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陳老的話,卡門笑笑隨後話鋒一轉,“但您也要考慮聯盟的立場,如果同爲革命陣營的安南遭到攻擊,聯盟不做出支援,這對整個世界來說都是一場災難!”
陳老臉色凝重,“副使先生放心,我們並不是放任不管,對於革命事業,我們一向以大局爲重的!”
陳老自然清楚周圍幾個地域的重要性。
這就跟在家門口裝了大炮,隨時都能威脅着你的心口,誰也不想這樣的事情發生。
不過自己心裡清楚是一回事,對外人表露出來的,是另一回事。
國與國之間的關係,不就是這樣來的嗎?
“我明白,對於貴國的情況,我們也理解,但就像您說的那樣,我們希望能夠在貴方有餘力的情況下儘可能的幫忙。”
“我想,安南的代表同志們,會非常願意的!”
卡門話音落下,一旁沒有任何存在感的安南使者終於等到了機會,突然開口,“先生,請您務必施以援手!”
“我們的革命事業正遭到空前的危機,我們的人民每時每刻都在死亡的硝煙下,還希望貴方能夠發揚革命友誼,一定要幫幫我們啊…”
“這些可惡的走狗,他們慘無人性,他們根本不配做人…”
“我的家鄉原本平靜祥和,可在燃燒彈下成了灰燼…”
“我的小侄女,她才十二歲,她…”
“還有我…”
安南使者聲淚俱下,言辭中勾起了陳老內心深處的回憶。
同樣的苦難讓他多了些共鳴,神情也變得悲傷起來。
見此安南使者看了眼卡門,隨後繼續訴說着當地的苦難。
淚水流下,悲傷不已。
良久,陳老才收拾心情,語重心長的說道,“阮先生的心情我能理解,我們也是從苦難中趟出來的,對戰火有着切身的感受…”
陳老聲音低沉,不斷說着感同身受的話,隨後不斷鼓勵對方要堅持鬥爭,要跟他們一樣堅信最後的勝利屬於自己…
安南的使者阮溫哲原本還覺得一切都在謀劃中,按照卡門給他支的招,他們雙方軟硬結合,從大勢上,從人情上雙管齊下,一定能夠打動對方,最少也要拿到想要的物資援助。
當然,如果對方能夠出兵最好了,就像當年在高麗那樣。
這樣的話,他們安南人能夠少死一些,也能夠多保留一分元氣。
至於對方死多少人,他纔不關心呢。
甚至在心裡覺得,你們那麼多人死一些不正好嘛。
而且說什麼醫療、教育壓力大,多死點人,不正好減少人口壓力嘛。
可不等他開心,就覺得事情不對勁啊!
怎麼,怎麼總是同情,總是感慨,總是悲憤,就是不說支援的事啊!
這,這不對啊。
阮溫哲突然意識到,對面的老人,並不是容易被感情左右,頭腦發熱的人。
只是他還想要再試一下,最少也要達成一半目的啊。
一旁的卡門也發現了情況不對,不過事已至此,只能讓阮溫哲自己發揮了。
隨後看着對面的老人,目光裡更是慎重。
能夠將公私分明做到這種份上的,這本事,這能力,在聯盟裡也是少見。
果然,能夠將華夏帶到這一步,這一羣人裡沒個簡單的。
卡門目光掃過對方,低頭推了下眼鏡,隨後示意阮溫哲直接一點,加快速度。
“陳先生,我們真心感謝貴國多年來的支援,但我們現在的情況十分危機沒有外援的情況下,我們根本支撐不住啊。”
“陳先生,這是我們急需的物資,還請您看在兩國邦交,儘快幫忙協調。”
阮溫哲得到示意後,直接從包裡取出一份報告,起身雙手恭敬的遞到陳老面前。
陳老雙手接過,不過並沒有翻看,而是放在一旁,“好,我會盡快跟上級反應,商量援助事宜。”
見陳老仍舊沒有給出準確答覆,阮溫哲有些失望。
坐到您這地步了,都還要跟上面請示?
一些物資而已,您就能做決定吧,到時候說一聲不就得了?
這明擺着要脫啊。
只是阮溫哲也清楚現在不宜過急,哪怕國內都打成肉泥了,也得穩住。
何況,身邊也不是他一個人,這件事還得看聯盟的態度。
卡門輕輕點頭,然後看先向一旁的帕維爾,後者得到提示這邊說道,“陳,既然如此,我們今天就先到這裡吧。”
“希望貴方能夠理解革命同志的艱辛,做出有利於革命發展的決定。”
“我會隨時恭候您的好消息。”
帕維爾說着起身,陳老也跟着站起來。
兩人再次握手,陳老神態和藹,“您放心,爲了革命建設,我們會承擔起自身的使命。”
“那太好了。”
兩人鬆開手,卡門也跟着上前,握着陳老的手,“您是一位睿智的長者,所以我想您肯定知道這背後的原因。”
“希望貴方能夠明白,我們的共同敵人是誰。”
“我知道,我們一直都知道,並且爲之奮鬥,不屈不撓。”
卡門點點頭,隨後阮溫哲上前握手,又是一番哭訴,三人這纔在工作人員的陪同下離去。
等三人離開會議室,陳老坐回椅子上,隨手拿起桌上的文件。
打開看了眼,臉上就浮現出冷笑。
糧食一百萬噸,還是每個月,真他孃的敢想。
要是有那麼多糧食,他們用在國內,能夠解決多少吃飯問題。
陳老強忍着扔進垃圾桶的衝動繼續看下去。
前面是民生物資,包括糧食,棉花,布匹還有各種經濟作物,食鹽、糖更是重中之重。
後面是軍用物資,從小點的槍支彈藥,到後面的卡車摩托車,再到飛機坦克大炮,要的數目一個比一個很。
而且在這裡面,又出現了兩個新的品種。
一個是要求支援導彈。
這事想都不用想,自己國內剛剛研究出來,哪能給他們?
何況,給了他們,他們也不會用,最後還不是資敵,成爲敵人研究我們導彈的機會。
另一個是夔牛裝甲車。
他有些想不明白,爲什麼會要這種裝甲車。
並不是他不瞭解這種裝甲車,相反在車子研發生產時,他就知道這裝甲車的情況,尤其在紅星機械廠的實驗,更是讓人驚歎。
可在經過順德救災的後,他對這種裝甲車瞭解更加深刻。
地震過後地面坑窪不平,有些地方甚至出現一米多深的壕溝,大地裂開,縫隙橫七豎八。
可在這輛裝甲車面前,根本就沒有威脅。
小土坡一衝就上去了,前面輪子陷入坑裡,開啓驅動,輕鬆就上去。
甚至一些偏遠山村道路不便,車子直接從林間碾壓過去。
這車子靈活性、適應性、甚至還聽說火力強悍,正牌的裝甲車身上還穿着一份特殊防護裝甲,更是武裝到了牙齒。
這麼好的車子,哪能給他們?
起碼要給,也是給出口型的。
至於對方報告上寫的強力型,他纔不會給呢。
就是出口型,那也是掙取外匯的重要物資,白給,誰不心疼啊。
除此之外,還提到了外匯支援,還有情報支援,還有水面戰鬥支援.
經濟建設上還有各種鋼鐵廠、機械廠、化工廠,甚至軍火廠等等,從民生到軍械,樣樣不落啊。
這些下來,簡直夠他們再打一次高麗之戰了。
更可惡的是,這裡面的物資並不是一次性的,而是每個月,每個季度,每年都要有。
更可惡的是,這些都要他們無償援助。
這他孃的,這是拿他們當冤大頭啊。
“癡心妄想!”
陳老氣的將報告扔在一旁,手指揉着眉頭。
心頭亂七八糟的。
可冷靜下來後,又充滿了矛盾。
誠然如卡門說的那般,國家的考慮與個人的考慮有時候是衝突的。
而爲了國家,個人的情感必須往後排。
陳老清楚,北安的戰鬥是必須支援,而且還不能讓他們輸了。
因爲輸掉的後果,就相當於一把刀頂在他們的肚子上,到時候別說發展經濟了,就是日常生活都會遭到影響。
整日裡提心吊膽的,還得駐紮重兵,隨時防備着這把刀子捅進來。
那時候,就成了國家的負擔,失去的更是戰略緩衝。
這是他們幾個經過多次討論後的結果。
爲了未來,有些血必須要流,不然後代就要流。
只是就這樣答應對方的請求,忽略了國內的情況,心裡總是沉甸甸的。
“首長,紅星機械廠的兩位正在等候室裡。”
就在陳老爲此傷神的時候,身邊的秘書上前小聲說道。
陳老猛地睜大眼睛,然後看了下手錶,“哎呀,都兩點半了啊。”
“同志們等急了吧,快讓他們進來。”
“好的。”
等候室中,楊小濤託着額頭閉目養神,劉懷民坐在那裡看着手頭上的杯子。
茶壺裡還有水,只是他不敢喝了,要是喝多了上廁所,是個尷尬。
兩人各自靜默着,就聽到門口傳來腳步聲。
嘎吱
門推開,兩人都同時從座位上站起來。
“兩位同志,首長已經結束會客了,請跟我來。”
劉懷民跟楊小濤忙整理一番,隨後拿起文件跟着出門。
來到會議室,兩人進門,就看到陳老坐在沙發上休息,見到兩人走進來就從沙發上站起來,面色和藹,卻又帶着些許歉意,“時間沒有掌握好,讓你們久等了。”
兩人聽到陳老這樣說,忙說沒有,這才做到對面沙發上。
楊小濤才注意到桌上的文件,尤其是封面上的幾個字,心裡登時明白剛纔接見的人是誰了。
肯定是跟劉麗雪說的那事。
心頭突然對劉麗雪的背景有些好奇,這種事情按理說應該知道的人不多吧。
而且,每個的地位都不低吧。
劉麗雪到底啥來頭?
婁曉娥跟了她,倒是無心插柳柳成蔭了,攀上高枝了。
就在楊小濤盯着報告思索的時候,陳老跟劉懷民見過,然後就發現楊小濤盯着報告一直看,好像在想些什麼似的。
劉懷民知道楊小濤這樣做很不合適,甚至有些冒然,陳老這裡的事情哪一件是小事?
搞不好被人知道了,還要被懷疑呢。
就在劉懷民開口準備提醒楊小濤的時候,陳老見楊小濤這個模樣,心中一動。
偉人說的好,他們終究是要落下的,未來的天空是屬於八九點鐘的太陽。
而楊小濤不就是眼前開始熾熱的太陽嗎?
他有心考較一番,看看這傢伙,在面臨這種情況下的態度。
也趁機替在粵府那裡的老兄弟試試這小子的底。
如果可以,那是不是可以賦予重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