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三甲前些年在龍河山手裡栽過大跟頭,那時他才知道此人是陸正南的心腹,後來親自向龍河山負荊請罪,總算沒有被陸正南和龍河山給一手抹平,從此之後,但凡是跟陸正南和龍河山有牽扯的事情,他一概不會插手。
現在倒好,這龍河山居然會是王笑的朋友,進來之後就坐到王笑對面同樣拿手捏着花生米,笑眯眯地跟王笑喝起了廉價酒。
雖然龍河山隻身一人,但是黃三甲可沒有膽量在這個時候報仇。有些時候,那些真正稱霸一方的人,是不需要向人展示自己的肌肉就可以不戰而屈人之兵。只有像黃三甲這樣不上不下,有那麼一點兒小勢力,卻也沒有實力稱霸一方的人,纔會靠人多勢衆這樣的排場來造聲勢、撐場面,給對手造成心裡壓力。
黃三甲捂着臉上的傷口,硬着頭皮跟龍河山客套了幾句,然後帶着自己的人灰溜溜地走了,把一頭霧水的王大頭給晾在那兒。
王大頭一看情況不妙,徹底傻眼兒了,連黃三甲都溜了,他就算請出其朋友幫忙,也不可能再有反轉的機會。
“從我開始計時,到現在已經過了二十七分鐘,已經是二萬七的利息,你要是再這麼拖下去,我怕你連利息都付不起。如果你還不死心,有什麼後臺儘管擺出來。如果沒有,那就識趣點兒,趕緊乖乖地給我交帳,留下你那兩千,然後把零頭和利息找給我。”王笑望着面如死灰的王大頭。雲淡風輕地對他說道。
王大頭這會兒也只好認栽。忍着臉上的傷痛。硬是擠出一張比哭還難看的笑臉,向王笑求饒:“這次算我有眼無珠,我向你道歉。你朋友給我的那兩千塊錢,我一分不少地還給她,你要是覺得她受了委屈,我可以再給她一萬塊錢的補償。”
“怎麼?後悔了?晚了!這會兒知道向我求情了,早幹啥出了?”王笑說着,轉頭問張小媚。“小媚,他們跟你要四千塊錢的時候,你向他求過情沒?”
張小媚點點頭,表示求過。
王笑接着對王大頭說道:“你看看,小媚向你求情的時候,你他媽的心軟過沒?你在這裡幹了這些年的罪惡勾當,騙了那麼多的人,想必向你求情的也不是一個二個吧?你心軟過幾回?現在輪到你處於劣勢,你就企盼着求個情我就能心軟,然後大慈大悲地收回那兩千塊錢各回各家各找各媽。從此跟你井水不犯河水?我說,你他媽的別再太異想天開了。我一開始就說過,你怎麼對待過我朋友,我就會加倍奉還。”
王大頭尷尬地嚥了口唾沫,爲難地道:“我……我一時半會兒也弄不來那麼多現金啊!”
“我不管,我朋友一時半會兒也弄不來那兩千塊錢的時候,你是怎麼做的?你的腦子應該還沒進水吧?用不着我提醒你吧?”王笑說道。
“那個,好吧,我這就去借錢,看看能不能儘快借到這麼多錢。”王大頭說着就往外走,想要趁機開溜。
“站住。”
王大頭一聽,剛往外邁了兩步,立刻又定在那裡。
“我朋友拿不出那兩千塊錢的時候,你放她出去借錢了嗎?還不趕緊給我滾回來,現在是考驗你有多少真心朋友的時候了,你打電話讓別人來幫你去銀行取錢也好,還是找人借錢也罷,在我沒有拿到我應該拿到的數目之前,你一步也別想離開。”王笑說道。
王大頭只得連連叫苦,掏出手機開始挨個打電話借錢。
王笑也懶得再理會他,接着跟龍叔喝酒。
“龍叔,讓你坐在這種地方喝這麼廉價的白酒,還只有花生米下酒,實在是太委屈你了。等我處理完這件事兒,我請你去金水市最好的飯店好好喝一場。”王笑客氣地道。
雖然他對陸正南成見較大,但是對龍叔並沒有特別的反感。
龍河山微微一笑,說道:“我可不是從小就錦衣玉食的那種人,先不說小時候吃過什麼苦,就說二十年前方哥和我最落魄的時候,我們兩個在黃河灘的土壞小屋裡住了小半年。那個時候不只是沒錢,還有巨大的精神壓力。特別是方哥,差點兒就消沉下去,我真擔心他會一蹶不振,哪天再一個人想不開去跳河。爲了幫他減壓,我經常跑到河堤上的村子裡買最便宜的散酒,一買就是十來斤,都是拿塑料壺灌的。那時候也捨不得買什麼菜,回到土坯屋裡,我們就拎着酒壺,拿着兩隻破瓷碗盛酒,兜揣上一包鹽,順便再帶上一把菜刀,偷偷溜進別人家的白菜地裡,選一顆成色好一點的白菜,剝了外面兩層老皮,然後拿菜刀把白菜頭剁剁,撤上點兒鹽巴就成了我們兩人的下酒菜。我也不好意思糟蹋人家太多白菜,每次就吃一顆,從頭吃到底兒,等我們醉醺醺地走後,那白菜的根還在地裡長着呢!那個時候,花生米對於我們而言,可是相當於山珍海味一樣的奢侈品。所以,我喝這便宜酒,吃這花生米,一點兒也不覺得委屈,反而覺得比坐在高級酒店的餐廳裡端着架子喝酒要舒坦得多。”
陸美姬沒想到龍叔會在這個時候趕過來,更沒想到他會跟王笑這麼融洽地坐在一塊兒喝酒,而且聽起來兩人聊得還挺投機。
她心裡充滿了疑問,可是她也沒有在這個時候打破這兩人的融洽氣氛,倒是聽到龍叔講起他和陸正南的艱辛往事,心裡的滋味有些複雜。
王大頭這會兒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他銀行裡的存款只有一百二十多萬,這些年錢掙得有些太容易,除了打理關係吃吃喝喝的花銷之外,更多的都被他賭博給輸掉了。
可是,王笑那塊錢金子加利息現在都已經兩百多萬了,而且還在以每分鐘一千塊錢的速度累加。
王大頭連着給平時最要好的哥們打了一圈兒電話,一聽他要借幾十萬的數目,全都找了一堆的藉口來搪塞。他心急如焚,擔心王笑也是個惹不起的人物,至少看起來比黃三甲要厲害得多,這會兒他沒心情計較在錢上賺多賺少,就怕一不小心連命都賠進去。
經過半個多小時的折騰,王大頭借到七十九萬,然後又喊來他最信任的心腹去銀行把他的存款全都取來,這雜七雜八的湊到一塊兒,也才兩百零三萬。可是,當這些現金全部弄進店裡的時候,距離王笑開始計時已經過去了一小時零九分鐘,光利息就是六萬九。所以,王大頭就是把家底和借來的錢全都給王笑,還少三萬七的利息。
王大頭也顧不得什麼顏面和自尊,磕頭如搗蒜地懇求王笑讓他先把這些錢付了,然後拿這塊金王八去金店再以低價賣了,心甘情願地再拿出五萬補這個缺。
“看在你給我朋友優惠了八百塊錢的份上,我可以答應你這麼做。不過,你得把這個店鋪轉給我,立刻去擬一式兩份的轉讓合同,從你簽字那一刻起,這裡就不再是你的店了。怎麼樣?你考慮考慮,不過,我可要提個醒,咱的交易還沒有成交,這一分鐘一千塊錢的利息仍然算數,你可要儘快作決定,免得到最後你連棺材板都壓上也付不清這筆帳。”王笑淡定地對王大頭說道。
王大頭此刻悔得腸子都青了,心裡把那個拉張小媚進店的鸚鵡頭男生祖宗十八代全都給罵了好幾遍。
他沒得選擇,只得讓人趕緊去打印一式兩份的轉讓合同,顫抖着簽了字,蓋了章,摁了手印。
王大頭越是着急,王笑就越是慢條斯理,他讓周百通用美髮店裡的驗鈔機把那些百元大鈔全都過了一遍,確認無誤之後,才准許王大頭把那個金王八抱走。
王大頭也沒敢耍賴,拿金子換了錢後,立刻給王笑又送來五萬。
龍河山看到事情已經解決,打算告辭,在臨走前出於好心,他對王笑說道:“這次你佔了上風,雖然沒賺多少錢,但是卻把那小子給折騰得不輕,還有那個黃三甲,雖然我一來他就識趣地走了,但是這小子可是個記仇的主兒,你以後可以小心一些。這些人做事沒什麼規矩,不像方哥和我這樣,因爲產業太大,凡事都會小心謹慎,格外地愛惜自己的羽毛,不會動不動就對一個路人設什麼圈套和陰謀。這些人可沒有我們這麼多的顧忌,很多時候打打殺殺的並不是了爲什麼平衡格局和利益,純粹就是因爲血氣方剛咽不下一口氣就敢掄刀子。所以,你別看他們這會兒對你服服帖帖,說不定已經開始在背後密謀怎麼在背後給你捅刀子了。我再跟你說句實話,方哥只讓我負責美姬小姐的安全。”
龍叔礙於陸正姬也在一旁,纔沒有把後半句說出來,陸正南只在乎他的女兒陸美姬,對於王笑,現在採用戰略上的合作和妥協,也是因爲想要討好陸美姬。但是,陸正南並不看好王笑,他不認爲陸美姬跟着王笑會過上幸福的日子,所以他巴不得哪天冒出一個愣頭青把王笑給幹掉,那樣他就有機會幫女兒另擇賢婿了。
王笑當然聽得出來,會心地笑笑,對龍叔的善意提醒表示了一番感謝。龍叔起身告辭,他也沒有假惺惺地去挽留,因爲他知道龍叔走不遠,肯定就在附近某輛車上守着陸美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