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不成這人是尿急了?”南川先生看着那飛快奔走的下人,十分的不理解的都喃着,但轉眼他便將視線回到了淳歌的那張紙上。 紙上的這十四個字,少了幾分蒼勁有力,倒是多了一縷豪邁的飄逸,南川先生不難猜出淳歌是在醉酒的時候隨意寫的。都說酒品即人品,這解元公在醉酒之際仍然忘不了刁難自己,南川着心中也算是對淳歌有了份瞭解。
回到這張淳歌送來的紙上,南川還是要微微皺皺眉頭的,不愧是當今最富盛名的才子,他敢擔保淳歌這可不是鬧着玩才寫的,絕對是一首小詩,至於該怎麼念倒還真要費些功夫了,然而南川先生什麼都沒有,就是時間多,他有的是時間來猜。
就在南川先生絞盡腦汁的時候,淳歌的酒醒了,而宿醉的後果便是第二天的頭昏腦漲。淳歌在刺眼的陽光中,慢慢地睜開了眼,昏昏沉沉圍繞着他的腦袋瓜子,他不禁揉了揉自個的太陽穴,他很想努力回想一下自己到底喝了多少的酒。誰知道對於昨日的記憶,就像是沒發生過似的,竟是半點沒有,這下淳歌呆了。看着自己煥然一新的中衣,淳歌着實想不出是誰有那麼大的膽子敢幫他換衣裳。
話說淳歌爲人謹慎,自己的私事皆是有自己打理的,除非是阿奴在,否則誰也別想近身伺候淳歌,淳歌對自己這個在外人眼中身爲奇怪的習慣,找了一個特別好的理由,美曰其名,一人不掃何以掃天下,故此他須得自己努力,來激勵自己。不管別人信不信淳歌自己反正是信了,其餘的人也不好說些什麼,自是不去插手淳歌的事兒。
其實淳歌阿奴這倆人都知道,淳歌這是未免身份泄露有意爲之的,可昨晚確確實實有人換過了淳歌的外衣,淳歌完全不能保證自己的安全,正當他眉心緊皺的時候,一個聲音如天籟般傳到了他的耳中。
“是不舒服嗎。”阿奴剛從廚房回來,他尋思着淳歌這個點也該醒了,於是他做了一壺酸魚湯用來解酒這自然是再好不過的。哪知他一進門就見着淳歌捂着腦袋,一臉沉思樣子,阿奴以爲淳歌是頭疼,也來不及多想放下魚湯,便是幾個大步跨到了淳歌的牀前。
“你回來了?”淳歌驚訝地看着阿奴,前幾日他得到消息說是阿奴仍然還在京中,這才幾天光景阿奴就到了柳護城,吃驚的同時淳歌也是如釋重負了,瞧見了阿奴,淳歌便知道了昨日照顧自己的定是阿奴無疑的,他的身份也算是保住了。
“嗯。”阿奴接過淳歌的手,熟練地幫着淳歌揉起太陽穴,說道:“昨日到的。”
“啊?”淳歌忽然有個預感,保不定昨日就是阿奴將他帶回來的。
“昨日公子喝的實在是多了,幸好阿奴趕到,否則公子就要留宿他家了。”阿奴的表情依舊是那樣的木訥,可這話中卻是直溜溜的委屈。
“這不知道有你,纔多喝了幾杯嘛。”淳歌尷尬地咳了咳喉嚨,用左手擦了擦鼻子。
阿奴手上動作不停,淡淡說道:“昨日公子還不知阿奴回來了。”阿奴清了清嗓子,補充道:“況且,公子似乎不只是多喝了幾杯吧。”
“啊”淳歌一愣,小腦袋一晃,迷濛說道:“是嗎,哎呦哎呦,頭暈了,記不得了,記不得了。”
阿奴立在一旁心道:每每到了理虧的時候,公子何曾不耍賴。不過誰叫阿奴就是吃定了淳歌這套,他也只能是認命地端來了那還冒着熱氣的酸魚湯,背朝着淳歌說道:“公子,洗漱的東西阿奴已經換新了,你趕緊起牀,阿奴做了酸魚湯,好讓你醒醒酒。”
“哦。”淳歌小嘴一撇,一個打挺很是麻利的起牀了,胡亂的擦抹了幾下,便衝到了椅子上,眼巴巴的盯着阿奴,他可是早就聞見了魚湯的香味,嘴饞的緊呢。
阿奴的表情還是不太豐富,只不過他還是拿起了小碗,從那一鍋湯中舀出了最精華的部分,遞給了淳歌。
“嘿嘿”淳歌很鬼很鬼地笑了兩聲,迫不及待地接了過來。昨日大部分時間都是用在喝酒上,他可是餓了許久的肚子,加之很久沒有嚐到阿奴親手做的膳食,他甚爲懷念,所以他也算得上是早就飢腸轆轆了。
狼吞虎嚥了幹掉了一大鍋後,淳歌擦着嘴問道:“我昨日可有做什麼出格之事啊。”淳歌還是挺相信自己的酒品的,但以防萬一,淳歌還是問一下比較保險。
“額”阿奴思考了一下,最後還是判定了淳歌半夜那場鬧騰算是出格的事兒,他可不說廢話,從懷裡掏出一張紙,紙上的內容正是淳歌昨日叫人送給南川先生的,他交給淳歌,說道:“昨日夜裡,你寫了這樣子的紙,給南川先生送了去。”
“這張?”淳歌眉毛一挑,他怎麼不知道啊。
淳歌還是接過了紙,仔細看起了上面的內容,頓時他有一種拍死自己的衝動啊,真真是作孽呀,他怎麼看不懂啊。
“這真是我寫的?”淳歌擡頭,不敢置信地問道。
“如假包換。”瞧着淳歌緊盯自己,阿奴面上一紅,轉過頭去回答道。
“啪”淳歌一掌子拍在自個的額頭,無力道:“南川先生,你可一定要懂啊,不然我可就跌份兒了。”
淳歌是真的記不起自己爲啥子寫這玩意兒了,只盼着南川能琢磨出格子醜寅卯的,也好讓他有個臺階下。
南川先生是與司馬舒同時期的天才,淳歌這點小玩意兒,自然是難不住他的,此刻的他已是想出了淳歌那小傢伙的用意,心中還不住地誇獎呢。
南川先生解讀出來的是一首七言的小詩,寫的是:
賞花歸去馬如飛,去馬如飛酒力微。
酒力微醒時已暮,醒時已暮賞花歸。
倒也是首應情應景的好詩,虧得淳歌能想出這麼個法子,南川先生心中對淳歌的喜愛又在不知不覺中暴漲了好幾星,他與估摸着淳歌過幾日還是會來的,也琢磨着想個法子,爲難爲難淳歌,倘若淳歌通過了,那便是他出山的時候到了。
遠在通判府的淳歌自是不知道,過幾天后等待他的是一場考驗,他現在正興沖沖地將慕容夜這廝從別人家接回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