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淳歌回到東南的第七個月,這個月有一件大事在杭城的百姓中流傳。
“知道嗎,咱們杭城又有了一個小三元。”一位在茶樓喝茶的中年人好像知道什麼似的。
“小三元嘛,咱們也不缺。”另一個喝茶的中年人說的有些不以爲意,想他們杭城最不缺的就是天才,往遠了說,當世大儒官鵬就是他們杭城的,往近了說,東南第一才子慕容夜就是他們杭城的啊,所以說他們杭城有個小三元什麼的都是小意思。
“你是孤陋寡聞了吧,這次拿到小三元的是。”那人忽然停下手中的動作,四處張望一下,才小聲說道:“官鵬大人的兒子。”
“什麼,官鵬大人的兒子是這次的小三元。”那中年男子不禁失聲叫道。
他不叫還沒什麼人關注他,可他這麼一叫,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他們身上,且一個個都睜大了眼睛。只是沉默了一會,整個茶樓都沸騰了,裡面充滿了,各種交談,其內容無非就是淳歌的爹和淳歌的小三元。就在這時,最初那個透露淳歌身份的中年人,詭異的一笑,隨即溜出茶樓,向一個隱在暗處的人報告了一句就迅速離開了,彷彿這天壓根就沒有出現過他這個人似的。
那個隱在暗處的人,一直都是背朝人羣,在他聽到報告後終於轉過身來,那面容不是阿奴是誰。只見阿奴滿意的看了眼因淳歌身份引發的熱烈後,便轉身回去了。
慕容家的院子裡
慕容夜搖着扇子,好不帥氣的朝淳歌走來:“兄弟,這外面可是因爲你都快成一鍋粥了。”慕容夜將扇子一合,打趣着說道。
“我還真不知這鍋粥的配料是什麼,味兒重嗎?”既然是慕容的打趣,淳歌自是很不正經的回答。
“新鮮出爐的小三元,竟然是官鵬大人的獨子,這次出山誓要橫掃文壇,不知這料可重?慕容在淳歌身旁找了塊地兒坐着,用一種看戲的眼光看着淳歌。
“還真是挺重的。”淳歌終於將視線離開了書本,看向慕容夜:“只怕這料是雙重加工的。”
“你倒是一點也不驚訝。”慕容很是佩服淳歌的鎮定,這消息一處,整個東南的文壇,甚至是有蘇的文壇都會將淳歌視爲眼中釘,可淳歌倒是不急啊。
“驚訝,這鍋湯料本就是我準備的,我怎麼會驚訝。”淳歌這是的表情頗有一種圖窮匕首見的感覺,和慕容認識的那個淳歌截然相反。這是淳歌給慕容夜的一個信息,一個是否交心的契機。
“你原來的心思我從不敢小覷,你到底打的是什麼主意。”慕容苦笑啊,淳歌這個他看不清的少年,所有人都可能會被他年輕的外表給矇蔽,但只有真正與他相處的人才會了解,這個少年的可怕之處,你永遠不知道他的底線在哪裡。
“主意,你確定要知道?”淳歌不急着回答,反倒是定定地盯着慕容夜。
慕容夜也不是個傻子,淳歌既問出這話來,就說明在某種程度上淳歌是相信自己的,而這話只是一塊敲門磚,或者說是一個邀請,邀請他加入淳歌一方的陣營。慕容夜沒有猶豫:“想。”他只用一個想字表達了他的立場。
“我就是要東南乃至整個有蘇的文壇,都與我爲敵。”淳歌和平靜地說出了一個連白癡都不會說的話。
“你瘋了。”慕容驚呼。
“你還傻了呢。”淳歌沒好氣的白了一眼慕容,接着說道:“你想,我一個名人之後,就算才學再好也免不了生活在我阿爹的影子下,倒時整個士林會怎麼說我,怎麼看我。”
“質疑你,你的一切會來得名不正言不順。”慕容的腦子有時還是很好使的。
“肯定的。”淳歌贊同道:“但若是,我先以一種敵對的方式在他們的生活中出現,那麼他們所看到的,更多的會是我官淳歌這個人,你說將來他們當他們真的面對面的見到我,就會發現一個與傳言截然相反的我,他們會怎麼想。”
“怎麼想。”慕容一笑:“當然是對你這位後生好感大增啊,官公子。”
“這是一個目的。”淳歌端起了身旁桌上的茶,小小地抿了一口。
“還有目的啊?”慕容夜算是五體投地了,他果然是小看了淳歌的胃口。
“當然,我真正要的是擺脫我爹的的影響力。”淳歌從一開始打的就是這個主意,在淳歌的成長中,他不止一次的知道他阿爹的無處不在,可淳歌要想幹出一番事業,就必須展現出個人能力,不能讓任何東西蓋住他的光芒,至少在他剛出現在人們視線的這個時候,他需要光芒四射,而不是揹負名家之後的質疑。
“厲害。”慕容不由得對豎起了大拇指哥,淳歌的這種心思,他是望塵莫及:“對了,你不是說,是雙重的料嗎,還有一重料呢?”
“那可不是我加的。”淳歌神秘一笑:“是東南的那羣蠢貨自作聰明。”
慕容不知道淳歌所指的蠢貨是哪些人,不過淳歌既然不願用真名說他們,就是沒到時機和他說,那他也就不問:“需要我做什麼嗎。”
只見淳歌的一隻手很自然地拍在慕容夜肩上:“你啊,只要讓人知道,我與你是至交就行了。”
“你這傢伙是想借着我的狂名坐實了你自大這個消息。”慕容一下就知道了淳歌的用意,這也可以算是默契吧,當他剛想得意一下的時候,一個念頭閃進他的腦海:“你當初要住我這,要我爲你作保,不會就是爲了今天吧。”
淳歌瞥了一眼慕容,淡淡的說了句:“你說呢。”
“你到底是吃什麼長大的,太變態了吧。”顯然慕容是相信一切盡在淳歌的意料之中的,那麼淳歌這人的心思藏得實在是太深了,幾乎每一步都是精打細算的,這樣的人說是變態,還是太輕了。
“飯。”淳歌從牙縫裡擠出這一個字後,就重新拿起書,不再理慕容夜了。
慕容夜見淳歌又幹回自己的事了,只得努努嘴,一個人一邊玩去。
三天後
“咚咚咚”杭城的書香世家官府門前來了位公子,他身後跟着一位家奴。這倆人就等着官家的人出來開門,可惜今日官家的奴才似是偷懶了,這倆人等了許久也未曾出現一人。
路過這人看着這個畫面,是一個勁兒的羨慕,爲啥羨慕呢。原來是這位等着的公子,周身的世家氣度,又有不凡的面容,連過路的都忍不住看看,只恨自家女兒沒有官府的家世,要不然定要招這公子哥做女婿。而這衆人注意的公子便是剛從慕容家出來的淳歌,他今天聽到消息,說官將軍回府了,於是他便領着阿奴急急趕來。
正在這時,緊閉的官家們終於是開了,從裡面走出一人來,一看淳歌便笑着問道:“不知公子有何事。”
“煩請小哥通告官二爺一聲,就說杭城的小三元拜見。”淳歌順勢將一兩銀子遞給這個開門的。
“行,公子您等着。”那人轉身又進去了。
看着那扇關上的門,淳歌想起六七年前,他第一次站在這裡,也是對着這山緊閉的門,時光匆匆,他卻也不是當年那個無依無靠的孩子了。
“轟”官府的門又開了,那人一臉恭敬對淳歌說道:“二爺有請,您跟着小的進去。”說完那人便做了個姿勢請淳歌進去。
“有勞。”淳歌時隔七年再次邁進了官府。歲月沒有在官府留下什麼痕跡,官府還是淳歌記憶中的官府,可這次他進來,是以客人的身份,這樣一來,倒也可笑。
“小三元,二爺就在裡面,小的就先走了。”那人將淳歌領到官二伯的院子,便轉身回去了,不過他總覺得有些怪怪的,這個客人叫小三元,好奇怪的名字,也不知是靈光一閃還是什麼的,那人突然想起:“杭城小三元,不就是三爺的兒子嗎,得趕緊告訴大爺。”那小廝知道了淳歌的身份是二話不說往官大爺哪兒奔着。
又說淳歌,在次站在這個熟悉的院子門口,倒有了近鄉情更怯的感覺,他自嘲的一笑,隨即有對跟在一旁的阿奴說道:“你在院外等着吧。”說罷也不聽阿奴的回答,便自己進去了。
院子還是院子,只是淳歌這次重回,更添了分懷念,淳歌輕敲官二伯書房的門:“杭城小三元,今日特來拜會官大將軍。”
只聽見門內傳來一聲:“進來吧。”
淳歌輕輕地推開門,他見到了久別的二伯,此時的二伯白髮多了許多,看起來沉穩了許多,突然間,一股心酸涌上淳歌的心頭。淚就積蓄在淳歌的眼眶,這些年,這麼多的日子,他連想都不敢想,他生怕一想便會一發不可收拾,再次相見,他知道這個是待他極好的二伯,而二伯卻以不再認識他這個離家的孩子。今天,淳歌終於可以承認他想家了,想親人了,他回家了。
“二伯,我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