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五點半。
楊小濤被小薇叫醒，揉着眼睛從牀上起來，被風一吹，瞬間清醒。
快速穿好衣服，收拾行李。
另一邊，老馬也已經起牀，屋子裡亮起了煤油燈。
走出房子，楊小濤打量四周，看着漆黑的夜空，風颳得厲害，連雲彩都被吹散，露出了宇宙深處的星星。
“若是有一天，乘坐宇宙飛船，翱翔在天空之中，去探尋宇宙深處的奧秘，也是不錯的選擇。”
腦海中突然升起一股可笑的念頭。
隨後楊小濤自己都覺得可笑，前世人類的足跡還沒踏上火星呢，現在想那些，還是太遠了。
“楊老師，咱們走吧。”
高雨在一旁提醒着，雖然驚詫楊小濤身上的‘財富’，這次購買的物品確實有點多。
但想到這些東西的用處，高雨又覺得很贊同。
別看他們是在農場，就以爲自給自足，有糧食可以吃了。
但實際上，農場生產出來的糧食、棉花甚至是玉米，只會留下很少一部分，維持農場的日常開銷。
多餘的糧食都會上繳，爲祖國其他地方的發展提供活力。
“走。咱們拉羊肉去。”
說着，三人將行禮放在車子上，離開住處，往鎮上的供銷社走去。
十分鐘後，車子停在門口，這時候供銷社的大門開着，門口站着兩名執勤的士兵，高雨出示證件後，三人被帶到裡面去。
這時，屋子裡除了昨晚見過的兩名女售貨員，還有一個絡腮鬍子的老漢，此外還有一個帶着帽子的中年人。
高雨上前交涉，中年人聽了一會兒後，看向楊小濤。
“你好，我是供銷社的負責人。”
“你就是購買羊肉的吧。”
楊小濤連忙點頭，“是的，這次還希望您多幫忙。”
“好說。”
“不過按照規定，一次購買超過五斤肉類的需要出示購買人或者購買單位，並且寫明用處。”
負責人並沒有因爲楊小濤的客氣而放鬆工作態度。
“這是自然。”
楊小濤向着高雨點頭，後者來到一旁，將農場的信息寫明，並且將用處也都寫明。
至於楊小濤的身份信息是不能暴露的。
負責人仔細確認後，這才讓絡腮鬍子帶着三人往供銷社後院走去。
剛走了沒幾步，就聞到空氣中濃郁的血腥味，被風一吹，傳的老遠。
“這就是你們，要的。”
絡腮鬍子說話有些生硬，應該是中文不熟悉，三人也沒有在意，目光都在案板上的羊身上。
說實在的，這年頭羊的出肉率比起豬來差遠了。
看桌上的羊排就知道，那麼點肉，真不多。
“這是，一半羊，那裡是，下水。”
“好，就這些！”
當着面，絡腮鬍子將肉、排骨、下水一一過秤，負責人和高雨兩人記錄重量。
最後，負責人做主將羊頭送給了楊小濤。
對此，楊小濤當然高興了，那羊頭可是不少肉呢，尤其是腦袋裡的東西，味道好着呢。
等稱量結束，楊小濤確認沒問題後，讓老馬幫着送到車上去，自己跟高雨一起到前院付賬。
來到供銷社前，負責人早就算好了賬。
一分不差。
楊小濤從口袋裡取出錢跟肉票，點出一大半後，交給負責人，這次購買就算是錢貨兩清。
等老馬將肉安放在後座上，幸好這次開車是敞篷的，不然還真放不下這麼多東西。
爲了固定羊排和下水，供銷社還送了兩根棍子，用來固定羊排，省的顛簸。
隨後三人就在供銷社裡買了點東西，當成早飯吃了。
等太陽冒頭的時候，老馬開車，離開了小鎮。
車子碾壓着乾裂的大地，在風中帶起一道煙塵，直刺刺的，像一把土灰色長槍，刺破戈壁的平靜。
老馬緩緩開着車，高雨坐在後面打着瞌睡，身旁是一堆東西。
吉普車本來就不大，楊小濤又買了不少，後座大都被羊肉佔滿，血腥味十分濃郁。
即便如此，高雨也是樂的抱着糕點坐着，還不時扶着木頭架子，生怕上面的肉被顛簸下去。
上次他們爲了給孩子找肉，可是派出去一堆人，最後也只搞來一隻兔子。
即便如此，也讓孩子們吃上了肉，身體恢復過來。
而現在，守着這麼多肉，就是農場過年也沒見過啊。
高雨樂呵着，眼睛看向楊小濤，都是欽佩。
這年頭，能夠拿出這麼多錢票的人不多，肯捨得這樣花費的，更是鳳毛麟角。
何況還是給別人買的。
這份心胸，怪不得能當老師呢。
前面楊小濤也是如此，手上抱着自己的行李，腦袋躲在後面，將面前的冷風擋住，不時看向車子左右。
荒涼，同時又有種天地悠悠的豪邁。
楊小濤此刻的心情，還有些，莫名的期待。
那羣孩子，離開家半年了，也不知道怎麼樣。
“老馬，你得來快點。這麼慢，到那也得黑天了。”
老馬穩住方向盤，“開快了，太顛！”
一邊說着，車子晃盪着，眼前那還有路，都是認準方向，全憑感覺開。
楊小濤也沒辦法，只能在心裡吐槽這車子的減震，真是服了。
“楊老師，您放心，天黑前肯定能到。”
“這條路，我開了多少回了，別看地上沒路。但腦子裡，都是地圖呢。”
老馬點了下自己的腦袋，很是驕傲的說着。
身後高雨也是點頭，“咱們帶這麼多東西回去，農場的人肯定會高興壞的。”
“對啊，早知道這麼多東西，我就開卡車來了。”
老馬嘟囔了一句，楊小濤也是如此，大冷天的坐沒棚子的車上，不是找罪受嘛。
“這也不少了，你還想買多少啊！”
高雨很滿足的說着，然後詢問楊小濤的工作。
“軋鋼廠是什麼樣子？”
“軋鋼廠啊，很大，全場上下有一萬多人。”
“這麼多人，我們農場才兩百多人。”
“這在四九城算是大廠吧…”
兩人一邊說着，一邊打發無聊的旅程。
日頭開始拉高，風卻沒有停止。
“老馬，那是什麼？”
楊小濤側着頭看向右邊，突然開口。
車子往北走，太陽在右邊。
楊小濤視力不錯，隱隱看到陽光底下一個黑點正在快速移動。
老馬一手穩住方向盤，一邊往後仰頭，眯着眼睛看去。
“不好，是狼！”
老馬突然驚呼一聲，神情陡然凝重。
楊小濤聽到後連忙詢問，“狼？”
“對，就是那些畜牲。”
老馬肯定回答，一旁的高雨神情凝重，像是變了一個人。
“聞着血腥味來的，這羣畜牲。”
楊小濤聽了，看着後面的羊肉，明白怎麼回事。
這年頭人不夠吃的，狼也不夠啊。
聞着肉腥味，哪還管你是啥。
“老馬，快一點，這不是頭狼。”
高雨看了會兒，確認這狼不是獨狼，應該是狼羣派出來的。
老馬也點頭，這一片的獨狼都活不下去，所以遇到的，基本上都是狼羣。
狼羣也不會很大，多的十來只算是大羣了，更多的是小羣，七八隻的那種，遇到小羣的還好，但要是大羣的話
隨後方向盤一打，油門踩到底，速度陡然加快。
楊小濤沉默的看着拉開距離的黑點，心中有種不妙的感覺。
“這些狼在這片區域裡沒少禍害行人。”
高雨將東西放在一旁，騰出手來從揹包裡取出一把手槍，打開彈匣看了眼，隨後合上，將槍上膛。
動作熟練，神情平靜，儼然一副老兵模樣。
“這些狼不好對付，狡猾不說，還特別記仇。”
“我們教導員，前年去開會。走到半路遇到了狼，結果打死一隻，打跑了一隻。”
“後來才聽當地人說，那是一對夫妻狼，打死的是隻公的，受傷逃跑的是母狼。”
“結果去年指導員帶人去開會，回來的時候晚了點，半路上就被狼羣堵住。結果…”
高雨說着，眼中露出一抹殺氣。
楊小濤聽的沉重，想不到這裡的生存環境，竟然如此惡劣。
老馬也是沉默，車子速度加快，顛簸的更加厲害。
幾分鐘後，楊小濤看不到黑點，心裡安穩起來。
但看到老馬和高雨仍是嚴肅模樣，又把心提起來。
等車子爬山一個高坡，楊小濤突然看到前方多了兩個黑點。
“前面，有狼！”
老馬也看到了，高雨站起來向其他地方看看。
“左邊也有，三頭。”
楊小濤趕緊挺直身體豎起脖子，果然在車子左側後方出現了三個黑點。
灰色的皮膚貼着地面跑過來，還真不容易看清楚。
“老馬，怎麼辦？”
高雨凝重詢問，這次出來一共就帶了六發子彈，打光了就成了擺設。
最重要的是，其他東西可以丟，但楊小濤可不能出事。
老馬也是緊張，早知道出來就開卡車了。
起碼那高度，關上門，狼也傷不到他們啊。
不像現在，輕易就能跳上來撕咬。
“坐好了。”
“這些狼裡面肯定有頭狼指揮，不能按它們的套路走，咱們從中間衝出去。”
老馬意識到這羣狼是有組織的，看起來右邊沒有狼，但這正是狼的圈套。
車子再次加速往前衝，距離前方的狼越來越近。
高雨已經將東西挪到身後，半直起身體，手上槍瞄準前方。
楊小濤也覺得心跳在加速，頭一次面對這種情況，也不知道還怎麼辦。
“抓好了！”
老馬喊了一聲，車子一個拐彎，突然向左前方衝去。
剎那間，在距離前方兩頭狼三四十米外來了個拐彎，向着前方衝去。
這次，楊小濤看清楚狼的模樣。
比旺財小一點，腦袋也不大，但吐出的舌頭猩紅，那臉上的兇殘模樣，不是旺財可比的。
當然，真要打起來，楊小濤還是相信旺財的。
畢竟，旺財可是有技能的中華田園犬。
車子衝出去沒跑多久，身後就響起一聲長長的嗷嗚聲。
老馬聽了，臉上更加陰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