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之沛一隻手準確無誤捉住了那隻亂動的青蔥玉手,凝脂般的皓腕柔滑細膩,柔若無骨,還帶着一股微微的沁涼之意。
另一隻手的食指指腹觸及到她泛着瀲灩色澤的櫻脣,挾着一股戾氣或輕或重摩挲了起來。
微微的刺痛,讓鐘意情不滿地嘟了下嘴,重重咬上了那隻作惡多端的手指。
裴之沛並沒有阻止,而是放任她咬。
直到口腔裡瀰漫着一股濃濃刺鼻的血腥味,她才鬆了口。
裴之沛不動聲色地垂眸凝視着傷痕累累的這根手指,上頭還殘留着她的清晰牙印、還有她的唾液。
“以後未經我的允許不許喝酒。”
他將那隻受傷的手若無其事插回褲兜裡,霸道地命令道。
“關你屁事,”鐘意情紅脣輕輕掀起一個漂亮的弧度,口吻惡劣,“你又不是我爸。”
她又打了個酒嗝,白皙染着一酡紅雲的俏臉上佈滿了深深的痛楚,“我爸爸死了,是你……。”
她憤怒地指着他,“是你,是你害死他的。”
“要不是你,”她聲音漸漸低了下去,“要不是你,我爸爸肯定還好好的。”
“都怪我,識人不清,是我害死了爸爸。”
她呢喃道,聲音輕得不能再輕。
裴之沛深邃的鳳眸中宛若有一團光芒忽明忽暗了起來,他擱在褲兜裡的那根被她咬得斑斑血跡的手指也不受控制動了一下。
他默不作聲地垂下了視線,竭力壓下了一股不斷翻涌上來的血腥味。
明明她離自己這麼近,可……
他薄脣輕啓,慢慢閉上了眼睛,他突然有些害怕去看她那雙透明宛若水晶般純淨的黑眸。
……
鐘意情醒來的時候,頭痛欲裂,她強撐着坐了起來,後知後覺地想起了昨晚喝了兩罐啤酒,所以引發了後遺症。
她一手按在了太陽穴上,揉了兩下,逐漸憶起了昨晚的一個片段。
她下意識地低頭,檢查了下自己身上的衣服。
不對,她對於昨晚回來後換衣服什麼的已經沒什麼印象了。
她身上並不是昨天回來時穿的那一套,而是換上了一套絲質的亮紫色居家服。
柔軟光滑的綢緞,襯得她肌膚如玉般美好瑩潤。
她記得先前無意間打開衣櫥的時候,就曾經看到過這一件。
裴之沛命人準備的衣服,她都沒有碰過,也不打算穿到身上。
所以……。這衣服想必是他給換上的,昨晚,昨晚他真的來過了,並不是自己的臆想。
酒喝多了,果真不是什麼好事。
鐘意情頹然地躺了下來,閉上眼,認真努力去想昨晚回來後到底發生了什麼。
唯一讓她慶幸的是,裴之沛沒有在她身邊醒來。
她倏然間差點彈跳了起來,她記得昨晚她好像不怕死還咬傷了他的手指。
她不由苦笑,他沒一把掐死她還算是幸運的。
裴之沛比起以前,更加的難以琢磨,更加的高深莫測。
加上,他手中還掌控拿捏着她的把柄,鐘意情覺得自己解脫的時日遙遙無期,了無希望。
踏出主臥室的時候,鐘意情還是有些膽戰心驚的,擔心裴之沛會突然出現,他行蹤不定,任何在別人身上不可能發生的但在他身上都是極有可能發生的。
其實,她多慮了,裴之沛此時已經回到了他的病房。
而她面臨的棘手問題,並不是裴之沛,而是刻意尋上門來的莫輕煙。
莫輕煙自從昨日聽到那震驚的消息後,就暗暗決定要親自來一趟。
鐘意情已經穿戴整齊準備上班去的時候,門鈴鍥而不捨響個不停。
她皺眉去開門,看清門外不速之客的廬山真面目後讓她有了後悔的衝動。
莫輕煙,她有多不待見裴之沛就有多不想見到莫輕煙。
莫輕煙動作很快,在她猶豫之時,及時推門進來,阻止了她變卦的行爲。
莫輕煙堂而皇之施施然入內,不客氣地打量了起來。
“這是裴的公寓,鐘意情,你怎麼會在這裡?”
莫輕煙在沙發上坐下來之後,忍不住高聲質問道,聲音摻雜了些許的尖銳。
鐘意情稍稍僵了兩秒,便讓自己放鬆了下來。她在莫輕煙的對面從容優雅地坐了下來,雙手平放在膝蓋上,眼波流轉,顯得有些無辜,“你能找到這裡,我不信你什麼都不知道。”
她都落到這樣慘無人道的境地了,絲毫不介意得罪莫輕煙了。
“你……。”
莫輕煙想要先發制人的,沒想到鐘意情伶牙俐齒,反將了自己一軍,讓她一時間有些下不了臺。
莫輕煙惱羞成怒道,“鐘意情,你要怎樣才能離開裴?”
“你要多少錢?”
她嘲弄地挑眉。
鐘意情一怔,輕輕抿着脣,眼神複雜。
她又有些想笑,被人拿錢砸的滋味真的是挺有意思的,倘若這跟裴之沛無關,那更好。
“你打算出多少錢?”
鐘意情直勾勾地盯着莫輕煙。
莫輕煙眸底明顯流露出了輕蔑,“五百萬。”
鐘意情纖長的睫毛輕輕抖動了一下,“五百萬是不是太少了?”
裴之沛雖然渣,但並不小氣,莫輕煙跟了他這麼多年,他不會在金錢上苛責她。
以他厲氏大BOSS的身價,五百萬真的是太少了,莫輕煙真當打發叫花子一般打發她。
莫輕煙橫眉冷對怒視她,“鐘意情,五百萬你還嫌少,你賣一輩子內衣也賺不到五百萬,還想跟我獅子大開口,你想得美。”
“莫小姐,的確,賣內衣神馬的,一輩子賺五百萬是天文數字。但如果讓你的男人對我死心塌地,你說我要多少個五百萬沒有啊。”
鐘意情輕飄飄地反脣相譏,讓莫輕煙的臉色剎那難看到了極點。
“你……你做夢,你別忘了你父親是害死他父母的罪魁禍首,裴不可能愛上你的。”
莫輕煙言辭鏗鏘有力,不知道是爲了說服鐘意情還是更多的爲了說服她自身。
“鐘意情,你到底如何才肯離開他,我給你一千萬,夠了沒?”
莫輕煙幾乎咬牙切齒地道。
“一千萬啊,其實我也很心動,但是莫小姐,我可能不能讓你如願了。不是我不想離開他,而是他不准我離開。”
鐘意情不介意跟莫輕煙攤牌,如果莫輕煙能夠給裴之沛施加一定的壓力,從而達到自己的目的,那就再好不過了。
“你說什麼?怎麼可能?”
莫輕煙不信,也不想相信。
可鐘意情的表情並沒有半點惺惺作態,儘管她再不想相信,也不得不信。
“鐘意情,你跟他一起上牀什麼的,真的毫無芥蒂嗎?想想你死去的父親,如果不是裴從中作梗,你父親還安然無恙地活着。”
莫輕煙自己難受,也絕不會讓鐘意情好受。
鐘意情嘴角一陣猛抽,“莫小姐,你自己飢渴就不要強加在別人身上。”
跟姓莫的渣女探討跟裴渣上牀什麼的,鐘意情自認自己的小心臟受不住。
而且,她的爸爸,莫輕煙最沒褻瀆的資格。
“莫小姐,我這不歡迎你,我要去上班了,你要是真的愛待在這裡,那記得走的時候請關上門。”
鐘意情撂下了最後的話,不顧莫輕煙殺氣騰騰的眼神,就這樣灑脫張揚地離去。
對面的門開了,孫琦看到她,眼前一亮,“意情,等我一下。”
“真巧啊,我還以爲你先走了。”
鐘意情默然,要是沒有莫輕煙的攪局,她的確是先走了。
坐上孫琦的車,鐘意情心情還是極度的糟糕,不得不承認,莫輕煙的有些話還是極大程度上影響到了自己。
她不能自欺欺人,當作什麼也沒發生,沒這個定力。
“意情,你今天怎麼這麼無精打采?”
孫琦側過頭來看了她一眼,若有所思地問。
“剛纔莫輕煙找上門來了。”
她並不想隱瞞,但昨晚裴之沛的出現,她並不想與孫琦分享。
莫輕煙這雖說是第一次上門鬧騰,但鐘意情還是有着強烈的預感,覺得她不可能這麼一次就罷手。
莫輕煙對裴之沛勢在必得,斷然不會允許任何人橫亙其中成爲她的絆腳石。
如果殺人可以不用償命,莫輕煙肯定會毫不手軟把自己幹掉,這一點,鐘意情可以肯定。
“她來幹什麼?”
孫琦對莫輕煙沒有丁點的好感,厭惡地抿了抿脣。
“來警告威脅我唄,還能做什麼。”
鐘意情眼神平靜,嘴角掛着一抹似笑非笑,“她願意掏一千萬給我,讓我離開裴之沛。”
“一千萬?”
“你不會傻得答應她了吧?”
“我倒是很想答應。”
鐘意情眉峰微微一動。
“就算你真想離開姓裴的,一定要狠狠玩弄姓莫的一番再把她的錢榨乾,區區一千萬,還是太便宜那賤人了。”
孫琦嗤笑道。
“這個自然。”
鐘意情不信當年父親的死全是裴之沛一手導致的,莫輕煙肯定從中出過力。
莫輕煙想要挑撥離間,她鐘意情又不傻。
莫輕煙在鐘意情離開後,將屋內不少東西砸了個稀巴爛,望着滿地狼藉,她心裡的怒意才消散了不少。
姜華早上並沒來上班,給鐘意情發了條請假的短信,可能是心虛沒有勇氣面對一幫知道她陰暗內心的同事。
丁默一上午問了好幾次,“店長,你說姜華是不是不會再來店裡上班了?”
鐘意情被問得是相當的無語,她的確是真的不知道啊,又不會掐指一算什麼的。
姜華下午的時候,還是過來了。
她神色如常,人也很冷靜,完全當成昨晚尷尬一幕沒有發生過。
既然她佯裝揭過不提,鐘意情自然也不會刻意去揭她傷疤。
不過,鐘意情不給姜華找不自在,姜華自己還是覺得渾身不自在。
她覺得丁默她們看自己的眼神都帶了深深的敵意,言談之間,也都是帶了刺的。
果不其然,沒過一小時,丁默就跟姜華鬧起了意見,兩人起了爭執。
丁默本就不是一個忍氣吞聲的人,加上對姜華有了偏見,言語之間,自然就更加不客氣了。
姜華爭得面紅脖子粗,還沒佔到半分的便宜,最後,她索性將鐘意情給扯了過來,讓她評理。
鐘意情站在了丁默這一邊,說教了姜華兩句,姜華就再也沉不住氣爆發了。
“鐘意情,你是不是巴不得我快點離開,好讓你這個店長的位置坐得更穩?”
姜華氣急敗壞質問。
鐘意情額頭上頓時落下了幾根黑線,“你想要聽怎樣的答案?”
如果姜華能夠誠懇地跟自己道個歉什麼的,昨晚的事情,讓她既往不咎也是可行的,能夠相安無事,爲什麼非要挑起事端累人累己呢?
鐘意情自認自己還是喜歡過舒心的日子,而非是沒事找事給自己添堵。
其實,她也不是偏向丁默,而是這根已經埋下的導火線遲早要點燃的。
既然已經點燃,那就乾脆解決掉算了,姜華眼下已經不適合繼續在這工作了,當斷不斷反受其亂。
她這不是收容所,她可以容忍姜華一兩次出言不遜,但不會沒有底線容忍下去。
“我要辭職。”
姜華怒不可遏地宣佈。
丁默歡呼了一聲,姜華面沉如水。
姜華說出口後,其實就後悔了,但說出去的話如同潑出去的水,她也不好再遭人詬病。
姜華走後,鐘意情不痛不癢斥了丁默幾句,丁默付諸一笑,店長這分明是嘴硬心軟。
沒了姜華,店內的氛圍比起過去,又愉快輕鬆了不少,丁默推銷也更賣力了。
姜華走人這事,鐘意情還是致電跟林姐知會了一聲。
林姐並沒有怪罪她,只是勸她不要放在心上即可。
接下來的幾天,對鐘意情而言,就是顧璟琛的離開算是大事了。
璟琛只發來了一條道別短信,“等我回來”。
週六,青州閻家舉行了規模盛大的婚禮,轟動一時,婚禮在世紀花苑酒店舉行。
世紀花苑酒店有着國內最大的露天花園,花園裡,很多名貴樹種、花卉、盆栽,讓人眼花繚亂,景色美不勝收。
閻家跟凌家都是青州名門,閻家雖然比凌家根基深厚,但凌家近年來也有了重新崛起的跡象。
對於閻家長孫跟凌家長女的結合,兩家都是滿意得不能再滿意了。
門當戶對的婚姻,比比皆是,然而門當戶對又情投意合的婚姻,還是讓不少世家豪門子女豔羨不已的。
婚禮現場,賓客如雲,衣香鬢影,非富即貴。“小姜,注意力集中點,別東看西看。”
穿梭其中東張西望的姜華被另一年長她幾歲的服務生說教了。
姜華頭一次見到如此盛景,所以好奇自然是免不了的。
是個女人,都會渴望一個盛大如同童話般的婚禮,姜華也不例外。
婚禮的女主角凌婕瑜,穿着潔白的婚紗,婷婷嫋嫋地在強大的伴娘團的陪同下走了過來。
豔光四射,讓姜華不敢直視。
姜華有些忿忿,這個指責她的服務生看她不順眼,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了,打從她來之後,就處處針對自己不斷挑刺。
姜華從別的同事口中得知,那服務生本來想把一個親戚塞進來的,然而這位置讓姜華捷足先登了,心裡總是不舒坦,處處挑刺給姜華找不痛快,巴不得她忍不下去一走了之。
這李姐的心思,昭然若揭,姜華還是隱忍了下來。
這份工作的薪水還是挺不錯的,加上先前重新找工作又處處碰壁,從事原來的職業她年紀又不小了,人家寧可找年輕的也不要她這般資歷豐富的,她這年紀當店長倒是比較可行,可關鍵是人家不要。
姜華跟那李姐一同退下去的時候,無意間看到了一張熟悉的臉蛋,那分明是孫琦,孫琦衣着華貴,正跟一個身材高大、相貌英俊的男人拉拉扯扯,孫琦臉上寫着明顯的不耐跟隱忍。
孫琦跟鐘意情的關係,今日內衣店的所有員工,衆所周知,姜華也是知情者。
在如此名流雲集的人羣中,孫琦居然還能有榮幸參加,這讓姜華心裡是又羨又妒。
她並沒有找到鐘意情的身影,這稍微讓她心裡好受了些。
“那位英俊的男士是誰?”
姜華低聲下氣問李姐。
李姐不屑地橫了她一眼,“連鼎鼎大名的閻家二少你都不認識,太孤陋寡聞了點,幹我們這一行的,青州城裡的名流多半要認識的,否則無論得罪了哪一個都會讓你吃不了兜着走。”
“別說我不提醒你,閻家二少可不是吃素的,你可別吃飽了撐着沒事幹。憑你這樣的姿色,也別想靠男人一步登天了,還是乖乖去端菜,做好服務生的本份。這薪水,可不是讓你白拿的。”
李姐還不忘趁機數落了姜華一番。
姜華唯唯諾諾應了一聲,暫時讓李姐不再對她耳提面令。
而她的心思也早已飄遠,沒想到鐘意情的死黨運道這麼好,連閻家二少都對她與衆不同。
姜華可沒忘記這一場婚禮的主辦方是閻家,閻家這樣婚禮的規格跟排場,在青州城內也是數一數二的。
閻家大少娶的是凌家長女,要是孫琦嫁入閻家,那富貴,享之不盡。
姜華眼紅不已,如果自己有這樣的福分,她必定會加倍珍惜,而非如鐘意情孫琦這般,對於條件優秀的男子,也棄之如履。
對於閻子夜的殷情,姜華瞧得出來孫琦並不怎麼樂意接納,而是有所抗拒。
她的確沒有看走眼,孫琦此刻被閻子夜擋住了去路,若非顧忌着場合,她真有暴走的衝動了。
這個閻子夜,看着人模狗樣的,這腦子跟裝了漿糊一樣,無論她怎麼表示自己的反感,他都能風度極好當作沒聽到。
“你能不能讓開一下?”
孫琦急得額頭上都沁出了一層薄薄的細汗,跟一個冥頑不化的二貨較勁,真的是自降格調。
“我要是讓開了,有什麼好處?”
閻子夜的臉皮很厚。
反正爺爺跟大哥都知道自己的心意了,他不介意讓別人也知道,最好那些對孫琦有覬覦心的男人能因此望而卻步。
大哥的婚禮,他即便再高調再張揚,也不會有人有意見。
“閻子夜,你到底想要怎樣?”
這些時日,閻子夜動不動就出現在她的面前,美其名曰追求她,可是她真的是對他沒有半點好感。
他出現的機率越頻繁,她就越討厭他啊,他到底知不知道泡妞這樣是不行的啊?
自以爲是的閻子夜哪知道他的行爲早就惹來了佳人的極度反感,他當女人都喜歡玩欲擒故縱這一招,死纏爛打什麼的最終都會水到渠成、修成正果。
“沒想怎樣啊,你要是肯答應做我女朋友,你要我做什麼都行啊。”
閻子夜正了正色。
孫琦白皙的臉頰上倏然間漲得通紅,叉腰不客氣地罵道,“閻子夜,你簡直就是個不要臉的流氓。”
閻子夜也沒生氣,脾氣極好地哄道,“流氓要臉幹什麼?”
在閻子夜看來,過程什麼的都不重要啊,要的是結果。
只是孫琦這女人,性格倔強,油鹽不進,他覺得自己都快絞盡腦汁了,可苦於還未有可行性進展。
閻子夜覺得自己對女人也是沒耐性的,但對於孫琦,他就是不知怎的,生出了源源不斷的耐性來。
許是這個女人對了自己的眼,讓他能夠心甘情願爲她一退再退。
孫琦聞言,氣得說不出話來了。
裴之沛跟莫輕煙一左一右扶着厲老爺子進來的,他們來的並不早,不過他們一進來,就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力。
閻老爺子親自上前,扶着厲老爺子往宴席入座。
兩人言笑晏晏,閻老爺子今日容光煥發,厲老爺子相形之下失色了不少,但卻沒有任何一個人膽敢小覷厲老爺子在商界的地位,絕對不遜於閻家。
裴之沛身爲厲氏的總裁,他作爲厲老爺子最得意最出色的接班人,自然是被無數人捧着寒暄。
莫輕煙望着人羣中出類拔萃的英挺男人,他只要出現在人前,就能無時無刻吸引所有人的眼球,這便是屬於裴之沛獨一無二的個人魅力,沒有任何男人能夠望其項背。
能夠跟這樣出色的男人比肩而戰,成爲他最珍愛的妻子,是她從小到大的願望,從來沒有變過,她可以爲了達成所願不擇手段,只爲了能夠獨佔他。
莫輕煙沒有掩藏自己對裴之沛的迷戀,同樣的,她在身邊不少女人的眼中都看到了她們對裴的神往,讓她情不自禁生出了一種與有榮焉的快感。
這樣的男人,只能屬於自己。
她暗暗告誡自己。
那邊,閻老爺子跟厲老爺子相談甚歡,“恭喜啊,閻老頭。”
閻老爺子笑得合不攏嘴,“子末這下是有着落了,子夜我看還是有點懸,等子夜撥的雲霧見月開,你再跟我道喜也不晚。”
順着閻老爺子的目光望過去,厲老爺子這才發現不遠處,閻子夜正在跟一個女的糾纏不休。
那女的被他纏得一臉的不耐煩,而他卻氣定神閒圍着人家轉悠。
“這個女孩子是哪家的女娃?”
厲老爺子沒啥印象。
“叫孫琦,在一家外貿公司當財務經理,能力據說挺不錯的,性子麼,個性鮮明。不是青州人,青城人。至於其它的,我就不得而知了。”
閻老爺子本是打算去調查下孫琦的,可後來想想又算了,子夜跟人家還沒成呢,他着的是哪門子急。
何況閻家也不指望靠子夜跟人聯姻,以子夜放蕩不羈的性子,還是找個能夠管得住他的女人束縛一下比較好,免得他的日子過得太過自由散漫了。
青城。
厲老爺子眸色微微一黯,他對於青城沒有半點好感,可能是自己的女兒女婿客死在那個地方的緣故。
閻老爺子跟厲老爺子私交甚篤,自然是知道他這眼神之下蘊藏的深意,忍不住勸道,“厲老頭,你我都老了,兒孫自有兒孫福,你就別擔心太多了,好好養身子多活幾年纔是上策。之沛這孩子,心裡其實也挺苦的,這些年,他讓厲氏那些倚老賣老的傢伙都心服口服,也挺不容易的,你就別太難爲他了。”
厲老爺子心裡五味雜陳,低低嘆了口氣,“閻老頭,活到這麼一大把年紀了,該享的福我都享夠了,還有什麼看不開的呢?只是有些事,並不能任由他行事,我活着還能制止他,我死了,估計也沒人能夠阻攔他了。”
厲老爺子的視線穿過重重人羣,定格在了裴之沛俊美無儔的那張臉上。
光線下,他隱隱將之沛跟理兒的臉重疊了起來,兩個人的性子都犟得不行,也不知道到底隨了誰。
“小姜,小姜,你又在看誰看迷住了?”
姜華瞬間的走神,就被逮了個正着。
姜華臉色一白,“沒看誰。”
可下一秒,她臉上驟然失去了血色,她……不知道被誰不小心絆了一腳,手中端着的托盤連帶着酒杯飛了出去,砸向了一位明豔動人、衣飾華美的小姐。
“莫小姐,你沒事吧?”
身子狠狠跌向草坪、着地之前,她聽到了耳邊驚慌失措的尖叫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