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剛看你的樣子,好像不太舒服,現在好些了嗎?”葉念如轉頭問,衛然的表情已經比剛纔自然了許多。
“我已經好多了。”衛然淡淡的說。
“剛纔你是怎麼了?”葉念如不放過她,繼續追問。
衛然有些煩,葉念如雖然掛着笑,聲音也柔,可是隱隱‘逼’問的態度讓她不舒服。
“沒什麼,只是下車的時候有點兒暈。”衛然敷衍道。
正想着要怎麼打發葉念如,她寧願自己走,也不想讓葉念如在旁邊。
突然聽到急促的跑步聲,接着左肩就被人拍了一下。
衛然下意識的就把頭往左邊轉回去,結果後面沒人。
“哈哈!”這時,她右邊傳來笑聲,把頭轉回來一看,陸南希正在得意的笑。
衛然也禁不住笑了出來,因爲煩惱着葉念如,她忘了陸南希最愛玩兒聲東擊西這招。
“這次可是終於騙過你了吧!”陸南希得意的笑道。
而後,她才注意到葉念如,微微驚訝的看了她一眼。
葉念如笑着打招呼,一點兒都不在乎陸南希的反應。
“念如!”葉念如身邊的那羣‘女’生中的其中一個,從後面走過來叫道。
衛然趕緊趁機說:“好像是你的朋友來了,也快到我的班了,咱們改天再聊。”
葉念如沒想到衛然就這麼打發了她,只能笑道:“好吧!那你小心些。”
衛然拉着陸南希走出了一段距離,陸南希才小聲說:“你怎麼跟葉念如走到一起了?”
衛然搖頭:“我也不知道,下車的時候人有些不舒服,她就過來了,之後就說要跟我做朋友,我也‘挺’驚訝的。”
陸南希張大嘴巴,半天才閉上,撇撇嘴:“你可小心點兒,葉念如那個人心眼兒可多着呢!”
“她可不像宋羽似的無‘欲’無求的,宋羽那是真心的在‘交’朋友,和你一樣朋友不算多但都‘挺’好的。葉念如身邊兒可是跟着一大夥的人,那些人都整天巴結着她,奉承着她,可沒見她真正跟誰用心‘交’過朋友。”
“她和宋羽從來都不對付,一直把宋羽當做競爭的對手,我看她就是那種不愛有人蓋過她風頭的人,她身邊跟着的那些人,論身份才貌,各個方面的,不都是不如她的嗎?她可是一直都避免着跟你這樣條件的放在一起,就擔心被蓋過去。”
“這我也知道。”衛然說,“不過她這樣主動提出來,當然不好拒絕了。”
陸南希點頭,拍拍她的肩膀:“總之,你心裡有數就好。”
進了教學樓的廊道,陸南希就要左轉回班級,衛然停了下來。
“你先進去吧,我要去一趟洗手間。”衛然說。
“剛纔葉念如說你身體不舒服,現在還不舒服嗎?”陸南希問。
衛然搖搖頭,輕笑:“不是,你別這麼敏。感,我就是想去方便一下。”
陸南希放心的笑,拍拍自己的包:“有事兒給我打手機!”
“嗯。”衛然點點頭,便跟陸南希分別相反的方向走。
一直到進了洗手間,她才終於變了臉‘色’,立即衝進了隔間裡。
衛然顫抖着,拿紙巾擦拭,反覆的擦乾淨,可是衛子戚的氣味仍在。
小腹緊緊地縮着,先前在車裡的畫面又竄了出來,清晰地在眼前像電影一樣播放着,只是現在的畫面比先前還要更加的放大,更加的清晰。
“不行!不行!”衛然失措的說,因爲身的反應,臉‘色’慘白。
她瞪大了眼,淚水在眼眶裡顫抖着。
“怎麼會這樣……”她捂着嘴自語,眼淚沒過眼眶,大片的滑了出來。
“嗚嗚嗚……”她彎下。身子,爬到了‘腿’上,臉埋進了掌心中,連帶着淚水,都一起被掌心接住,而後又順着指縫流了出去。
“我……我變成了什麼……嗚嗚嗚……衛子戚,你把我……變成了什麼……”
這讓她變得好放。‘蕩’的感覺。
而且,她不該對他起反應的。
“我不要變成這樣……嗚嗚嗚……我不要……”
一切的動作,都那麼麻木。
她目光呆滯,遊魂一般的往教室走。
第一節課早已開始了,老師正在講課,衛然突然‘門’也不敲的就推‘門’進來,打斷了老師的話。
所有人都錯愕的看向她,可是衛然不發一語,也沒有看老師不悅的臉‘色’,徑自走回自己的座位。
她沒拿課本,雙眼呆滯的瞪着自己的桌面。
她發紅的眼眶,呆滯的模樣,嚇了陸南希一跳。
好不容易捱到下課,陸南希立即回頭:“衛然,你怎麼了?”
衛然仍是直愣愣的看着桌面,對陸南希的話恍若未聞。
陸南希擔心了,早晨來的時候,衛然還好好的呢,怎麼去了趟洗手間,回來就這樣了。
她舉手在衛然眼前晃着:“衛然?衛然?”
叫了好幾聲,衛然終於回過神來,眼睛不再像剛纔那麼無神,可也說不上多麼‘精’神。
她眨眨眼,看着陸南希。
“衛然,你是不是不舒服?”陸南希問道。
“我……”衛然眨了幾下眼睛,“還好。”
“你的臉‘色’可不是還好!”陸南希說,試了試她的額頭,“倒是沒生病,算了,我去幫你請個假,回家休息吧!”
衛然還沒來得及叫住她,陸南希就已經跑出去了。
過了沒多久,陸南希就又回來了。
“走吧,我幫你請好假了!”陸南希幫衛然收拾東西,邊說,“剛纔我去辦公室,數學老師還在抱怨你呢!說你剛纔這樣進來,一點兒禮貌都沒有,可是礙着你的身份,她也不能說你。”
“這學校的老師也‘挺’憋屈的,除了學子班的那些,其他的一個學生都不敢罵。”陸南希想想,自己也忍不住笑了起來。
衛然來的時候,包裡就沒拿出多少東西,所以也好收拾。
陸南希幫衛然揹着包,把她拉了起來。
“你別想那麼多,回去好好睡一覺。”陸南希說,把衛然帶到了‘門’口。
伸手招了輛出租車,把衛然扶進了後座,又探頭進前座的車窗,跟司機說了衛家的地址。
陸南希猶豫了一下,說道:“衛然,要不我把你送回去吧!你這種狀態,我有點兒不放心。”
衛然愣怔的搖頭:“你回去上課吧!你家裡管得嚴,要是知道你假不上課,回頭得罰你的。”
陸南希嘆口氣,始終是不放心。
她想了想,拿出手機照下了副駕駛前面,寫着車牌和司機身份信息的牌子。
“小哥,我可是把這個照下來了,你得安安全全的給我把人送回去,不然我可是要告你的!”陸南希晃了晃手機,又給了司機五十塊錢,“這是車錢,多了的你找給我同學就行了。”
司機有點兒汗,心說這個‘女’同學是多麼缺乏安全感,盡把人往壞處想。
“同學,你就放心吧,我還想好好過日子呢!”司機說道。
司機開車離開,陸南希仍然站在校‘門’口看着,直到看不見了才轉身回去。
這時,剛纔出租車後面的一輛不起眼的白‘色’菠蘿車,也發動起來,跟上了出租車,副駕駛的男人拿起手機撥通:“戚少,小姐離開學校了。”
衛子戚坐在辦公桌後,淡淡的說:“跟着。”
出租車停到了衛家的院‘門’口,司機提醒着在後座不知道發呆想什麼的衛然:“同學,到了。”
衛然怔了下,轉頭看向窗外,衛家的大‘門’緊閉着,密不透風的讓她也喘不過氣。
“我……”衛然出聲。
司機已經準備好找零的錢,準備要‘交’給衛然,衛然盯着他手上的零錢,說:“把我帶到市中心吧!我不要在這兒下車。”
司機發動車子掉頭,說:“同學,市中心可大着呢,你要去哪邊兒啊?”
“去……國貿那邊吧!”衛然說。
“行。”
司機把衛然在國貿放下,這一來一回的大圈,再加上路上堵得厲害,陸南希給的五十塊車錢就不夠用了。
不過平時林秋葉給衛然的零‘花’錢從不吝嗇,所以她也沒有手頭沒錢的尷尬。
付了剩下的車錢,衛然便沿街慢慢的走。
她沒進國貿,又四處轉了轉,碰到有一些個體外貿店的小路,便兜了進去。
隨意的走進一家不大的店,看到桌上疊的整齊的工字背心,衛然便停住不動了。
她握緊了雙拳,渾身顫抖着,咬着牙看了半天。
早晨車裡的畫面再次竄入腦中,衛然眼裡水霧聚起,她拳頭緊了緊,便抓起那件工字背心。
握得那麼緊,生怕自己會改變主意。
而後,又選了條最短的的牛仔短‘褲’,便到了收銀臺。
結了帳,拿着衣服走出店裡,後面,衛子戚的保鏢就在跟着。
他們狐疑的對看了一眼,另一人便給衛子戚報告。
“戚少,小姐奇怪得很,之前出租車把她送回了家,她沒下車,又讓司機掉了頭,剛纔從一家小服裝店出來了。”
“繼續跟着,別跟丟了!”衛子戚說。
“是!”
衛然一路無神的走着,身後跟着她的保鏢越看越不對勁,更加小心翼翼的跟緊了。
衛然給他們的感覺,就好像她正在往一條她再也無法回頭的路走。
跟了一段,她又停下來,轉頭看過去,面前是一家賣化妝品的小店。
裡面的化妝品大都來自韓國的平價產品,算得上物美價廉。
這些衛然並不瞭解,她也不在乎,反正是隻用一次的東西。
她轉身走進去,連試都沒有試,就挑了一管深紅‘色’的‘脣’膏,一管濃黑的睫‘毛’膏,三對假睫‘毛’,衛然琢磨着,自己從來沒用過,索‘性’多買點,以防沒有戴好。
她還買了一隻黑‘色’的眼線筆,一隻眉筆,和一盒腮紅,還有一盒顏‘色’特別白的粉。
偷偷看着她的保鏢更加不解,衛然從來不化妝,買這些又是幹什麼?
從店裡出來,衛然往前走着,在一家超市內的肯德基的店‘門’前停了下來。
現在不是吃飯時間,店裡冷冷清清的有三五人,並不算多。
她低頭看看自己手上的袋子,深吸一口氣,走了進去。
保鏢一直在後面跟着,發現衛然停也沒停,直奔着洗手間去了,他們就只能被擋在了外面,找了個最靠近洗手間的位置坐着。
衛然提着袋子進了隔間,把身上的校服換下來,換上新買的背心和短‘褲’。
因爲是個體的店,衣服上沒掛牌子的標籤,她也不需要想辦法把標籤剪掉。
打開隔間的‘門’,來到洗手池前,看着鏡子裡的自己,臉還是那張臉,只是身子她不認識了。
背心和短‘褲’,穿在身上都比在店裡看着的時候要短得多。
這讓她往上拉也不是,往下拽也不是。
她並緊了雙‘腿’,咬着牙說:“衛然,既然要做,那就豁出去吧!早晚,也是要一絲不掛的,這點兒又算什麼。”
與此同時,腦子裡有個聲音在問:“爲了讓衛子戚嫌棄,讓他憤怒,你這麼做值得嗎?”
她握緊了拳頭,就怕自己反悔似的,迅速的把買的化妝品都倒在了洗手檯上。
眼淚不爭氣的,一滴一滴的往下落,拿着粉底的手抖得厲害。
“衛然,你這樣,真就回不去了……”她哽咽着自語。
吸吸鼻子,對剛纔的聲音說:“回不去……就回不去吧!其實早就……回不去了……”
這樣一次又一次的,臉不知不覺的就被塗上了厚厚的粉,根本看不出本來的膚‘色’。
鏡子裡的自己,臉蒼白的嚇人,被粉底蓋着,沒有一點血‘色’。
眼裡含。着淚,可她努力地不讓它們出來。
直到她把這些都畫完了,看到鏡子裡完全陌生的自己,衛然臉‘色’蒼白的抖着‘脣’。
“嗚……”她突然放聲大哭了起來。
鏡子裡的不是她!
濃黑的的眼影,長的誇張的假睫‘毛’,讓她的眼睛看上去那麼污濁,雙瞳一點兒清澈都不見。
眼淚劃過濃黑的睫‘毛’膏,被睫‘毛’膏染黑,變成了數道漆黑的污水,幾乎瀰漫了她整張臉。
鏡子裡的臉連鬼都不如,那麼詭異骯髒。
“嗚嗚嗚嗚……”她越哭越厲害,身子都站不直了,手扶着洗手檯,慢慢的往下滑,最後蹲在了地上,用力地哭着。
她甚至控制不住自己的哭聲,哭的越來越大聲。
眼看着自己的腳邊,地上滴落了點點的黑‘色’淚滴,滑進了嘴角的眼淚,也帶着濃厚的脂粉味兒。
洗手間的‘門’打開,走進來一個二十多歲的‘女’人。
乍看到蹲在地上哭的衛然,嚇了一跳,目光變換不定,像看瘋子似的。
她關上。‘門’,小步的往前走着,繞過衛然進了隔間,在裡面仍能聽到衛然悽慘的哭聲。
衛然哭的身子發‘抽’,都沒有力氣了,最後哭的打着嗝兒,肩膀一‘抽’一‘抽’的擡起胳膊,扶着洗手檯,又撐着身子站起來。
她看着鏡子裡,自己的臉被‘混’着睫‘毛’膏和眼線的淚水糊了滿臉的黑‘色’,深紅的嘴巴哭着裂開,醜的驚心動魄的。
正這時,洗手間的隔間‘門’被打開,剛纔的‘女’人出來,正對上鏡子中的衛然,嚇得倒‘抽’了一口氣。
衛然木然的從鏡子裡看着身後‘女’人的反應,已經不在乎自己丟了多大的臉。
她只是看着鏡中自己的臉,突然笑了起來。
“咯咯咯咯咯”的笑着,笑的肩膀一顫一顫的。
笑的同時,黑乎乎的眼淚還在往下。流。
笑着,她仰頭,突然發出了“哈哈哈哈”的大笑,歇斯底里的哭着笑。
那陌生的‘女’人,真覺得自己運氣不好,來上個廁所都能撞上一個神經病。
她小心翼翼的貼着隔間的‘門’和旁邊的牆壁,儘可能的避的衛然遠遠地。
終於走到‘門’口,‘女’人便立即撒開‘腿’奪‘門’而出。
衛然哭笑夠了,滿身疲憊的收回仰起的頭。
她現在的臉‘色’格外平靜,慢悠悠的‘抽’。出一摞紙巾,擦着自己臉上的污漬。
把臉擦乾淨,重新補了妝,把眼睛畫得更黑更誇張,嘴‘脣’也塗上一層又一層的,厚厚的‘脣’膏。
而後,她後退了兩步,看着鏡中自己的全身。
通紅的雙眼沒有任何情緒的眨了幾下,表情麻木的,就像一刻不停的接客,早已沒了靈魂的小姐。
她嘴角撇出了一抹心死的弧度,轉身正要出去,手機響了起來。
拿出來,是齊承積的電話。
衛然表情麻木的掐斷,又把手機給關了,重新放回包裡,才走了出去。
保鏢正有些不安的等着,剛纔出來一個‘女’人,就坐在他們身後,跟男朋友說洗手間有個瘋‘女’人,看打扮像是小姐,又哭又笑的,也不知道是客人上完了沒給錢,還是發現自己染上了不乾淨的病。
保鏢擰着眉,從他們坐下,只有兩個人進過洗手間,衛然和身後那‘女’人。
“你說……”保鏢擔心的對同伴說。
話未說完就收住了口,錯愕的看着走出來,正好從他們桌邊經過的衛然。
衛然這模樣,他們險些沒有認出來。
怪不得那‘女’人以爲衛然是小姐呢!
就她這副打扮,根本比小姐還不正經。
臉上妝濃的像面具一樣,整個樣子都讓人作嘔。
可她昂首‘挺’‘胸’的走着,還好像‘挺’好看似的,目不斜視,完全不在乎周圍投到她身上的鄙夷目光。
兩名保鏢都在對方的眼中看到了震驚,忙跟了上去。
衛然不知道累似的一直走,轉身又進了一家鞋店,買了一雙跟特別高,看起來有特別廉價的高跟鞋。
她沒有立刻換上,而是提着走。
不久,她就站到了路邊,招手想攔出租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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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這時候天‘色’已經漸暗,正處於下班的高峰期,出租車特別不好攔。
白市的的哥又特別牛,很多就是開着空車疾馳而過,也不會停下載客。
有的三五成羣的聚在出租車的停靠點,倚着車聊天,就是不載客。
這樣一來,她年輕又凹凸有致的身體,便變得更加鮮嫩可口,引人注意。
有那麼三兩個人按捺不住,上前問她價錢,手不規不矩的去蹭她的胳膊,有的還‘毛’手‘毛’腳的扶着她的腰。
衛然冷着臉,不悅的避開,搖頭不悅的說:“抱歉,我不是小姐。”
明顯對方不信,都打扮成這樣了,不是小姐,穿着這麼的衣服做什麼?不就是在路邊招生意嗎?
“小姑娘,放心,我不是警員,也不是記者,就是單純的客人,你不用擔心。咱們商量個價錢,五百一次怎麼樣?這價錢可‘挺’高的了,擱洗浴中心,都能找個俄羅斯妞兒了!”
衛然緊緊地抿着嘴巴,抿出了一條深紅‘色’的細線。
“你再不走,我就打電話報警了!我不是來賣的!”衛然說着,便掏出手機,作勢就要按下號碼。
對方終於有點兒怕了,這才收回了在衛然身上不規矩的手,往後退了小半步。
保鏢原本已經打算出面干預了,見對方有了退意,便又忍了下來,繼續在旁邊看着。
“得得得,你別這麼認真。”那人看着衛然的手機,“你不是就不是吧!不過你既然不賣,穿成這樣幹什麼?真是神經病,我勸你晚上別這麼走,在路上被人劍了都是你自己找的!”
那人心有不甘,便惡聲惡氣的,臨走又貪。婪的瞪了衛然一眼。
衛然氣的渾身發抖,盯着那人的背影,直到他消失在人羣中,她又忍不住看着周圍的人。
那些人看着她的目光,有鄙夷,有貪。婪,各種各樣的,就是沒有善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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