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3章 活口
軍將說完這些,又小心翼翼地去看王晏,只見王晏依舊看着他,那凌厲的目光,讓他心裡又是一慌。
“然後……焦大就死了。”
軍將硬着頭皮說完。
“我沒撒謊,大人可以讓人去查,焦大回到大名府不久就被殺了。”
焦大什麼時候死的,王晏很清楚,不用去查,但他的眼睛揉不得沙子,有些事興許能在別人面前矇混過關,卻休想騙過他。
王晏冷聲道:“是誰殺了焦大。”
“是,”軍將捏緊了手,“是與我同營的張英,那張英……在圍困大人的時候,被大人的護衛殺了。”
一個死人自然沒法審問。
王晏看向譚驤:“你說,他的話是真是假?”
這種事譚驤最熟悉。
譚驤吞嚥一口,只覺得嗓子像是被刀片刮過。
“這種事通常,”譚驤道,“通常……都是假的,殺焦大的人……八成就是他。”
譚驤指向那軍將。
軍將見到譚驤的手指,直直地指向他,瞪大了眼睛,想要開口辯駁,奈何太過恐懼,嗓子咕嚕一聲,竟然暈死過去。
不用王晏吩咐,獄卒立即將鹽水潑在軍將身上。
軍將這才呻吟着醒轉過來。
睜開眼睛仍舊是幽深的大牢,身上各處疼痛難忍,軍將在地上打滾,可是這次卻無論如何也不肯鬆口。
譚驤越看越惶恐,終於忍不住道:“大人,我去審審試試。”
王晏不說話,譚驤就仗着膽子慢慢走上前,然後附在那軍將耳邊嘀嘀咕咕說了一陣。
偶爾有一兩句言語飄入王晏的耳朵,都是如何折辱婦人的法子。
桑典皺起眉頭盯了譚驤一眼,怪不得此人說什麼也要保住自己的家眷,定然是怕她們被這樣對待。
桑典心中冷笑,譚驤這樣的人,郎君定然不會讓他活着。
那軍將終於挨不過,吐了一口血沫,顫聲道:“是我殺了焦大……”
譚驤道:“殺焦大之前,你有沒有向他問清楚兩個婦人的事?”
軍將道:“問了,可是焦大卻不肯說,我向馮指揮使稟告了,馮指揮使卻顧不得這些,只催着我趕緊將人解決。”
“我只好返回去將焦大殺了,丟進山中,還從焦大那裡……找到了一個婦人……”
審到這裡終於有了些眉目。
譚驤鬆口氣,他總算是幫上了忙,至少現在能保住性命。
“那婦人在哪裡?”王晏再次詢問。
軍將顯然不想說,可事到如今他也沒了選擇,只得顫聲道:“那婦人被我藏在一處小院的地窖中。”
“不對……不是我藏的,那本就是焦大的地方,我沒有動她。”
“都是焦大將她弄成那般模樣……我……我就是好奇……爲何焦大要如此審問她,這其中說不定有什麼秘密,萬一被我掏出實情,我還能在馮指揮使那裡立上一功,這纔將她留下來。”
“後來我聽說,焦大賣了一具屍身給謝家,那屍身居然活了過來,我就猜想,焦大說的那差點逃走的二人,是不是有那楊謝氏。”
“我本想稟告給馮指揮使,卻又委實從那婦人口中掏不出什麼話,還沒盤算好怎麼辦,大名府就出了事。”
從焦大死到大名府被查,確實沒有多長時間。
王晏不再開口,桑典走上前讓那軍將說出婦人所在,然後吩咐人好生看管那軍將,絕不能讓他有半點差池。
譚驤重新回到大牢,看着自己的牢門被鎖上,整個人才鬆懈下來,踉踉蹌蹌坐在地上,正在慶幸躲過一劫的時候,獄卒正好拉着那些被刑訊的軍將離開,那些人走過譚驤的囚牢,一雙雙憤恨的眼睛,徑直向譚驤看過來,彷彿要將他生吞活剝,譚驤登時嚇得向後縮去。
王晏走出大牢,謝子紹怔愣片刻,立即快步跟上他。
那身緋色的官服在黑暗中,如同一盞明燈,能衝雲破霧。
王晏吩咐桑典:“你帶郎中去尋那院子,一定設法將人救下來。”
桑典應聲。
王晏再看向謝子紹:“隨我去永安坊接人。”
謝子紹差點要問,去接誰?不過很快他反應過來,要去接十妹妹。他沒有貿然向王晏提議,先一步去敲門,而是老老實實地跟在王晏身後。
也不知爲什麼,就是看着那身影,怎麼也不敢造次。
兩人騎馬到了永安坊,巡鋪的人看到王晏,立即躬身行禮,避到一旁。
楊家大門被敲響,門房見到官兵來了,立即上前去。
WWW▲ttκд n▲c o “不用聲張,”王晏道,“將大娘子身邊的於媽媽喊過來。”
謝子紹頗有些意外地看了一眼王晏。沒想到王大人這般會爲人着想,若是就這樣叫十妹妹,未免要鬧出風波,先讓於媽媽打點一番,就少了許多事。
不過一刻功夫,就有人走過來。
走在最前面的自然是於媽媽。
於媽媽吩咐管事:“不用驚慌,是二房鄒娘子在牢裡病倒了,讓我們過去看看。”
隨便給個理由堵住別人的嘴,至於真相到底如何,憑着王晏那一身官服就沒人敢窺探。
更讓謝子紹驚訝的是,他們等來的不止是於媽媽,還有她身後的謝玉琰。
果然聰明人都不必將話講的太明白。
王晏找於媽媽能有什麼事?只不過不便直接喊大娘子罷了。
謝玉琰整理了身上的斗篷,獨自一個人跨出院子,徑直走到王晏身邊。
兩個人甚至沒有說話,王晏牽來馬匹,伸出了手,謝玉琰踩了上去,借力翻上了馬背,王晏也沒耽擱,上馬與她共騎。
等到二人策馬離開,謝子紹才恍然回過神,慌慌張張爬上馬背緊追。
出了永安坊,立即就有人來引路。
跟着桑典留下的痕跡一路到了北城,在一處院落前停下。
桑典已經等在門口。
王晏將謝玉琰從馬背上扶下來,兩人快步走進院子。
“人找到了。”桑典話到這裡,不知該如何繼續。
王晏道:“人死了?”
桑典搖搖頭:“應該還沒有,郎中正在裡面。”
說到這裡,他看了一眼謝玉琰:“大娘子還是等一會兒再去看。”裡面那個人很慘,慘的,讓人不忍心去瞧。
他看到的時候,還以爲人已經死了許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