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柏迷茫地看向齊麒,頭上一束呆毛立起來,漆黑的眼睛充滿疑惑。“怎麼了?”
面前擺了一顆撥好的雞蛋,放在煎培根邊上,蔬菜沙拉紅紅綠綠很誘人。容柏歪頭,發現齊麒只是漲紅了臉,什麼也沒說。便聳聳肩開吃。
齊麒無力。即使他知道老大和這個男人關係密切,可是第一次看到兩個男人親密接吻還是接受不了好麼。
每個人的反應都不一樣。容柏拿着麪包片,顧謹臣給他在上面抹了草莓醬(自家做的無添加喲~)餘光將所有人的臉色盡收眼底。
昨天打算把他們帶回來的時候他就決定在幾個朋友面前公開。
“你,結婚了?”宋濤波遲疑片刻,小心地問。他在華都時,身邊有男伴兒的朋友不少,很少有結婚的,但不是沒有,他的接受能力比其他人好多了。看到容柏無名指上那個雖然不起眼而細看卻知道多值錢的戒指,就明白了。
容柏愣了一下,隨即笑眯眯地拉着顧謹臣的手一起舉起來揮了揮:“一對兒喲,顧大爺找人設計的。”
一種我男人我特別驕傲的既視感。
顧謹臣沒阻止他,事實上昨天接到電話時他的確有點驚訝,這讓公司的下屬們看到boss的某一面。然後驅車前來直到今天早上,顧總早消化了他媳婦居然沒把他藏着掖着的事實。接受能力就是這麼炫酷。
容柏沒忽視葉新雨眼底迸發出的渴望和羨慕。這孩子陷得是有多深?
容柏只有下午一節課,等他回到宿舍,只有齊麒一個人。
高胖子發了短信說和老鄉出去吃個飯,宋濤波跟着家裡人出去了。
“老大……”齊麒扭扭捏捏地。一個一米八三的漢子在你面前猶豫不決跟扭着似的……那畫面太美不敢看啊!
“有事說!”容柏警惕地往後一步。他受到了驚嚇!
齊麒就像泄了氣的氣球一樣,磕磕巴巴問:“老大,你……怎麼,嗯,怎麼和顧哥在一起的?”
等了好久結果只等來這麼一句話的容柏:……
少年機會難得你不準備問點別的嗎?
“我,今天起來的時候,我身邊……”齊麒低頭一直在研究地板磚到底是方的還是方的還是方的。就是不敢擡頭看,“我身邊躺着小雨。”
哦~這麼回事啊。容柏惡作劇心起。在齊麒看不到的地方脣角揚起的很放肆。
“好兄弟睡一張牀很正常啊。”他一副無所謂的樣子。
齊麒馬上擺着手:“不是,我們,我們還光着……身子……”
喲喲,瞧那臉,都紅成猴屁股了。
“多正常!說不定是小雨幫你擦了身子自己也洗完澡,太累了就躺下了。”看他多純潔!纔不會往什麼地方想(呵呵)。
齊麒張了張嘴,又閉上,又張了張嘴,再閉上,再張了張……
“你到底說不說?”容柏抱胸挑眉,這麻煩玩意兒這麼麻煩。
“我的那個插♂在他那裡……”細如蚊鳴。
“啥?”他聽了個大概,慣性地問了句,就見齊麒這個陽光型巧克力膚色大男孩那張臉愣是黑紅黑紅的,可純情。
現在的娃啊,唉。
“咳咳。”容柏不得不用幹咳來打斷兩個人之間的沉默。“你,給他清理了嗎?”
齊麒猛地擡頭,“啥?需要清理?”他就是晚上夢到自己把一個男孩嗯嗯嗯嗯,然後兩個人就嗯嗯嗯嗯,結果早上起來看到那一幕就嚇慫了。只是男人早上有晨x,葉新雨滿身都是紅印子,看着可可人,又在他懷裡累壞了的樣子,蹭着他不想起,這一蹭蹭出了火,結果齊麒就接着迷糊勁兒又嗯嗯嗯嗯。
以上就是容柏瞭解的大體情況。
扶額,兩個什麼都不懂的還指望他們懂什麼!
告訴齊麒去買藥,然後最好兩個人談一談。齊麒六神無主現在終於有了主心骨,自然衝出去幹活兒去了。
容柏攤開筆記本,看着上面漂亮的字體都是這節課上的內容。《欲成仙》馬上就要開拍,資金差一步就到位,到時候他就要請假出去拍戲。
想起理論課的老太太一副不贊同的臉,容柏心裡就好糾結。他要是這門課考不好,妥妥理論課要掛科的節奏啊。
天空不知道什麼時候陰下來。寢室裡的光源很暗,暗的容柏才發現自己已經看不清筆記本上的。他們寢室正對着一棵大樹,現在窗外只有光禿禿的樹枝,但是下雪的話,白雪會覆蓋在樹枝上,很美。夏天的時候大部分陽光都需要從樹葉間的縫隙透過。報道那天容柏就看到過那景色。
不知誰在樓道里喊電路故障,寢室樓停電一段時間。開門的罵聲,詢問聲吵吵鬧鬧聽不清楚。
容柏揉了揉額頭。寢室很寂靜,很黑,眼睛適應了反而很舒服。陰沉的天氣有些壓抑,明明就是不一樣的天氣容柏卻想起了和夏河然真正分手的那天。
寒風颳着,窗戶微微響動,細細的風從狹小縫隙中鑽進來,有點冷。經過暖氣的時候又都消失了。
齊麒跑出去已經兩個小時了,誰也沒回來。容柏坐在椅子上,覺得所有的一切都是自己的一場夢,什麼重生,什麼歌星,什麼電視劇,什麼……男人的臉從腦海中閃過時就再也沒消失過。強勢霸佔腦海的全部,就像他本人一樣,佔有慾那麼強。
很久,容柏從來沒想過自己重生的事,又或許是不敢想。
現在他害怕着,他不想再回去,也許回去就是躺在病牀上全身插滿管子的身體,動都不能動。也許就是一捧灰,有可能還能換來父母一點眼淚。
他是容柏,他就是容柏。不管是身體還是記憶,所有的一切都告訴他真正的這個人已經消失了。
窗外的樹上開始泛白,乾枯的樹枝上堆上一層雪花。別有一番風趣。
不似初雪時那種小小的雪花,現在真正印證了什麼叫鵝毛大雪。一片一片的,就像雲的碎片。天空一點都不吝嗇,白茫茫的飄着。
容柏看到玻璃中反射的自己的影子,突然失笑。居然在這種時候矯情開了。他一直在逃避的問題其實已經板上釘釘了。
這一點時間,夠容柏想許多,只是想通,勸通,說服自己的身份後,容柏就不想繼續想那些有的沒的。關於顧總的影像總是揮之不去,乾脆就想兩個人之間所有的事。
越想越想見顧謹臣。
起了水汽,霧濛濛地玻璃上一筆一劃地寫下顧謹臣的名字。反應過來才發現自己居然做了小女孩一樣的行爲。一手抹掉,容柏重新開始思考。
他對何旭言說他要全面發展,真正的全面是什麼?娛樂圈還分很多小圈子,全部都涉及除非累死他。想起那個面冷心熱的人,容柏彎彎脣角,總覺得以後很多事都不用他愁了呢。
也不管被他算計到的人會不會打噴嚏。寢室門突然就打開了。
“老大,你站在窗戶邊兒幹啥呢?”高胖子帶了一袋子吃的上面kfc的標誌特別明顯。“媽的,沒電。算了,老大趕快過來吃,我吃完了已經。”他把袋子放在容柏書桌上,順便看了一眼容柏工工整整的筆記,心裡對老大的敬佩又多了幾分。
容柏其實不怎麼吃這些油炸的食物,但是今天聞着油炸完的味道胃裡卻被征服了。
“謝了啊。”一份飯,一個漢堡,兩個雞腿,一對雞翅還有一杯果汁。高胖子是按着自己的食量給他買的吧。
“嘿,謝啥。”高胖子揮揮手。
和老鄉吃飯居然去kfc,估摸着是一樣的重量級,反正不太可能是妹子。
“老大,他們呢?”高胖子看着空蕩蕩沒有燈的宿舍莫名有點寂寞。
容柏舀了一勺米飯配着旁邊的小菜吃,菜已經半冷了,醬汁黏在上面稠稠的。入嘴的感覺不太好,過了水沒加別的處理的蔬菜在容柏這裡得不到好臉色。
“他們啊,出去了,估計待會兒還不回來就不回來了。”他現在有點擔心葉新雨的情況,畢竟是第一次,還被那麼蠢的人對待的。容柏是覺得葉新雨是自願的,只是不知道齊麒那個傻蛋會不會反應過來,萬一再說點別的話……
發覺自己又腦補多了,趕忙拉回思想。自打有這麼幾個不省心的他就跟老媽子一樣,嘖嘖,步入老年的情況?
高胖子一會兒站起來,一會兒坐下,繞着圈子不知道想幹什麼。他身子大,坐下的時候,椅子嬌柔地喊一聲。站起來時,椅子不滿地叫一聲。
容柏被煩的厲害了,揮着一根雞腿骨就砸過去。
高胖子是靈活的胖子,以刁鑽的角度躲開,嘿嘿地笑。
“你是屁股上長蝨子了?動個不停。”吃完最後一個雞腿,滿足地打了個飽嗝。沒有顧謹臣做飯好吃!於是容少爺發了條短信過去。
高胖子摸摸腦袋,猶豫着。
“趕緊說。你什麼時候也磨磨唧唧的了。”擦手,擦手機。剛剛沾了一屏幕油。還有就是顧總沒回短信。
“我剛剛回來,看到林柯了。”朝林柯的牀位努努嘴,眼睛裡都是不屑。“他上了一輛車,還是奔馳s320l。”
成影這邊俊男美女相當多,被包養的不在少數。所有校門外經常會有一排溜的豪車等待着車門被打開。
第一次見林柯的印象只剩下“小孩子”一個了。他背後使壞被爆料以後,容柏再沒怎麼見過他。倒是《最強音浪》完後回學校,林柯給他的感覺不再像個被寵壞的孩子,陰沉使身上的憂鬱更加濃重。反倒是合了經紀人在他出道之初設計的樣子。
“還有啊,我偷偷看了一眼,後座上還有一個老男人。那年紀都能做他爹了。”老男人看着有點眼熟。高胖子的世界裡除了吃其他的不怎麼關心。
容柏頓了頓。沒再說話。娛樂圈水深,誰都顧不得誰,誰想出線都要交換些東西才行。林柯自己要選這條路,怪不得別人,別人也管不了。
只有兩個人知道這件事,這兩人對事情都興致缺缺,此事就此翻篇。
燈管滋拉滋拉的響,明滅不定。容柏擡頭看燈時,寢室門突然打開。
“喲,你們回來……了?”高胖子打着招呼,發現進來的兩個人臉色都不好,小眼睛轉了兩圈選擇明哲保身。
容柏的視線移到兩人身上。頭頂,肩上還有沒化的雪花,葉新雨神色冰冷,帶着怒氣,齊麒只是有點生氣,更多是不確定和委屈。
“在外面着了雪,快去擦擦。”容柏把葉新雨拉到廁所。“洗完叫我,我把衣服給你。”
葉新雨很瘦,個子也不高,秀氣的和女孩子一樣。聽說葉爸葉媽因爲他小時候身體很差,有一段時間就當女孩兒養着,後來孩子的病一直都有,發育不好,才成現在這樣。
容柏沒有多高,但葉新雨站在他面前,就像個小孩兒。容柏看着他就想起自己還在醫院的妹妹,心裡一下子就軟了。
“小雨。”隨手關住廁所門,把某個人的目光擋在門外。也不管齊麒滿臉懊惱。
“你自己清洗了,然後買了藥嗎?”
葉新雨慌張地看他:“老大,你都……知道了?”
瞧着這個像小雞崽一樣的小孩,再次深覺自己就是一個知心媽媽啊。點了點頭。
葉新雨突然抱住他,肩膀一聳一聳的,聲音都帶着哭泣。他把他所有的事情都說給容柏聽,什麼時候喜歡上齊麒,每一天都很開心,包括昨晚和今天發生的一切。
原來他們昨天雖然都沒讓葉新雨喝酒,但是這個不乖的孩子偷偷把酒摻進了果汁。酒品相當好,所以沒有人發現他帶着醉意。
怎麼這羣熊孩子一個都不讓他省心?!容媽媽的心在滴血。
容柏猜到了葉新雨昨天其實是自己自願且主動的,沒出什麼大事真是謝天謝地。很想學粉絲們下樓跑圈。
一個醉酒的人一般是沒有主動的性/行爲能力的,何況在另一個人還清醒的情況下。
突然覺得齊麒很渣腫麼破?
“藥有嗎?外敷內服消炎。”
懷裡的腦袋點了點。容柏放開他:“我先出去了,之後再找你說。”
廁所門被敲了很久了,渣渣齊一直趴在門上,可苦逼。
容柏從廁所出來,隨手帶上廁所門,杜絕齊麒使勁往裡看的視線。斜睨了齊麒一眼,容柏冷哼,擡腿往陽臺走。
齊麒趴在廁所門上又看看已經進了陽臺的容柏,垂頭喪氣地走去找容柏。
陽臺門一關,寢室就聽不到裡面在說什麼了。
“他哭了。”齊麒看容柏肩上衣服一片被打溼的地方。臉色亂亂的,似傷心,似懊悔。
容柏伸手去接雪花陽臺上寒風陣陣,他出來的時候還帶着一件羽絨外套,即使這樣,裸/露在外面的皮膚被風一吹,冰冷就席捲全身。
“真冰啊。”收回被凍得通紅的手,再看齊麒時,對方還是那件被雪打溼的黑色羽絨大衣。
“老大,小雨他和你說什麼了。”
“很重要嗎?”聽過葉新雨的話,設身處地的想一想,要是他他也會生氣,會對這個人產生失望,可他不是葉新雨。
齊麒低着頭,看不清表情。腳尖捻着地上的菸頭,“我不知道。我只是想對他負責。”
“他是男人,他想要的不是你的負責。”容柏冷冰冰道,語氣冷的好像那些雪花紛紛鑽進你的衣服裡,直接往你的心口鑽。
齊麒擡頭,定定地看他,眼裡有一點光彩,更多的是茫然。
言盡於此,再說就沒意義了,容柏抓了一捧雪,突然全數蓋到齊麒的臉上。轉身回了宿舍。
外面太冷了,他得給白曉明打個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