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大人的世界

白天的鑄劍谷“叮噹”聲響徹山間,此起彼伏。可一到了晚上,萬籟俱寂,偌大羣山中連一聲蟲鳴居然都聽不到。

置身那天然巨大火爐錢,夜裡感覺也確實沒有白天那麼熾熱。可眼見那熊熊烈焰,仍有一旦釋出就可能焚盡天地萬物的感覺!

按照嚴神醫所言,解屍毒除了必要的解毒藥材之外,還要用陽元之魄將毒素化於人體百骸,然後用月晶之魂逐步淨化,最終憑藉萬聖蓮心的神力重塑受損。最後,那些普通的藥物才能起到作用。

此時站在火爐前,按說靈族天生就具備容納萬物之靈的能力,但斯人畢竟只有一半靈族血脈。至少他也是個能感覺到冷熱的實體,怎麼可能進入其中?

神劍閣自家人肯定是指望不上的,斯人念頭飛轉,本想用靈識進入其中去感應。而這個過程倒是比較容易,可當他似乎真的觸及到了什麼靈物的時候,忽感心頭如遭重擊,忍不住一口血噴了出來。

白玲瓏在旁看到趕緊過來扶住他,斯人沉吟着,心裡似乎忽然浮現出了某種可能……

“白姑娘是否可以幫我個忙?”

白玲瓏聽了他所言大爲駭異,本來是不願答應 ,可想他既然開口了那就是已經下了決心。自己幫忙或許多一份勝算,所以既然攔不住就只能盡力幫他而已!

斯人想的是用白玲瓏的巫族引靈術,加上他倆在扶桑一同吸收了巫王遺骨所具備的感應力,藉此將斯人的元靈逼出體外,用魂魄進入火爐。

其實單純用靈體進入火爐斯人自己也能做到,但能到什麼程度他自己也沒把握。所以如果有白玲瓏幫忙,就能保證穩定安全了。

其實華宇宙最開始聽到了他的辦法就想阻止,不過彼此雖然談不上熟悉,可憑他以往的作風,加上自己也是這個年紀過來的,不難理解那種年輕氣盛的任性。

江湖大義方面沒法反駁,而且肯定也不能直接對他說不值得爲凡夫俗子冒險。說到底今天斯人身上所體現出一切可以歸結爲“善良”的特質,人們很輕易便會產生感觸!

只不過就此而言,即便是亦清、仙君、葉同光那些起碼對他還有幾分真心對待的長輩,普遍心裡還是覺得他這份“天真”,僅僅是因爲還年輕,少不更事。

自然,此時的華宇宙也是這般心思。說白了“大人”的世界,最重要的不過兩個字:權衡!

而權衡說到底也就是認清現實,不要盲目的無謂置氣。

像道宣之流,他們都是極擅權衡的人物了,否則即便做了一教之主,內部也早就把他拉下來多少次了。

正因爲他仍舊缺乏足夠的智慧,就是並沒能真正認清現實,沒忍住因爲表面成見無謂置氣。他就沒真正仔細思考過,自己就是怕亦歡,這根本也不是秘密,要丟人早就丟夠了!

可怕,是因爲自己被他從小打到大的?當然不會這麼簡單,而是因爲自己心裡非常明白到了今天他仍舊有能力把自己當衆騎在胯下隨便打。小時候還罷了,可如今卻是丟不起那個人了。

而這其實就是權衡的結果,可當道宣面對斯人就沒能擺脫嚴重的成見。所以他敢那麼欺負斯人,絕不是僅僅因爲對他師父的積怨,而是因爲他太年輕了!

可如果道宣在最初能明智點,對瀞靈派多些吹捧,對斯人更加無所不用其極的推戴,甚至如果可以做到毫無架子的示弱。其實完全可以輕而易舉的遇事就把他推出去,讓他四處奔波,做牛做馬,說不定早就把他累死了。

而如今爲了置口氣,道宣弄得自己損兵折將,威信掃地,只能說他這麼大年紀還活的不夠通透罷了……

斯人以靈體在靈劍的保護下進入火爐,雖然不是毫無感覺,但也沒有很難捱。不過先前他似乎也察覺到這陽元之魄所以會在這裡,好像不是單純被保存收藏。

所以,進入火爐後斯人並未直接去接近陽元之魄,反而向下進入地底。一片死寂般的漿澤中,浮着塊不算大的石臺,而上面此時正有頭火紅的狐狸在沉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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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陽元之魄看來在此正是爲了鎮壓這隻肯定不簡單的狐狸。不過斯人進入這裡已經觸及了封印,頓時驚醒了那狐狸。

而其擡頭看來,忽然開口驚呼:“靈王……,你……你是誰?”

斯人浮於虛空問:“你認識靈王?這麼說你在這恐怕至少也有萬年了?我……,似乎靈王是我外公!”

狐狸聽得有些遲疑:“似乎?你外公?但靈王只有一女,你……”

“我母親可能叫琳琅!”

“又是可能?”

斯人自己其實也知道這些話說出來真的很欠打,但事實上他也真沒什麼是能確定的。

“反正我確實不太清楚該怎麼解釋,不過玄靈聖母,建木樹靈,還有西母,以及幾位神仙是這麼說的。如果非得要什麼證據,可能就只有這身靈裝了!”

狐狸愣了下,輕輕點頭:“這倒也說的是……哎!那你娘還好嗎?”

“呃……!可能已經不在了。反正雖然說來奇怪,可我的確沒見過……”

狐狸聽了一陣茫然,悠悠嘆道:“哎!我爲她在此鎮守那魔物也不知多少年了,可她居然連兒子都有了,可她自己又在幹嗎呢……?”

斯人聽了一愣!其實他之前的猜想正好相反,並非是陽元之魄在此鎮壓這狐狸,而是這狐狸在此正爲守護那陽元之魄。

不過這陽元之魄本來是千年前魔族入侵時遺落的法寶,那時候此寶打發神威,不止人間,連天界都被燒掉了許多。

後來魔族退了,但此寶失主難控。琳琅強行將之封印後,因爲無法保證完全,就請了好友來此看守。而這狐狸本來也是昔日青丘狐帝的外甥女,後來在玉虛和琳琅一同長大情同姐妹。關鍵是她天生嗜睡,以往隨隨便便一覺睡個幾百年很平常。

倏地,狐狸一下子飛上了半空,變成個赤條條的女子,上下打量斯人,還仔細的聞了聞。斯人從未見過赤身女子,一時間也不禁有點莫名臉紅心跳。好像有種非常奇怪的感覺,可卻又弄不明白。

狐狸“咯咯”一笑,搖身一晃多了件火紅長裙:“嗯!倒是真有幾分相像,氣味也一樣,還有白澤也在你身邊吧……?我和你娘可是一起長大的,我叫緋色!你叫我聲緋姨,也不算我佔便宜!”

斯人有點反應不及,緋色不耐的擺擺手:“算啦!我當姨的也犯不着爲難你,對啦!你咋跑這來了?”

“啊?哦……”

聽他說完,緋色撇撇嘴:“我還當多大事呢!你呀,真是多餘,和你娘一個樣,人間的事何苦非得插一腳呢……?再說了,既然靈裝已經集齊,這麼點小事居然也會爲難……”

這狐狸的性子顯然不算沉穩,說的斯人一陣陣發愣!不過好歹她的指點,斯人照做的確是非常有效的。

冥月劍意揮出,短時間可以造出一種類似夜空的異域空間,清風劍隨之壓制火焰,用烈陽將之收入劍中。

斯人迴歸身體,火爐中只剩下淡淡餘煙冒出。

一般人想必都會覺得神劍閣這次可虧大了,但華宇宙似乎很看得開。不過說穿了,大人的世界沒有無緣無故的奇異,雖然微弱,但這些年來他也看得出那火爐內壁已經漸漸變薄,遲早一天裡面的火會出來。所以,這件事對神劍閣或許是塞翁失馬,焉知非福?

斯人倒是沒太在意別人的態度,而是在想那狐狸緋色肯定已經離開此地。她說的有幾分可信?此後她若是老實找個地方去繼續睡覺也罷了,不然今天自己豈非爲了救人,可能會造成更嚴重的危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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