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在小鎮客棧投宿,昏天黑地休息一晚。
次日清晨,朱四喜心裡盤算着自己行囊裡的官印官服、盤纏銀兩、換洗衣物都被偷走,身上所剩銀錢無幾,若秦少傑先找到八卦,可要讓他接濟自己才行。
秦少傑心中也有同樣想法:若先找到小珠,可要抱朱四喜的大腿纔是。故而二人吃過早飯,不約而同,一起上街尋找八卦和小珠。
正值早市,小鎮一條主街道熙熙攘攘,叫賣聲此起彼伏。秦少傑和朱四喜拿着八卦和小珠畫像,向路人殷殷探詢。
“大娘,您見沒見過這個姑娘,”秦少傑指着小珠畫像,比劃起來,“她這麼高,臉圓嘟嘟的,笑起來像個包子……”
朱四喜正在旁邊,白他一眼,拉住一叫賣小販,指着秦八卦畫像問:“大哥,你見沒見過這個書童,凸眼歪鼻,一口齙牙,笑起來像個傻子……”
秦少傑也聽到她說話,一臉不高興,“誒,你說誰像傻子呢?”
朱四喜撇撇嘴,興師問罪,“你剛纔又說誰像包子呢?”
秦少傑狠瞪她一眼,“本公子沒心情跟你吵,找到八卦和小珠纔是正事。”
朱四喜嚥了口吐沫,“我也不想跟你吵,危機當頭,咱們先休戰!”
二人在集市詢問半晌無果,便穿過鬧市,走進一片安靜的民宅小巷,見不遠處一簡陋小屋前,有一位大爺正悠然自得地打着太極,一招一式很是地道。
秦少傑欲向他詢問二僕下落,上前寒暄道:“大爺功夫真好啊!”
“祖傳的功夫!”大爺一臉得意,拍拍胸脯,“我站着不動,你用最大的力氣打我試試!”
秦少傑好奇心起,用力朝大爺胸口錘了一拳,卻見那大爺忽口吐白沫,倒地抽搐起來。
二人一愣神間,忽從那簡陋小屋衝出十多口子人,男男女女,老態橫生。只見爲首一老嫗見老頭昏死在地,哭天嚎地,撲上前去,緊緊揪住秦少傑衣襟,“你個混小子,把我老伴兒打死了,你賠錢,賠錢!”
一矮胖老翁一把拽住朱四喜手腕,“小子別走!賠錢,賠錢!”
十多個老頭老太太一通昏天黑地,破口大罵,夾雜鼻涕眼淚,撕扯扭打,將二人身上錢財摸刮乾淨,一溜煙兒地,拉起老頭,滾進簡陋小屋之中。
他二人還未回過神來,身上錢財已一乾二淨,一清二白,連錦緞外衫也被強行剝走。
“怎的世風如此日下,連老人都當街訛錢……”朱四喜劫後餘生,摸着腦袋恍惚驚歎。
秦少傑癱坐在地,頭髮糾亂成一團,恍若隔夢,“不是現在的老人變壞,是以前的流氓都變老了……”
“英雄不問出處,流氓不看歲數。”朱四喜顫顫巍巍,勉強從地上爬起,喘着粗氣,“真是屋漏偏逢連夜雨,你這混小子,吃飽了撐的去打老頭兒,害我遭牽連,掃把星……”
秦少傑跟着起身,顫手整理亂髮,唉聲嘆氣,“省省力氣,別罵了,錢都沒了怎麼辦?”
二人躊躇半晌,朱四喜思量道:“誒,當地不是有鎮長麼,要不咱先去找他借點盤纏?”
“嗯,認識你這麼久,難得見你想出好主意!”秦少傑拍拍腦門,拉起朱四喜,一瘸一拐,四下打聽,朝鎮長宅院走去。
咚咚咚,二人顫手敲門。
門吱呀一聲半開,一土胖財主模樣的鄉紳露出半個腦袋,斜睨小眼,上下打量二人,“你們找誰?”
秦少傑拱手道:“請問是錢鎮長麼?”
錢鎮長冷聲冷語道:“對,你們有什麼事?”
朱四喜拱手道:“我二人乃雞飛狗跳縣縣令,在上任途中,與隨從失散,又慘遭貴鎮老人訛錢,現盤纏一空,一窮二白,還望錢鎮長接濟。”
“呸,”錢鎮長啐了一口,“什麼‘雞飛狗跳’?你忽悠誰呢?每天來我家騙錢的人不少,沒見過像你們這般沒水平的,連個謊話都不會編!”
只聽咣噹一聲,錢鎮長肥腦袋一縮而進,大門緊閉。
吃了閉門羹,朱四喜一臉喪氣,“怎麼辦?我的肚子已開始咕咕叫喚。現在是要吃沒吃,要穿沒穿,連客棧都回不去了……”
“你就別想着回去住客棧了。”秦少傑思量道:“再向北走百里,就是渝澤縣城,朝廷在那裡設有驛館。你我都是大明官員,在那兒免費吃喝住宿,倒是不成問題。”
朱四喜一拍腦門,“對啊!或許小珠正在驛館等我呢!咱們快快啓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