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笑在人民醫院打聽了半天,無論是醫護人員,還是住院病人,都沒有叫羅聰的人,看來這只是一個普通的夢罷了,並無特殊含義。
他這幾天因爲自己身上的異能力,產生了一個困擾,這不是一個好苗頭,他更希望自己的生活都正常一些。
醫院離那條賣雜麪條的巷子不是太遠,他從醫院出來之後,便趕到了那裡,找到了陳半仙家,想跟老人家聊聊昨晚的夢。
王笑並沒有把自己擁有異能力的事情告訴陳半仙,只是把昨晚上的夢和謝之鵬的事情,簡要地給陳半仙描述了一下。
陳半仙聽後,沉吟半晌,突然爽朗地笑道:“這事兒怪我,昨天我對你說的那些話,可能太過於嚴重了,以至於給你造成了心理壓力。常言道日有所思,夜有所夢,你肯定是自己想得太多,把自己給套進去了。”
王笑想想,陳半仙說的也有道理,昨天晚上和劉敏秦子妃一起吃飯的時候,他確實想過謝之鵬的事情,懷疑謝之鵬肯定幹過害人的勾當,夜裡能有那樣的夢,也就不足爲奇了,看來他確實是被昨晚陳半仙的話影響了。
“人本該安守本份,普通人過於癡迷探究命運,並不是一件什麼好事兒,有時候面對諸多無解的謎題,很容易讓一個聰明人鑽入牛角尖。想當年我癡迷與改命學說,結果差點把自己給逼到精神崩潰的絕境,幸好我老伴沒有拋棄當年那個精神半失常半瘋癲的我,否則今天你我也無緣在這裡談天說地。正因爲我有過這樣的經歷,所以我至今沒有收徒。”
陳半仙略一停頓,接着說道:“雖然你的命格奇特,但是我希望你忘掉昨天我一時衝動說的那番話,畢竟我是人,不是仙,很多時候會因爲主觀性的看法,而給出錯誤的謬論。你我皆凡人,就別想探究天命了,老天給了我們什麼,我們接受便是,該讓你明白的時候,自會讓你明白;該讓你糊塗的時候,你再苦心鑽研,也只能給自己造成不必要的困擾。”
王笑點點頭,陳半仙這番話,也有道理,既然上天給了他這樣的能力,必然有其用意,過多地在乎能力的起因,反而會打亂了自己的生活。
“老伯,實不相瞞,對於命理一派,我也略懂皮毛,可能天賦如此,我可以看到一個人的生理運勢。從我擁有這份能力之後,基本上對每個人都能看出一二。可是,我卻從你身上看不到任何信息,這讓我很好奇。”王笑思忖片刻,試探性地問道。
陳半仙一聽,略一深思,沒有直接回答王笑的話,轉而環視着屋內擺設,說:“這套房子是我老伴生前所生,房屋修飾一直在保持着她生前模樣,雖然她早已經仙逝,但是我一直在盡力保留她曾經活過的痕跡。有句老話說‘老而不死是爲賊’,我現在應該就是那個賊。”
王笑沒有聽出其中意味,疑惑地望着陳半仙,希望他能給出一個更明瞭的答案。
陳半仙在客廳裡揹負着雙手,飽含深情地掃視了一圈屋裡那些陳舊的修飾,沉吟半晌,對王笑解釋道:“老伴去逝後,我窮盡畢生之力,想要逆天改命,隱藏於世,騙過死神的耳目。不是我老漢怕死,而是我怕奈何橋上真能那麼一位給我湯喝的孟婆婆。我和老伴相愛一生,到頭來所能留存的,也不過是這最美好而又珍貴的回憶,這是我們愛過的痕跡,是我們活過的記憶。可是萬一那一碗孟婆湯喝下去,所有這些記憶,都將煙硝雲散,哪怕再有來生,又有何意義?我不敢奢望我們來生仍然能夠相愛,但是我放不下今生這份美好。所以我一直在想盡辦法希望能延長自己的壽命,但是我一直不敢確定是否有效,就算命理造詣多麼深厚的人,都難以客觀地探究自己的命運。不過,今天你這一席話,讓我明白,也許我成功了,我應該感激現在的這些時日,活一天,我就賺一天。活一天,我就能多擁有一天和老伴的美好回憶。”
王笑這才明白,陳半仙昨天說的隔世情緣,原來也指他和老伴之間的故事,正如他先前所說,人只兩種最可怕的力量,一種源於愛,一種源於恨。
“我明白了,從今天起,我不會再糾結自己的命運,像你一樣,多活一天,就多賺一天。”王笑釋然道。
“這就對了,你過你的生活,其他的就交給我這個好奇地老頭去做就好。”陳半仙笑道。
俗話說家有一老,如有一寶。
說的就是這些經歷和閱歷豐富的老人,總能在某些時候幫你解惑,讓你少走彎路。
王笑從陳半仙家裡出來後,心裡就坦然多了。
“叮鈴鈴……叮鈴鈴……”
王笑下樓,還沒有走多遠,手機就響了起來,是賓利小子彭卓遠打來的。
“喂,王笑,有空沒?幫你拉了一份保單,有時間過來簽單沒?”彭卓遠半開玩笑半認真地道。
“有空,說吧,在哪兒碰面?”王笑客氣道,他不敢想彭卓遠會真的幫他拉保險,以爲找他過去肯定又是聊秦菲兒的事情。
說起來,他到現在還沒問彭卓遠找秦菲兒想要做什麼。
“嗯,金水大學東門,有一家西北風味的餐廳,咱們就在那家店裡碰面吧。”彭卓遠說道。
“好。”
王笑掛了電話,走出巷子,打車趕往金水大學東校門附近的那家餐廳。
大約二十多分鐘後,王笑下了車,看到彭卓遠那輛賓利車就停在店前,便徑直走進了餐廳,尋找彭卓遠。
此時剛到下午的一點鐘,近兩百平米的餐廳里人聲鼎沸,大部分都是附近的學生。
彭卓遠和一個女孩兒坐在一個角落裡,看到王笑進來後,趕緊站起身來,熱情地招呼王笑。
王笑走過去,坐下來後,發現跟彭卓遠同桌的那個女孩兒十五六歲的模樣,雖然穿着漂亮時尚的衣服,但是給人的感覺她就像個小偷,偷穿了別人的衣服,渾身不自在。
再看這女孩兒的面龐,青澀之中,帶着緊張和害羞,微微有些黑的兩個腮幫子,還泛着山裡女孩兒特有的高原紅,那雙水汪汪的大眼睛,雖然拘謹得都不敢擡眼看上王笑一眼,但是那股清澈和靈氣,彷彿天池中的一對明珠,沒有沾染半分世俗氣息。
“這是我妹妹,駱小歡。”彭卓遠向王笑介紹道。
“你好,我叫王笑。”王笑堆着笑臉,客氣地向那個害羞得不敢擡頭的女孩兒打着招呼。
“你好。”那個叫駱小歡的女孩怯生生地迴應道,聲音細小如蚊子,顯然是底氣不足。
雖然彭卓遠沒有多說,但是王笑也能猜得出來,這個叫駱小歡的女孩兒,肯定不是彭卓遠的親妹妹,兩人都不一個姓,而且這個叫駱小歡的女孩兒,一看就是剛剛走出大山的孩子。
很快,飯菜上來,一份土豆燒牛肉,一份黃燜雞,一份香菇油菜,一份紅燒小黃魚,還有一份雞蛋湯。
駱小歡緊張得拿筷子的手都有些不聽使喚,始終低着頭,目光就沒離開過眼前那碗米飯,怯生生的吃着飯,小心翼翼得不敢弄出半點兒聲音。
王笑看了都不忍心,覺得讓這樣一個女孩兒如坐鍼氈地陪着他們吃飯,對她來說實在是一種痛苦的煎熬,哪裡還有心思享受這美味佳餚?
彭卓遠不停地給駱小歡夾菜,因爲駱小歡只敢悄悄地夾最靠近自己的那盤菜,所以他過了一會兒就把盤子重新擺放一下,以便駱小歡可以吃到不同的菜。
王笑也不知道怎麼了,突然看得好心疼。
“小歡,你不用害怕誰,城裡人也沒啥值得你害怕的。他們有的,你現在也都有,他們沒有你,你也都有,應該他們怕你纔是。就算是打架,以你的力氣,三個城裡女孩兒也打不過你一個,有啥可怕的。”
彭卓遠說着,又夾起一大塊肥美的牛肉放到駱小歡的米飯碗裡,接說道:“本來我是想坐包廂的,但是我轉念一想,還是坐大廳裡比較好,這裡人數,可以練練你的魄力。我知道你很緊張,我也知道我無論說什麼,你還是會緊張。但是,你早晚都要面對這些困擾,對你來說,晚一天不如早一天,跟他們接觸時間長了你就會發現,城裡人都是紙老虎,還沒有你在山裡天天放養的那兩隻小綿羊厲害。”
駱小歡聽到彭卓遠提到小綿羊,一時忍俊不禁,差點兒笑出聲來,只是她反應極快,羞得趕緊用手捂着了小嘴,硬是把後半截笑聲給嚥了回去。
彭卓遠第一次進山找到駱小歡家的時候,駱小歡剛好放羊回來,那兩隻在駱小歡跟前乖順得兩隻可愛的小貓咪似的小綿羊,進了院子見了陌生人,肆無忌憚地就衝上了去。
彭卓遠可是從小在城裡長大,哪見過這場景,以爲這兩隻羊有多厲害呢,嚇得一時驚惶失措,躲避的時候一不小心腳下絆了顆石子,很狼狽地摔倒在地上,結果發現那兩隻羊並沒把他怎麼樣,走到他跟前的時候就自動避開了,駱小歡當時笑得是前合後仰。
“你姐姐那個時候在城裡,一點兒都不怕城裡人,賣衣服跟城裡人討價還價的時候,一點兒也不怯場。你應該多跟你姐學學,要有自信。”彭卓遠勸道。
王笑聽到這裡,似乎有些明白了,這個駱小歡,可能就是讓姚雪佳忌妒得發狂的那個女孩兒的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