處折騰拜師學藝,結果兜兜轉轉了大半天,最後學道的地方就是在家門口的廣成金船中。
老天爺還特公平,他插手放了哥哥嫂嫂,於是他就頂上來繼續受罪,一點不比當獸奴差。
還真是咫尺天涯,天人之隔!
要是村裡人知道他就藏身在前面的元江中,會是如何一個表情?
蕭清一瞬間就決定筆削春秋,什麼都不說,先去找叔父蕭逸,透露一點兄嫂的內情,再做打算。
心頭卻隱隱知道,兄嫂被自己和血神子這麼一折騰,無論成功失敗,都得付出一點代價,幸虧有師祖神尼芬陀用佛法相助,才能轉危爲安。不許自己相見,也是大有道理。
遁光迅速,眨眼就到臥雲村的後山偏僻之處,方隱去光華降落地上。
見前方山洞走出兩人,在竹林中小聲議論:“師父今日可謂雙喜臨門,蕭璋蕭玢兩位師弟難滿歸來,還學成了一身劍術本事,算是一家團聚,否極泰來。”
另外一人微微嘆息一氣道:“可惜師母這幾日有要事,不能前來。不然就能開啓此洞禁法,讓洞內的三位小師弟兄弟姐妹團聚。”
方纔那人笑着道:“你看璋弟方纔用了不少力氣,也不能破除師孃的禁法。可見師孃纔是最厲害的,就不知道我們這幾個弟子,什麼時候能有機緣也能出山拜師學道。”
另外一人低聲道:“難道你也想學毛弟他們兩家一樣,一去就音訊全無。那三個自作自受,倒也罷了,卻連累毛弟也一起失蹤。要是毛弟有什麼長短,就算將那三個冤孽碎屍萬段,也難解心頭之恨。”
蕭清再也忍耐不住,現出身來,走了出去,苦着臉道:“能不能說點好話?什麼叫三長兩短?說得我好像短命鬼一樣,你難道不知道,四太公早就說了,我福大命大,不會遭橫死的!哼,本來還想替你們介紹兩個厲害師父,現在免了!”
一個年輕漢子一個箭步,竄了過來,重重一拳打在了蕭清的肩膀上,然後雙手一探,將他攔腰抱起,歡天喜地地道:“毛弟,真的是你?!你……這幾年去哪裡了?”
蕭清被那男子舉在空中,愁眉苦臉地道:“也沒多遠,就在江邊,只是沒法子回來。郝師兄,吳師兄,能不能懇請你們一件事情,將叔父帶過來,最好不要驚動任何人。我有兩件要緊的事情給叔父說,事成之後,必有重謝。”
舉着他的男子正是蕭逸的徒弟郝潛夫,後面年紀略長,甚至穩重的則是蕭逸的二弟子吳誠,兩人素來和蕭清交好,聽他這麼一說,越發奇怪。
郝潛夫上下打量了一下他身上的道袍,驚聲道:“就在江邊?沒法子回來,難道是師孃將你救出來的?你見過師孃了?”
嬸孃倒是沒有任何法子,嬸孃的師父還差不多。
不過蕭清也不分說,點點頭道:“差不多吧,還請兩位哥哥快點將叔父帶過來,最好不要驚動任何人,等下我還要去嬸孃那邊回覆師命。”
說時,輕輕從赫潛夫手中掙脫下來,對兩人又是拱手又是作揖。
兩人一聽,也不多說,對着他道:“剛纔說的話可得作數,我們就去!”
蕭清手掌一舉,擺出一個烏龜爬的姿勢,笑着道:“不作數就是這個!”
兩人展開身法,就朝前村飛馳過去。
蕭清回頭看了兩眼後面的山洞,看出有嬸孃的仙法禁制,知道是嬸孃這位愛兒慈母放心不下三位子女的安危。
又值元江取寶,羣邪齊聚,唯恐被看上擄走,才用禁法關在洞內。
嗨,叔父一家五個子女,全部因爲牽扯上了廣成至寶,皆死於非命。
無論用什麼法子,都得拯救兩個出來。就不知道嬸孃是如何想的,懷璧其罪的道理應該明白,大概是太過於疼愛子女了,才最後全給禍害了。
片刻之後,一位氣度凝重,儒雅非凡的中年男子快步走了過來,身後跟着郝潛夫。
蕭清見二人一道,揚手飛出一片金霞,將兩人籠罩其中,金光一閃,就連同身形一同隱去。
蕭清正欲下跪見禮,蕭逸一把將他拉起,驚聲道:“清侄也學成一身道法,爲何不去前面與相見?璋兒玢兒今日也迴轉,再加上清兒,可謂是三喜臨門。”
蕭清苦笑道:“叔叔,侄兒此來,要說之事,不僅和前面的兩位表兄有關,就是洞內三位表姐表弟也在其中,故此用太清神光遮蔽,免得兩位表兄知道,又恐怪我多事!叔父聽後,可得自己拿定主意,不妨和嬸孃說說。”
蕭逸越發大奇,想了一想道:“你是從嬸孃那邊過來的?方纔我聽潛夫說你被霜妹所救,才行脫困,你有什麼話,不妨告訴你嬸孃纔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