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完了夕陽, 我接下來的醫院生涯似乎又回到了一種正常的病人狀態——不用動一根手指,只管吃飯睡覺!而且,相對於其他病人來說, 我還有一個更悠閒的優勢:不用打針吃藥!只能硬養, 等着我那可憐的靈力是不是有枯木逢春的可能……
日子就這樣在不停地吃吃睡睡, 偶爾跟小光看看朝陽瞅瞅夕陽中不知不覺地溜走, 我在醫院裡足足住了兩個禮拜才總算可以自由行走了, 雖然靈力仍舊處於枯竭狀態!兩個禮拜中,毫不意外的,我又收到了一盆打着大興蝴蝶結的仙人掌, 一個很舒服的大抱枕,一堆各種各樣從來沒有斷過的蘋果蛋糕……而這些最直接的結果是我跟立海大的人混的比較熟了, 當然最熟的是文太, 看他滿足的樣子就知道那麼多的蛋糕半數以上都進了他的肚子, 雖然因爲這類原因他又被真田加了兩倍訓練量……
說到真田,又不得不說跡部和真田兩家人的奇妙表現了, 就在我做好他們會不斷地來煩我的準備之後,他們卻奇蹟般的至少在我的面前沒有再次出現爭吵的場面,而且長輩們再也沒有同時出現在我的面前,似乎時間已經被他們協議分配。而真田和跡部則一天一趟地跑,逢週末, 神奈川就成了兩所學校集訓的地方, 有時還會加上青學……雞飛狗跳的狀態就不再贅述, 反正有三座大山震懾着, 混亂並沒有波及到我。
兩個禮拜後, 在淺間院長親口證實我已經完全沒有人類應該有的問題之後,就在我興高采烈等着出院(不是說在神奈川過得不爽, 只是人嘛總歸會想念自己的老窩)的時候……幸村住院了……
我一直只知道幸村生病住院過,也曾一度可能再也回不到球場,但是我也一直保持着他最終在全國大賽的時候痊癒了也能繼續打球了的happyending,在我的概念當中,這也就意味着他也就完全沒有任何健康危機了……可是,他如今又住院了……
於情於理,我跟着師傅一起去探望幸村,卻也只能隔着玻璃凝望,病房中的他的狀態非常嚇人,那是標準的嚴重生病的狀態——接着氧氣、插着管子,一堆的儀器在他的周圍“嘀嘀”的叫。
“師傅……”我有點遲疑地喚了師傅一聲,喃喃着開口:“人類果然都是脆弱的!如果像青衣他們那樣永恆也未嘗完全是一件壞事……不過,人類的劣根性總是羨慕着那些得不到的,不管是永恆還是死亡……”不知道再說什麼,我只是緊緊地攥了攥師傅的衣袖。
“不用擔心!”師傅摸了摸我的頭髮,開口,“他的狀態沒有現在表現的恐怖。我已經問過次郎了,這小鬼以後只要注意運動的時間和強度就不會有任何問題的!”
我的心稍微寬了寬,可是還是有點難受,我想任誰看着一個長得有如神祗的人被一堆儀器包圍着都不會很高興,更何況那個人還跟你有點熟。
“師傅!”我又喚了一聲,“我們還是等他醒了再來看他吧,這樣看着太難受了!”
師傅沒有說話,只是很認真地看了看我,然後就把我抱回了病房。似乎遲疑了很長一段時間,師傅才下定決心似的開口:“風兒,我知道青衣他們跟你約定要跟着你的靈魂去往你的來生,或者是來來生。而這樣一來,你就有很大可能維持這一世的記憶,你也許就會覺得你從來沒有死亡過。這樣一來,對待死亡,你或許就會有一種難以釋然的不能理解,如果不能很好的調解,你就會扭在裡面,這是一種危險的情況。”
我沉默……我反問我自己:我這一生維持着上一世的記憶還能很正常的活着而沒有發瘋,是不是就是因爲我對上一世沒有牽掛?而這一世我有了牽掛,那下一世還記得的話我會不會因爲思念而不能從記憶中走出來從而瘋掉?就算下一世沒有瘋掉,但青衣他們將跟着我生生世世,那我的神經再粗大又能維持幾世的平衡呢?
“風兒!”師傅的聲音繼續,難得的正常外加語重心長,“這個叫幸村的小鬼還只是你一般熟悉的朋友,而他也只是生病並不是死亡,這樣你就看不下去了。那如果現在躺在病牀上的是小光那小鬼,而他如果在你的面前再也不能醒來,你有沒有想過你應該怎樣解脫?”
頓了頓,師傅繼續:“你要知道,如果我剛剛所說的情況出現,那你就算是死亡也是解脫不了的,因爲你根本就已經是變相的永恆。你有沒有想過那又該怎麼辦?”
怎麼辦?怎麼辦?怎麼辦?……我的腦海中迴盪着師傅最後所說的三個字。我有如溺水的人抓住浮木死攥着師傅的衣服:“師傅,讓青衣帶着你們,我們一起永恆好不好?這樣我們就可以一直在一起,就不用考慮死亡和永恆的矛盾了!”
“風兒,不行!”師傅回答的很乾脆,手輕輕地拍着我,似是想撫平我心中的恐慌,但說的話卻更讓我恐慌,“我不知道青衣是怎樣判斷的,但是我只知道,只有風兒的靈魂符合這樣永恆的要求,師傅不行,小光不行,你認識的朋友都不行!”
不行!不行!不行!……師傅的結論炸得我腦袋一陣的生疼,我下意識地說話:“那我也不要永恆了,師傅,那我也選擇死亡好不好?”沒等師傅回答,我自己就已經明白,我喃喃着繼續開口:“不行呢……我不能選擇正常的死亡,因爲青衣他們必須走!青衣如果不走,平衡被打破了,只會有更厲害的惡靈出現,不超過千年,最終的結果肯定是靈與惡靈一起滅亡,世界開始新一輪的平衡……我不希望青衣消散無痕……那我就必須帶着他們維持着記憶轉世……那頂多下一世開始我就也要像青衣一樣忍受看着親近的人在面前消失的痛苦……如果我死亡……青衣又將千年孤獨最終消散……如果我永恆……我將忍受無盡的痛苦……爲什麼我要開始這樣的選擇呢?爲什麼?爲什麼?爲什麼?”
“風兒!風兒!風兒!”師傅一陣急促的呼喚,外加輕輕的拍打,想把我從糾結的思維當中解放出來。然而,思維的極度糾結引發氣血一陣翻涌,我硬生生地嚥下了要吐出來的血,艱難的開口:“師傅,我想睡會,我累!”
不等師傅回答,我就沉浸在了自己的思維裡,我要想到解決的辦法,至少也要能想通,否則,一度的糾結只會讓事情更糟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