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不可能。”蘇佑禮極盡瘋狂,這個李虎可是南王從山匪堆裡帶回來的,怎麼可能和淳歌一塊長大。
“無論如何,你們,本世子是絕不會放過。”蘇佑禮捏緊了自己胸前的衣衫,只要他能出去,他便能活下來,他們南王府還有很多的兵馬,他的父王還需要他的支援。
“世子,你不會還想着,要逃出去吧?”李虎嚴肅的臉上露出小時候的憨笑。
“依我看,世子不僅在想要逃出去,更是想着要去找南王。”淳歌一瞧蘇佑禮那不停運轉的眼珠,他便知道,這個人還沒有絕望。
“世子,南王十萬兵馬已經歸順皇上了。”李虎不僅是淳歌的摯友,他更是蘇見豫安插在南王身邊的棋子,當年是淳歌將李虎推到蘇見豫前頭,蘇見豫在經過考覈後,果斷地將李虎收入囊下,最後安排到南王這兒來。
“南王,這世上還有南王這個人嗎?”淳歌撇嘴一笑,南王,南王府都要滅亡了,更別說只有孤身一人的南王了。
“你們將我父王,怎麼了?”南王是蘇佑禮最後的期望,他的最後一根弦便是南王,在他的心中,南王便是他的神,可是這個支柱在淳歌的言語言語間似乎將要倒塌。
“南王謀反,你說本官身爲禮部尚書,應當如何?”淳歌含着笑意反問道。
“官淳歌,官淳歌,你你。”蘇佑禮不服啊,他們南王府謀算了數十年,就毀在一個連而立都沒到的男子手中,他不甘心啊。
“世子,人最怕的便是輕敵,南王與你,便是犯了這個錯。”淳歌從來都不會看低他們。甚至他寧可高估一個人,也不願藐視一個人,因爲現在的他禁不起失敗,更禁不起失去。
“是。是。”蘇佑禮的嘴角溢出鮮血,他似是回想起自己的一生,風光無二卻也虛度了一生,只是倘使再給他一次機會,他定要手刃了淳歌,定要成爲真正的太子。
蘇佑禮的眼中泛出了不甘,還有極致的恨意,他盯着淳歌像是要將淳歌的相貌記到腦中,即便是到了地府也還報仇。
“官淳歌”蘇佑禮顫着手指着淳歌,沒有了惡狠狠。反倒是平靜,死寂般的平靜:“你的下場絕不會比我好,你,你”蘇佑禮的話,還未說完。便嚥了氣。
淳歌冷眼看着,心中不由得一顫,的確,他可以安排所有人的下場,唯獨是他自己,他的命掌握在一個無視他生死的人的手中,他的最後。又將是如何。
“小歌,你怎麼了?”李虎見淳歌愣在原地不說話,問道。
“沒什麼。”淳歌微微低頭,朝着那些躲到了一邊的士兵說道:“來人。”
“末將在。”這支隊伍的將軍,幾步便竄到了淳歌跟前。
“將逆賊的首級砍下,隨我進城。”淳歌閉上了眼。西南的事兒,總該是改一段落了,沒來由的,他很想見到林洎。
“虎子,你先回去。別叫人看見了。”淳歌與李虎的關係是沒人知道的,就連蘇見豫也不知道淳歌與李虎是老鄉。
“好,你自個當心。”李虎與淳歌一個熊抱,便毫不猶豫的轉身離開了。
淳歌在李虎走後,過了許久才緩步走出軍營,他最恨的便是軍營,每一次的戰爭,他每一次的風光,背後的卻是無數人的血與淚,他累了,沒什麼能支撐着他,非戰不可,他的心找到了歸宿,渴望着寧靜。看着士兵將蘇佑禮的首級裝到匣子裡,淳歌想起了蘇佑禮的話,其實他也會怕,他怕他會變,變得連他自己都不再認識。
淳歌踏出的每一步,便是一次糾結,每一步便是一次猶豫,然而當他邁出軍營的那一刻,所有情緒都隨風而散。宇文啓復默默地跟在淳歌身邊。
“主公,你的身後,有太多的人,太多的勢力,誰都能動搖,你不能,誰都能猶豫,你不能,誰都能放棄,你不能。”宇文啓復深知南方這攤水的深度,若是淳歌有了退意,那麼他們這一幫人,這十多年又是爲了什麼呢?
“我,”淳歌的手掌,緊緊握起,彷彿用盡他畢生的氣力,他冷靜的一句:“知道。”
“您沒有錯。”宇文啓復早就不將淳歌當成是在他門前喝酒的少年了,淳歌這些年的所作所爲,無論是強勢的,還是不得已隱忍的,所有的一切都令他歎服,這個獨自成長的男子,是他將追隨一生的人。
“爲了生存,爲了強大,誰都不會有錯。”宇文啓復的眼中一片清明:“與其讓弱者活着受苦,不如讓他們早登極樂。”
“先生,敢問,強者之強,又是爲何?”淳歌從前一路地往上走,只是爲了成爲蘇見豫的助力報卻那養育教導之恩,可這一切都被推翻,他第一次感到迷茫,除了生存,除了保護官家以及那些勢力,他爲什麼,要成爲強者,爲什麼要踏着無數人的鮮血上前呢。
“爲心中所想,爲一展抱負,爲天下而謀。”宇文啓復自幼聰慧,心中的抱負也非同常人,奈何時運不濟不能一展抱負,過了大多歲月的隱居的日子,最後被淳歌說服出山,更爲淳歌打理秋葉樓,爲淳歌在南方實力的擴充立下了汗馬功勞,雖不是官員,但他在南方的地位也算是舉足輕重的。
“先天下之憂而憂?”淳歌一聲哂笑,嘆息道:“此乃皇者之職也。”
淳歌依稀記得十多年前,趙賢曾說過的,上對王者,下對百姓,都自有其定律,淳歌當時還曾鄙夷過趙賢,現在看來,比起淳歌來,趙賢更適合做一個官員,一個稱職的官員。
“主公怎會有如此想法?”宇文啓復有些驚訝,他認識的淳歌,意氣風發,從不自我懷疑,對他人動起手來,也是毫不留情的,可現在確實一步三思,當然淳歌謹慎一些也未嘗不可,然而太過謹慎就會變成懦弱了。
“從前,我以爲,我做的我想的,爲的是上者,是爲了百姓好,我背後的一切,都是合理存在的。”淳歌從前天真地想着,自己的一切勢力相當於蘇見豫的勢力,但是知道今時今日他才知道,原是他想得太過美好了。
“我從沒想過,有一天,我要爲了保護我所建立的南方、官派、官家,費盡心思,我也從沒想過,我與皇上之間剩下的,是無盡的猜測和試探。”淳歌深吸一口氣,他與師傅之間,當真就只有虛與委蛇了,所以他累了,不想再爭,不想再鬥了。
“主公,你可知道我等爲何追隨於你?”宇文啓復一本正經地問道,他們這些淳歌的幕僚都是在淳歌成長階段認定淳歌,繼而追隨左右,多年來不曾有絲毫的動搖。
“這,我倒真是好奇。”淳歌求人之時投其所好,不求這些人會投靠於他,但求他們不與他爲敵,但是奇怪的是,所有的人竟一致地選擇跟隨他,直到今日。
“主公心懷天下,你雖不說,但我們都是知道。”淳歌的心善,這是有蘇朝廷中,鳳毛菱角的官員,淳歌每一次的大動作,嘴上說的都是報仇,是自私,但實際上收益的卻是百姓,這也是淳歌能夠深得民心的原因,正所謂夫唯不爭,是以不去。
“得先生相助是淳歌的福氣。”淳歌對宇文啓復報以感激的一笑,在他的幕僚中,南川先生算得上是一箇中流砥柱,也正是因爲有這一批人,才能讓淳歌毫無顧忌地在京城拼搏。
“我等因主公纔有一展所能的機會,說到底該是我等感激主公。”南川先生之所以比其他幕僚更得淳歌歡心的原因,便在此處,他從來都是點到即止,讓人覺着與他談話,是一種享受,而不是說教。
淳歌的心一沉,停下了腳步,合上了眼,遠方的陽光淡淡的,灑在他的肩頭,淳歌粲然一笑,望着不遠處,即便是心中有太多的壓抑,總歸是有一個人,在京城等着他,他很快就會回到那人身邊。
夜幕降臨可南城卻是燈火通明,南城知府宋傑下令全城的百姓必須到街上狂歡,美曰其名促進南城的交流,正在這時,淳歌帶着東南的軍隊潛入南王府。
“大人,五千三百人已全數到齊。”以爲蒙着面的大將,恭敬報道。
淳歌擡頭瞧着南王府的牌匾,還是如初見般耀眼,可是很快,這金碧輝煌的地方,便會變了模樣。
“動手吧?”淳歌背過身去,這樣的事兒,他也是第一次做,但是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他不能爲自己留下禍患。
“嘀嗒,嘀嗒。”經過漫長的半個時辰,南王府傳來嘀嗒聲,那是刀尖上的鮮血,落在地上的聲音,突然,天空中飄起微雨。
“稟告大人,南王府三百餘人,無一生還。”半個時辰的廝殺,早就讓安靜的南王府變成一片死寂的地方,他們是軍人,第一次將刀落在有蘇人的身上,但是他們不會後悔,因爲這是淳歌下的令,但凡是淳歌所說的,那便是至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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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這個月的更新,可能要延緩了,小陳在別的地方實習,有點忙,但是小陳一定會抽出時間更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