淳歌的一趟杭城之行爲他省去了書院的很多不便,更是讓南方的衆人明白了一個道理,什麼叫瘦死的駱駝比馬大。辭官後的淳歌不但沒有如衆人想象中的意志消沉,反倒是操辦起書院來了,這一書院更是請來了司馬舒先生坐鎮爲副院長,而北方大儒王公亦是成爲書院的客座講師,南方第一首富夏之流乃是淳歌書院的投辦者,遺留下來的兵士則是書院的守護者,身爲天下最爲考試的讀書人官淳歌自然而然是書院的院長。如此陣容,彰顯了淳歌這麼些年苦心經營的人脈,橫跨南北,縱橫各業。
果不其然,當青山書院開遠招生之時,天南地北的學子慕名而來。青山鎮不過是個小地方,怎麼可能將慕名的士子全部收下呢,如何招收學員成爲淳歌開辦書院以來的第一個問題。說來也是好笑,人家辦書院,怕的是沒人,淳歌倒好,他這邊是人太多了,需要刪減。可大部分學生的背後都是有權有勢之輩,拒絕任何一個都很有可能得罪其身後的家族勢力,因此天下喜好看熱鬧的人都搬了條小板凳等着看淳歌出糗。
怎奈淳歌依舊是那個無所不能的淳歌,這樣的問題淳歌稍稍一擡手便解決了。
人家青山書院發表聲明,無論是七八歲的稚子,還是十七八歲的學子,只有在通過青山的考驗之後,纔會被認可爲青山的學生。一時間這入院的考試內容成了天下人討論的熱門,像什麼詩詞歌賦自始至終就沒見着身影,反倒是一個個道德和人品的考驗層出不窮,像什麼幾個學子之間的同甘共苦,面對弱勢人羣時的帶人處事,只要你通過了,青山便會派人將你接過去,許多學子連自己什麼時候通過考驗都不知道,就迷迷糊糊地進了夢寐以求的青山。
爲此青山學院招收的第一批學生。倒不是些才高八斗之人,更像是普通的學子。大部分的人都在嘲笑淳歌是撿了芝麻丟了西瓜,可淳歌卻愣是沒有迴應,因爲淳歌的冷處理。讓青山書院淡淡地退出了人們的視野。
一個極其平淡的日子,塵封許久的青山書院正是開院了,淳歌以及所有青山書院的講師悉數到場,王公,夏之流。東南有些名氣的人都爲淳歌捧場,這聲勢是非一般的大。
而淳歌看着那一張張鮮活且年輕的臉,並沒有格外地興奮,保持着他一貫的雲淡風輕。
林方將淳歌推到最高處,淳歌面朝衆人,清淺一笑:“今日能與諸位相逢在青山,是我官淳歌的榮幸。”
簡短的幾句客套話之後,淳歌看着那些一臉茫然的學子,問了一個出乎意料的問題:“在諸位之中有七八歲的稚子,以後束髮的少年。零零總總越是五十餘人,諸位或許不知,在最初足有千餘人願來我青山就讀,而我青山獨獨招了諸位,這又是爲何呢?”
淳歌這問題可是困惱了一衆學子的大問題,他們也不是很清楚,若是比才華,那幾個被青山拒之門外的人都是小有名氣的才子,若是比家事,好些個達官顯貴的子女被隔在這道高牆之外。他們還真就不知道自己有何德何能。竟入了這眼高於頂的院長的眼。
“先生,我也很好奇這個問題,和我一起報名的人,他的文章做得比我不知好上多少。可青山卻招收了我?”一個十二三歲的少年,在靜寂的人羣中脫穎而出,說出了內心最真實的想法。
“是啊,世上的人千千萬萬,我怎麼就看上了你們呢。”淳歌坐在輪椅上環顧衆人,笑道:“但你們可知曉。書院可成就一個人的學識,卻不能造就一個有擔當,有責任的人。”
“於一個心性歹毒之人而言,學識是他手中殺人的利刃,一旦出鞘必然見血。”淳歌朝着那孩子和藹一笑,道:“而我青山書院並不願做這些人的磨刀之石。”
“凡我青山學子,絕不存害人之心,絕不行傷人之事。”淳歌環視衆人,見許多學子的臉上露出了哂笑之意,人無害虎意,虎有傷人心,在如今這個世道,不傷人不害人的人,便是被人欺辱之人。
“然”淳歌雙手緊握輪椅,借力而立,背手而戰,坦然道:“我青山書院之人,並非軟弱無能之輩,以德報怨,何以報德?”
“故而,我青山所教之學子,不動則已,一動必驚人。”淳歌成功地看到了所有人驚訝的模樣,接着道:“我青山所教的便是如何一鳴驚人,所願傳授之人,也必是心性德行較好之輩。”
淳歌的青山書院最重要的宗旨,便是德行的教育,重德而不重名聲。淳歌就不行,他這滿書院的大儒,還叫不出一個德才兼備的人,這便是他選人選德的根本原因所在。
聽了淳歌一席話,尤其是見到原本安靜地坐着的淳歌,猛地站了起來,那種不怒自威的衝擊,那種平靜之下的波瀾,一次又一次地敲擊着所有人的心,他們第一次這麼渴望成爲淳歌口中的青山學子,第一次這麼渴望成爲淳歌所說的人。
一個,兩個,三個,四個,五十個人的眼睛,死死盯住淳歌,那一抹纖瘦得可以被一陣風吹走的人,這個人使他們的院長大人,也是當是最爲驚豔才學的天才。
“見過院長。”衆人同一動作,同一語言,同樣得拜服於淳歌,行了一個晚輩之禮,這便意味這這些孩子已經成爲了最早的一批青山的學院。
東南那些前來觀禮的衆人也是一驚,淳歌似乎就是有那種奇特的本事,不用做什麼,也不用說什麼豪言壯語,便能收服衆人。瞧着底下那一位位年輕的面孔,他們總覺得東南的未來,甚至是有蘇的未來,便在此處了。
淳歌這個院長說了幾句之後,司馬舒這個被淳歌抓來做苦力的副院長,便只能充當那個最爲囉嗦的人物,將學院的一衆規矩,一衆理念,解釋一番,而淳歌此時已經悄然退場。但卻沒有一個人發現,因爲所有的人正沉浸在獨一無二的青山書院的文化中,他們的眼前彷彿已然有了一個包羅萬象的青山書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