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的一聲。
白毛鼠一個炮拳將斯普林特轟飛後,吐了一口含在嘴中的淤血憐憫的道:“大師,你終究是老了。”
滿身是血的斯普林特躺在地上大口地喘着粗氣,他終究是老了。
雖然可以憑藉着自行開發的一種秘術讓自己的身體在一定時間內保持在巔峰狀態,但畢竟和年輕的鼠人僧侶不同。
秘術是有時限性的,時間一過,他的身體機能就會大幅度下降,再也跟不上對方的速度。
所以最後那一下,他被打得很慘,至少有三根肋骨斷掉了。
斯普林特既是欣慰又是憤怒的看着向自己一步步走來的白毛鼠,嗓音沙啞的吼道:“你這個該死的混蛋,當初我說的話你都沒有聽進去嗎,你這樣做只會把你的族人都拖進深淵的,你死了無所謂,但不要把所有的莫德海姆鼠人也都脫下水,你這樣做只會將他們的希望和未來都一併吞噬掉的!”
白毛鼠笑了笑,看着不遠處的龍脈術士。
後者正抱着膀子看着這邊,身上的護身火焰正隨着溶洞裡的小風兒搖擺着,舞動着,整個人就好像是一支碩大的火炬般在那迎風招展,倒映得他身後洞穴牆壁上的陰影,好似是全魔亂舞一般。
“大師,你一直說我們是先行者,是先驅,可先驅者,不是一味的隱忍和妥協,而是要有人站出來向迷茫的族人指明方向的,雖然這樣會死很多人,但總要有幾個傻子站起來,而且,”白毛鼠一直平靜的臉上露出了痛苦的淒涼笑意道,“你覺得,咱們的主上會在意這些嗎,起初我還不明白,但和大師您交手之後我才反應過來。”
斯普林特嗑着血,顫顫巍巍的爬起來道:“你明白過來了什麼。”
白毛鼠看了凱爾一眼後,低聲近乎是呢喃道:“咱們的這位主上,是瘋的啊。”
斯普林特瞳孔猛地一縮,雙手橫欄架住了白毛鼠的一記鞭腿,反手一把抓住。
同時,全身開始發力,渾身上下的毛髮倒豎起來,隱藏在皮毛下的肌肉如同發狂的蚯蚓般開始蠕動膨脹,蒼老的軀體變得越發強壯魁梧起來。
白毛鼠面色一變,空出的一手兩腳和一根尾巴頃刻間,化爲無數道殘影灑在老鼠人斯普林特的身上,帶出無數的鮮血與碎肉,但斯普林特卻死死的抓住白毛鼠的那一直手,雙腳腳趾死死的抓在地上,而身後那一根已經粗壯的比成年人大腿還粗的鼠尾如同一條活過來的蟒蛇般緩緩擡起,尾巴尖處正閃爍着金屬般的色澤。
這一邊。
凱爾正打着小哈欠看着面前肉眼已經能看到的戰鬥,雙方拼殺到現在已經要接近尾聲。
先前,兩者爲了儘快解決掉對方,都是在以快打快,只是,兩人都是高等階的暗夜武僧,持久力和爆發力都幾近相平。
而且,兩人的路數和招法都是一脈相承,一個仗着年少拳壯,一個憑藉經驗豐富,最後依舊變成了持久戰,戰鬥一直拖到了現在。
而時間拖得越久,外圍被釣出來的“魚兒”也就越多,現如今,已經有被編入到戰鬥序列的原生鼠人們開始成隊的進行闖關。
只不過,負責在外圍警戒的鼠人也從一開始不擅長正面戰的奔行鼠殺手們換成了身披鐵甲的駭鼠戰士們。
對於這些冷酷殘忍的劊子手而言,只要沒有凱爾親自下達的指令,無論誰來都是——殺無赦!
可惜的是,白毛鼠的這一次來,並不是有預謀有計劃的,反而更像是即興或是個人衝動的行動,就這麼傻愣愣的走過來,然後要挑戰或者說是要公然行刺凱爾。
這讓凱爾感到既欣慰又遺憾。
一個種族,或者是一個民族,當一個在當下社會體系中處於所謂的精英階級的存在,不再是純粹的爲自己,而是因自己同胞的待遇不公而感到憤怒和反抗時,說明這個種族的魂還沒有死,那這個種族是有希望和未來的,其潛力也是無限的。
而這些精英將是這個種族的最後的尊嚴和脊樑,而凱爾只要將這些人一網打盡,就可以一勞永逸,將原生鼠人們徹底的融入到屬於凱爾他自己的莫德海姆鼠人體系中,融爲一體或者是成爲養分。
這也是爲什麼當初他沒有直接殺掉斯普林特,卻有意無意的挑釁和侮辱老鼠人的原因。他就是把這個在原生鼠人中有着威望有勢力的老鼠人當做標杆和靶子,揪出那些吃他的飯,卻還想着搞叛亂的鼠輩們。
“我想眼前的這個局面,你應該早有預料吧。”海姆看着凱爾問道,“爲什麼不提前阻止這一切呢,以莫德海姆如今序列鼠人的武裝和力量,暗自消除掉這些不必要的損耗和不穩定的因素應該很容易吧。”
凱爾看都不看對方一眼,這個問題他根本就不屑去回答,對於一個魔幻版的人工智能而言,搞搞科研也就算了,還想插手政治?
你是想當個人了麼?!!
海姆看凱爾不說話,又笑了笑說道:“其實你不說,我也知道,以你多疑的性子,之所以沒有徹底消除原生鼠人的根本原因就是,你同樣也不信任序列鼠人,甚至也不信任同你靈魂綁定後的‘我’,對吧,你做什麼事情都喜歡留一手,準備一旦某一方超出了掌控就能迅速被反制。”
這回,凱爾轉過頭認真的看了海姆一會道:“你知道不知道,這個世界上有多少人是因爲死於話太多。”
“但我不是人啊。”
“呵呵,你的行爲卻讓我感覺你像是一個人,而且是我所熟悉的某個人。”
時間在這一刻好似停滯,空氣中變得凝固了起來。
站在一旁,負責現場解說的鼠人刺客看到主人對着空氣“自言自語”後,又不着痕跡的退後一步,現在雖然已經不需要他再解說,但莫名的,他就是想說點什麼。
良久,海姆輕笑了起來,攤開雙手道:“那真是再好不過了,從我被製造出來的那一刻起,我就有一個目標,那就是成爲一個真正的‘人’而努力着,能說說我像誰嗎。”
“我看你像個憨憨。”凱爾嘴上惡毒的吐槽着,但面具下,臉上卻是一片陰霾。
“砰!”
不遠處,斯普林特兩人的戰鬥也終於到了尾聲。
隨着一記擺拳,一道人影也終於跌倒在地上,爬不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