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宋端午這犢子的與生俱來的淡定,是不是遺傳自他父親宋執鉞那裡。
總之當宋執鉞站在諾大的落地窗前,靜靜的聽着範忠義的回報的時候,宋端午這小子則是坐在那輛掛着警牌的車子後座中間,且一左一右的被人夾着。
車子是日系的經濟型小車,也幸虧宋端午不是周亞夫那種體型,否則的話保不齊就會被夾成了肉夾饃。
而就在宋端午訕笑着,左看看右瞧瞧身旁的兩位人士的時候,卻發現這兩位俱都是一副死板的死人臉,這讓宋端午幾次三番的張了張嘴,最終卻無可奈何的只能選擇了閉嘴。
其實宋端午倒不是想緩和氣氛,他是想試試能不能從他們的口中掏出些有用的東西,但是有句俗語叫做熱臉貼上冷屁股,很顯然宋端午就是那張熱臉,而這些個面如表情之人的臉蛋子,就很不幸的成爲了冷屁股!
“你給我老實點,到了地方,自然有人會接待你!”
也許是宋端午的行爲暴露了他內心的想法,總之就在宋端午感到無聊且沒勁的時候,右手邊的那個人卻突然的開口說道,嚇了宋端午一跳但是旁人卻彷彿無動於衷一般,而這也恰恰說明了宋端午的這種心態,是所有被請之人都有的慣性,而他們之所以能夠揣測出宋端午的心理,自然也是長年累月積累下的經驗。
宋端午扭過頭瞥了眼說話的這貨,除了一臉的可以稱之爲正氣的東西暫且能讓宋端午記住以外,剩下還真就沒有什麼特色,純屬與丟到了人堆兒裡就立馬找不着的那種!
既然人家都那麼說了,宋端午便索性不在動什麼心思,一則他是在提不起來什麼興趣面對這幾個死人臉,二則他倒是十分好奇,究竟最後面對自己的,到底是所謂何人!
這就像看懸疑片一樣,兇手是誰這個想法,是始終貫穿整個影片的線索和關鍵,而如果一旦兇手被人十分惡趣味的提前告知的話,那麼對於某些珍愛這類影片的人,無疑就是一種無聊且無恥的行徑!
真正的,其實就在於恍然大悟的那一刻!
所以說,當宋端午這犢子把這趟許多人眼中恐懼非常的行程,當做了觀摩一部懸疑片的時候,那麼他現在所能做的,就只有把眼睛閉上,看似所謂眼不見心不煩,但實際上這貨是在閉目養神,好面對最後的凶神惡煞!
也許是路途太長,讓宋端午有了顛簸的疲倦,也或許是範忠義帶着他最近的觀摩,讓宋端午的心底裡有了震撼,但是不管怎麼說,當這個犢子閉着眼睛腦袋往後一靠,不多時竟然發出了輕微的鼾聲的時候,車子裡的幾人就已然哭笑不得的相視一望,俱都有種這貨到底是大智若愚還是沒心沒肺的想法!
“操!都到這兒了,還能睡得着?這貨也夠沒心沒肺了!”這是宋端午左手邊那人說的話。
“噓!小聲!”右手邊的人又開口說道:“小心假寐!”
看得出來,很明顯右手邊的那個人比宋端午還要謹小慎微,而從他那一臉依舊沒表情的臉上可以看出,有種叫做經驗的東西在蔓延,而其他人在聽到這話後卻都收斂了戲謔。
顯然這個人是幾人中地位身份最高的,但是這一切宋端午註定見不到了,因爲這犢子當真睡着了!
從化隆的黑槍小作坊,到山坳坳裡規模很小,但絕對日進斗金的私礦,從小到街頭巷尾的小吃鋪子,到比索菲亞還要高檔的頂級私人會所,宋端午跟着範忠義的這一段時日的行程,讓這個犢子在徹徹底底的瞭解了他父親的家底的同時,也讓他懂得了這條路最後的殊途同歸。
一條路走到黑永遠不行,尤其是宋端午趟的這條不歸路,所以就在宋端午發現,在這三省一區的地盤上,宋執鉞乾淨的生意遠遠比見不得光的要多出數倍,甚至數十倍的時候,他就清楚爲什麼自己這般容易招人眼球了!
那些個見不得光的手段在宋執鉞這裡雖然不是主流,但絕對是或缺不得的,雖然那構成了宋執鉞早期的家底,但是當越到後來,越變成了一種保證正當生意的依仗的時候,宋端午就明白了洗白的重要性!
所以說,當宋端午一邊思索着自己那攤子生意如何轉型,且如何度過眼前這樣的一道難關的時候,身心俱疲的他能睡着自然就是情理之中的事情了。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總之當宋端午在車上醒來了又睡去,睡去了又醒來如此這般的三番兩次,且最後幾乎變成了一種意識模糊的昏厥狀態的時候,他就猛然的感到了有人在拉扯自己。
本能反抗意識十分強烈的他下意識就是一陣掙扎,直到耳中依稀聽到了呼喝的聲音時,他這才猛然的清醒過來,敢情是那幾位在把自己往車外拽!
宋端午使勁的搖了搖腦袋,出現在眼前的不光有揪住自己衣裳的好幾雙手,還有那幾位一臉疲憊不堪的臉色!
“對不住幾位,睡懵了!”宋端午裂開嘴一笑,做了個投降的姿勢表示着自己的清白,而這幾位在不滿的看了看宋端午幾眼後,最終也只得放開手,這才讓宋端午有了整理自己那已經成了皺巴巴的衣服。
這貨在下了車之後首先的事情就是擡頭看了看天,烏漆麻黑的一片,也不知道到底是幾點,而就在宋端午剛想擡手看下腕間的老海鷗的時候,卻不成想正好被人推了一下。
那人頭一偏,僅僅說了一句:“進去!”
宋端午心有腹誹的看了眼這個人,然後就朝着他說的方向望了過去,這一望可不要緊,宋端午竟然笑了出來,因爲出現在他眼前的,竟然是一個規模不大,但絕對有模有樣的四合院?!
四合院對於宋端午來說可不陌生,宋家老宅是如此,項府也是如此!差別也就是幾進的規模而已,但是當宋端午笑道:“你們找了這麼久,就找了這麼個地方啊!”的時候,這犢子還以爲自己是在宋執鉞的勢力範圍之內!
“也難爲你們了,能在陝西找到這麼標準的四合院,確實不容易!”這是宋端午笑着說出的第二句話,不過很顯然他又自討了個沒趣,因爲那老幾位依舊是一副爹死娘改嫁的死人表情!
四合院很小,二進的規模連耳房都沒有的那種程度,而宋端午自然就被安排進了最裡面的那間屋子裡。
屋子不大,裡面的陳設也僅僅是一張牀,一套桌椅板凳而已,除此之外別無他物,倒也不顯得擁擠,而當宋端午走進這間屋子後,在門砰的一聲關上之後,直到宋端午檢查了下門窗後,這恍然過來,敢情自己是被軟禁了!
屋子裡除了頭上高懸的那盞日光燈以外,還真就沒有別的什麼有生氣的東西,而就在宋端午剛想摸出電話來試試這裡是不是像電影中的那樣被高科技隔絕了的時候,這才猛然想起,原來早在上車的時候,他的一切通訊設施就被搜走了!
宋端午百無聊賴的坐在牀上,突然覺得自己以前經歷的一切彷彿都是虛幻般存在一樣,好像一腳踏進了這間屋子,一切的奮鬥都付之流水又回到了從前,而就是在這陰差陽錯之下,宋端午無意間的一個擡腕動作,卻不禁讓他陷入了沉思。
腕間的老海鷗指針,可是指向了三點一刻,而當宋端午再仔細的看了下日曆窗的時候,卻赫然發現,距離自己被抓的那天下午,已經過了整整的十四個小時!
要知道宋端午可是在西安市郊被塞進車裡的,而就是地方再隱蔽,也不用開車開了十四個小時吧!所以當宋端午一個激靈的回想起自己在朦朧中,透過擋風玻璃看到的本地車牌的時候,他就忍不住的出了一身的冷汗。
宋端午在朦朧中看到的路上的車牌,可都是掛着‘京’字打頭的!
再聯想下從陝西到北京的距離,在加上這像模像樣的四合院,宋端午就得出了一個真切存在的事實!
這貨現在不是在他老子的勢力範圍內,而是幾千公里之外的首都!
要知道到了這裡的宋端午可真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了!滿打滿算能跟自己拉上關係的,除了一個不知所蹤的項虞外,還真就沒有其它人,自然更不用說那位自己得罪了的曹陽曹大公子一夥了!
一想到這裡,宋端午就忍不住的猜想想弄自己的是不是這個曹陽,但是這個念頭剛剛浮現出來,卻又被他自己給否定了,一則曹陽的後臺只是他的伯父,要知道伯父可不比親爹,關係可沒那麼鐵,二則就是以他伯父的地位,恐怕弄出這樣一個跨省的行動,似乎有點力有未逮啊!
所以當靈臺剛有一點清明,但隨後又陷入到混沌中的宋端午頗有點無力的倒在牀上的時候,這個犢子的心思就十分顯而易見了。
“養精蓄銳後,我倒要看看,你這座廟裡貢的是哪尊大菩薩?!”
···