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族。
這是一個以大漠爲家北塞最神秘的民族,人數不多,從來不超過一千人,這是因爲沙漠生存條件惡劣,要有很堅強的生命力才能活下來。他們的武功獨闢蹊徑,在沙漠裡來去如風,對敵時他們是最可怕的戰士,也是天下間最可怕的刺客,但遇有節日慶典時則狂歌達旦,比你們荒人更活潑狂野。這是一個充滿悲觀色彩的奇異民族,嚮往死亡,認爲生命只是一個過程,短暫而沒有意義。
……
向雨田氣勢再弱一分,問道:“項先生,不知道你與我家師尊有何淵源?怎麼對本人的秘密這般熟悉的。”
項東海笑着答道:“我知道墨夷明是你師傅,更是這一代的邪帝,不過你也不用拿他來壓制我。你的師尊至多就是與我、天師孫恩同一級別而已,還未達到可以壓制我的地步。”
魔門邪帝墨夷明是江湖上的絕頂人物,而大名鼎鼎的燕飛就是他與拓跋鮮卑族最出色的女子拓跋飛燕邂逅之後的產物。只不過魔門行事素來乖張,墨夷明在拋棄拓跋飛燕自此消聲於江湖,後來成爲北方最神秘的秘族的精神象徵,並收了向雨田這個秘族天才爲關門弟子。
由向雨田的非凡實力,足可推測出墨夷明的恐怖。
至於那個万俟明瑤,乃是秘族之主万俟弩拿的女兒,也是秘族的秘女,天資國色,而且武功深不可測,與向雨田是同一級別的存在。最離奇的是,這個絕世妖嬈曾經玩弄過燕飛的感情,燕飛傷心欲絕之下來到了多資多彩的邊荒,並被邊荒的魅力所征服。
其中的關係,實在是理也理不清楚。
“好了……”
項東海不想再這方面浪費.時間,向雨田這個人是不會無聊到四處亂跑的,他來這裡肯定有目的。於是項東海就問道:“向雨田,你這一次到邊荒集來,可不要跟我說是興趣所致。你這個人素來不會做無謂的事情,直接說出來吧,我想知道什麼東西吸引住你,或者說,是什麼東西牽絆住你了。”
向雨田也沒半點猶豫就答道:“這.一次我是感應到邪帝舍利的氣息纔跟來的。我本就奇怪,那邪帝舍利不是在我師尊手上麼,怎麼邊荒集還有一個呢。最離譜的是,這邪帝舍利的氣息比我師尊手上的那一顆還要強大,這簡直是匪夷所思。”
最後,向雨田還補充道:“當然了,.我也是慕名而來,看看你這個名動南北武林的大宗師究竟是怎麼樣的一個人。”
項東海倒不知怎麼解釋好。
難道跟向雨田說那邪帝舍利是來自兩百年後的.世界。恐怕即使項東海說出來,向雨田也不會相信,畢竟這實在是太荒誕了。
可是不等項東海繼續深思,向雨田又投來一個炸.彈:“不僅是我,魔門其他人也是有所感應,我也是從他們的嘴裡翹出這個消息,才心生疑惑的。不過我得提醒項先生,雖然先生的修爲深不可測,但先生身上的秘密太多,又有天心玉佩這等神物在身,不僅是魔門裡的宵小之輩,連那些至少活了一甲子的老不死,一個個都是蠢蠢欲動,想來邊荒看一下究竟。”
“事情越來越有意思了……”
項東海微笑起來,一點也不覺得意外,甚至並未.將向雨田口裡的魔門老不死放在眼裡,其眼界之高,已經不容於世俗了。
向雨田見項東.海並不看重自己的信息,連忙提醒道:“那些宵小之輩自然入不得項先生的法眼,由先生兩位奴婢任青媞和曼妙夫人即可清理一盡。但是那三名魔門名宿,先生就不得不提防了。他們可是成名數十載,修爲都是達到竺法慶那一層次的魔門巨梟,近十多年來他們都罕有出手,三個人一起出動更是破題兒第一遭。”
項東海想到了三個人。
向雨田見項東海終於露出慎重之色,心中不禁一鬆,就欲說話時,項東海卻打斷問道:“向雨田,出賣魔門秘密似乎是大逆不道的罪行,即使在你在魔門裡的地位超然,但也要遭遇前所未有的圍剿。天下沒有白掉的餡餅,你還是把你的最終目的說出來吧。”
向雨田陰笑着說:“我發覺自己已經達到了一個武學瓶頸,想要突破但總是不得要領。只可惜我自小就一路順風,從未遭遇過什麼挫折,也未體會過生死瞬間的滋味,這些都是我的武學遺憾,也是束縛着我突破的關鍵,所以我想給自己製造點麻煩。”
“你可以向我,或者天師孫恩挑戰的,當然的,那個北霸慕容垂也是一個不錯的對手……”
項東海笑嘻嘻地應道。
的確,項東海有十足的把握將向雨田當場擊殺。自然而然的,天師孫恩也具備了同樣的資格。至於北霸慕容垂,或許向雨田還稍微遜色他一點,但向雨田的秘法層出不窮,沒有真正交手是分不出高下的。
項東海記得在原著裡,向雨田曾經說過一句話:如果王兄有本領宰掉我,我只會佩服而不會怨恨。
由次可見向雨田是一個什麼樣的人。
哪知道向雨田搖頭回道:“剛纔我也是存有這麼一個心思,但與先生交了一手之手,特別是與先生交流了之後,我才知道自己的武學境界有多麼膚淺。明知是死的挑戰,可不是我的選擇,除非我有從先生手底下逃生的把握,否則雨田是不會向先生挑戰的。”
的確,向雨田已經領悟了一套神奇的秘法,讓他可以比尋常的宗師級高手還要多一倍的壽命。藉此,向雨田想憑藉壽命的優勢參悟“道心種魔”,以求能破碎虛空,渡往彼岸。
試問擁有這樣心理的人,怎麼會去接受那種絕對死局的挑戰呢。
從向雨田的身上,項東海看到了矛盾,很身的矛盾,而且還看到了另一個人的影子:石之軒。
無論是心理,才情,還是武功,這兩個人都有相當誇張的相似。向雨田的矛盾在於對生死的矛盾,而石之軒的矛盾在於情感的矛盾,都是心境有所缺陷的人物。而在才情和武功方面,一個天資橫溢,秘法層出不窮,竟然可以領悟出兩倍於尋常人的壽命,又修得魔門至高無上的“道心種魔”,不負一代邪帝之名;另一個是驚才絕豔,一手分裂了強大的突厥,又隻手顛覆了大隋王朝,再創魔門絕學“不死法印”,爲黑白兩道聞之色變的不世邪王。這兩人可謂是不相伯仲,各有千秋。
也難怪項東海會有如此感覺。
“既然如此……”
項東海心思一通,當即有了決斷。
向雨田突感項東海周身氣息一變,自己的身體竟然不由自主地向他傾斜過去,心中大駭之下,連忙運轉魔功,對着空氣接連地兩點。
向雨田的道心種魔不愧是破碎虛空級別的武學,兩記強度絕不遜色於武尊畢玄的奮力一擊,兼且陰寒無比的先天真氣以着一個似緩又慢的詭異,直接撞上了凌空而來的兩記純陽指勁。
這一次,向雨田沒有悶哼,僅僅是臉面涌現出一股潮紅而已,輕鬆自在。顯然是對項東海的“無相劫指”有一定的防備,所以才能化解得如此隨意,比起第一次來不知好了多少倍。
如果有外人在,肯定會爲向雨田這一破解拍案叫絕。不因別的,就因爲無相劫指的攻擊速度實在是太快了,完全超越了音障的束縛,勁力先到,破空聲纔來。可連這樣的攻擊,都被向雨田先知先覺般接下來。
可是向雨田沒有一點驚喜,反倒是臉露驚容,因爲項東海已經爲他準備了第三記無相劫指。
不得已之下,向雨田氣質悠然一變,彷彿一個出家避世之人,神情之中有說不出的出塵飄逸之味。也正是這種微妙的意境,向雨田一指對空點過去,一股凝聚到人生極點的力量破空而去。
哼譁……
向雨田先是一聲悶哼聲,身體如斷線風箏般往後拋飛,凌空“譁”的一聲噴出一大口鮮血,一直到背撞山壁這才停歇下來。至少落帶地面,向雨田的身體也是不多站得穩,但是他的臉面涌現出一個極端激動的神采。
“感覺怎麼樣?”
項東海彷彿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笑嘻嘻地問道。
“精彩紛呈……”
向雨田竟然笑了起來,答得非常之痛快,又激動地說道:“沒想到天下間竟然還有如此精純得沒有絲毫雜質的真氣。這就是傳說中的太陽真勁麼?”
項東海點了點頭。
他知道向雨田所指的是什麼。燕飛到了後期,以太陽真勁和太陰真勁兩大至精至純的力量模擬天、地、心三佩的開啓,創出了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小三合,達到了隨時隨地都可以破碎虛空的恐怖境界。
向雨田見項東海點頭,越發的激動,嘆道:“本以爲這個世界沒有絕對至陽或者至陰的存在,不想先生就偏偏給我上了一課。我曾聽說天師孫恩的黃天也修煉到陽中之陽的無上境界,本以爲是江湖戲語,不想先生的太陽真勁就活生生地擺在我眼前,當真是人生大幸。”
天師孫恩的黃天也是由陰陽組成,他的太陽真火亦是一陽一陰,只不過是“陽中之陽”和“陽中之陰”。正因爲如此,他一直在尋找一個天地契機,把他的“陽中之陰”化爲“陰中之陰”,方纔達到真正的破碎虛空。
然而,在一般情況下,這根本是不可能的。
可是丹劫的存在,就創造了燕飛這麼一個前所未有的特例。雖然燕飛現在還處於昏迷之中,但是項東海相信,憑藉蝶戀花裡來自未來的武學境界,燕飛一旦甦醒,很可能就一躍成爲這個世界的顛峰存在。
“向雨田,別顧着嘆息了……”
項東海嘴角微微翹起來,說道:“我說過了,天下沒有白掉的餡餅,我告訴你這一切是有原因的。”
向雨田給了項東海一拜,問道:“敢問先生有何差遣?於雨田又有何利?”
跟聰明人說話真的很節省時間。
項東海虛手一提,把小千世界裡的一個微妙的氣息傳遞給向雨田,說道:“我已經能感應到另一個世界的呼喚,感覺破碎虛空就在眼前。只可惜我還欠某個人一個承諾,心難下,所以想請你完成我這個承諾。”
向雨田失神了,心神徹底的失守。
如果項東海此事要取他性命的話,簡直易如反掌,不過項東海不屑如此作爲,他的心更大,更野。
“我也感受到了……”
向雨田失神地呢喃起來,最後才說道:“雨田已經體會到先生的境界,也感應到傳說中的洞天福地是什麼樣子。不知先生有何吩咐,儘管留與雨田,只要是雨田能力所及的,絕不推委。”
項東海笑着說:“我與天師孫恩必定有一戰,到時候,孫恩人必定能體會到破碎虛空的奧妙,而我也會就此破虛而去。所以我想邀請你到場一觀,親身體會破碎虛空的真正意義。”
“多謝先生成全……”
向雨田深深地拜服下來。
這世間,如向雨田這般真心求武,求解脫的人都想破碎虛空,超脫彼岸。而能親身體會破虛之戰的人,自然是受益非淺,對將來的武道有說不出的裨益,甚至重現破碎虛空也非不可能。
而項東海的禮物,不可謂不厚。對於向雨田來說,這簡直可以用厚無可厚,重無可重來形容了。
項東海回拜了一下,說:“我曾答應某位大能,替他守護邊荒十年,力保邊荒的不淪陷。如今,我就將這承諾委託於你了……”
“雨田不敢推測……”
向雨田頓了一下又補充道:“請先生給雨田半年的時間,等雨田把一些手尾處理完畢,雨田就回邊荒,接替先生的位置鎮守十年,以自家性命擔保邊荒的不失。”
“多謝……”
“這是雨田應當的……”
就此,一個沒有約束力的口頭約定就如此成立了。
……
項東海的逍遙遊。
“主人……”
任青媞滿臉羞愧地跪在地上,不敢擡頭看着項東海。
而項東海則是聚精會神地聽着曼妙夫人的脈搏,沒有去怪責任青媞,但有沒叫她起身。雖然曼妙夫人的氣若游絲,彷彿隨時隨地都有可能香消玉損一般,但是項東海的先天紫霞內功以“長生訣”的運轉方式,慢慢將侵蝕在曼妙夫人體內的歹毒真氣驅逐掉,並且慢慢地爲曼妙夫人注入一線生機。
良久。
項東海這才緩過一口來,臉色陰沉地說道:“把事情的經過說一下吧。以你們兩人的實力,特別是我教會你們玄冥神掌之後,當世之中能一舉把你們打殘的人並不多,我倒是想聽聽究竟是哪個白癡嫌命長了。”
任青媞和曼妙夫人走的都是陰性真氣路線,非常適合陰毒無比的玄冥神掌,再加上這兩個女子本就是天資卓越之人,所以於短短的三個月間就將玄冥神掌融入自己的武學體系之中,實力一舉得到突破。
雖然她們兩人還不足以跟任遙相抗衡,但兩人聯手,面對任遙這種級別的存在絕對有自保的能力。
若不是她們的貌似神離,不適合修煉玄冥二老最後的聯擊秘術,否則項東海也不會這般吝嗇。
慷他人之慨,項東海最是擅長的了。
只不過現在,居然一半死一殘的回來,實在叫項東海大爲吃驚,深不知這南方還有什麼樣的人物可以辦到。
任青媞聽項東海一點怪責的語氣也沒有,連忙回道:“回主人,那宗政良已經投靠了慕容垂,竟然於邊荒外設計埋伏我們。但我們識破了他們的陰謀,可不想在回程的路上竟然被赫連勃勃伏擊,導致如今的局面。”
“不錯……”
也不知道項東海是在誇獎誰。
隨後,項東海就奇怪地問道:“現在北方,苻堅雖是強弩之末,可是百足之蟲,死而不僵,何況是曾統一北方的霸主?長安仍是在苻堅的控制下,以此爲據地與慕容永和姚萇展開爭奪關中的激戰。一旦長安被任何一方攻陷,殺死苻堅,北方將立即陷進大亂。慕容垂必須把握時機,完成統一北方的鴻圖霸業。如此情況下,慕容垂怎麼會有閒情來理會邊荒的事情呢?難道他不怕太過貪心導致兩頭不到岸麼?”
任青媞是這一方面的專家,回道:“回主人,邊荒的復原和發展速度實在是太快了,快人慕容垂措手不及的地步。爲了避免邊荒集的利益被其他人佔去,所以他必須以最直接,最狠辣的速度取得先機。而且……”
說到這裡,任青媞就頓住了。
“有話就直說吧。”
項東海纔不是那種小氣的人呢,任青媞太過小心了。
在項東海的鼓舞下,任青媞大着膽子說道:“而且現在天下人都知道主人擁有無窮無盡的財富,邊荒能有如今的盛況,其中至少一半是主人的功勞。現在全天下都把先生當成一個金庫,一個擁有取之不絕的金庫。再加上主人的天心玉佩,以及邊荒集堪稱天下第一的龐大利益網,足夠讓剛剛站穩腳跟,急需大量軍費的慕容垂心動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