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汐這會兒總算是知道程斐給她使眼色的意思了。
這個導演不對勁兒。
就算是看在程斐的面子上關照她，這樣的態度也未免有些熱情過頭了。連她的具體身份，名字年齡都沒弄清楚，上來就直接讓她去試鏡，還是女主角。
一般的導演絕對做不出這種對片子不負責任的草率決定。
眼看他都把名片遞過來了，顧汐也不好拒絕，只得伸出手去接那名片。
接名片的時候，李導一手捏着名片不鬆手，另一手不安分的伸過來想要摸上她的手背。
顧汐臉色立變，忙把手收了回來，那張名片就尷尬的留在了李導的手裡。
“幾年不見，李導也高升了。”程斐伸手接過那名片化解了尷尬。
他仔細看了看那名片：“您現在已經自己開起影視公司了？”
“只是小打小鬧而已。”李導應着程斐的話，目光卻不時朝着顧汐身上瞄，“現在就想多籤幾個有潛力的新人啊，看到資質好的，真是不想錯過。”
這話明顯就是說給顧汐聽的，暗示的意味明顯的很。
顧汐心裡已經拉起了警戒，面上又不好表露什麼，輕扯動脣角，也不吭聲。
正想着找兩句託詞離開，程斐在此時替她開了口。
“承蒙李導看得起我這小師妹，不過可能要讓您失望了。”他說着不動聲色的挪了一下步子護在顧汐身前擋住了李導的視線。
李導擰眉望向程斐：“這話怎麼說？她難道是已經簽約了？”
“恩，我們環影現在也缺新鮮血液，小師妹是我先挑中的苗子，您可不能和我搶。”
程斐的話半是玩笑半是認真，可就是這樣的話，才讓李導拿捏不準，不敢表現的太過露骨了。
“原來是你相中的人，那看來我是搶不走了。”李導嘴上這麼說着，還是有些不死心，忍不住試探着問，“那讓她接我一部片子也是可以的嘛。”
“李導您實在是晚了一步，我最近接了一部片子，正好準備帶着我這小師妹去串串場，真的是沒空接您的戲了。”程斐幾句話就把李導的念想給掐滅了。
顧汐望着他的背影，鬱悶的想着她什麼時候要和環影簽約了，什麼時候要去串場他拍的那部戲了？這事兒她自己怎麼都不知道？
程斐也真不愧是影帝的水準，騙起人來也是一套一套的，還面不紅氣不喘，讓人尋不出半點的破綻來。
“哎，那真是太可惜了。本來我還想問問你有沒有檔期能接我的片子呢，現在看來也是沒機會了。”李導搖頭嘆道，“算了算了，那有機會咱們再合作。”
程斐笑着點了點頭：“有機會的話，一定。”
李導自覺留這兒也沒意思了，衝兩人擺了擺手往外走，還不忘回頭對顧汐說：“要是有時間接戲了，記得和我聯繫啊。”
顧汐乾笑着沒有應聲，直到看着他的背影走遠她才鬆了口氣。
“那個李導，”她忍不住望向程斐，“他真的是導演嗎？”
怎麼看都不像，完全顛覆了她對導演的一貫認知。
“也不能說他不是。”程斐笑道，“片子倒是拍了不少，不過紅的沒一部。主要是，他拍的都是不入流片子，全靠女明星犧牲自己的那種，你應該懂，根本上不得檯面。”
程斐看着手裡的那張名片，眸光譏誚，直接拿出打火機把那張名片燒了扔進垃圾桶裡：“演他片子的女演員，要麼是自己毀自己，要麼就是被他毀了。那種人，你以後都離遠點。”
顧汐心裡一陣惡寒，真沒想到在這種場合還能遇到這種人。
“圈子亂，不過也不全是這種不靠譜的。”程斐看顧汐臉色不好，安慰了一句，“凡事留個戒心，總不是壞處。”
顧汐點頭，想到東西還沒還給程斐，忙把話題扯回正題：“有樣東西要還給你。”
“還給我？”程斐疑惑地望着她，“什麼？”
“這個掛墜。”顧汐擡起手腕給他看那個獨角獸的水晶掛墜，想要把手鍊取下來，可之前繫了死扣，擺弄了半天她也沒把釦子給解開。
程斐看到那吊墜驚喜的輕笑出聲來：“我還以爲再也找不到了。”
他伸手想要去碰那吊墜，卻又感覺這樣有些太唐突了。可看着顧汐單手扯了半晌也沒把扣解開，他咳了一聲，問道：“要不要我幫忙？”
“呃……”顧汐尷尬地把手伸過去，“我沒想到會結成死結了。”
程斐伸手解那繩結，看顧汐尷尬的不敢和他對視，輕揚起脣角：“這掛件陪了我將近十年，真要謝謝你幫我找回來。”
顧汐忙搖頭：“本來就是你的東西，我……啊，已經解開了！”
她鬆了口氣，剛要繼續說些什麼，突然感覺眼前一暗。
有人站在陽臺的拉門門口，燈光投射出的暗影恰恰擋住光線。
那人身形修長，背光而立，臉隱在陰影中看不清表情。他安靜的站在那裡，目光冷冷落在顧汐顧汐的手腕上，什麼話也不說，就能讓人清晰的感覺到他身上散發出的怒意。
顧汐擡頭朝門口那人看去，看清楚那人模樣的時候，立刻把手縮了回來，神色驀然變得僵硬。兩手緊握在一起，背脊都僵了，意識緊張到了極點。
是蕭言！他怎麼會在這裡？！
顧汐心裡亂成了一片，本來撒謊騙蕭言到這晚宴上來，她已經很不安了，沒想到竟然還被他抓了個正着，這下她就是想解釋都不知道該從哪裡說起好了！
“蕭……”
她正想開口解釋，程斐卻在這時開了口：“不是說今天有事來不了嗎，怎麼又突然過來了？”
出乎顧汐的意料，程斐和蕭言似乎很熟，從兩人說話的語氣就能聽的出來。
“你回國這幾天都不去找我，只能我親自來找你了。”蕭言緩步走到陽臺上來，脣角帶着笑，完全看不出半點生氣的樣子，像是之前散發出冰冷氣場的那個人根本不是他一樣。
他走過來和程斐擊掌，兩人擁抱了一下。
蕭言的目光在顧汐的身上掃過，眼神很冷，顧汐從沒見到蕭言用那種冷怒的神色看她，心底不由一顫，下意識的退後一步躲到了程斐的身後。
蕭言的臉色徹底沉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